第63章殿议

　　直到此刻，金袍人才收回望向虚空的目光，盯在悬停脸前的传声鸟上，面上阴霾突然一扫而空，转而是一副坚毅的神态，沉声道：“该来的终究要来，该面对的终需面对，或许，本王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本王曾经努力过！”

　　话落，抬手相招，传声鸟被他隔空吸入掌心。

　　紫色莹光从指缝中徐徐逸出，同时一种带金属质感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右血瞳出现在东南海域，附着于一条怪鱼身上。”

　　“右血瞳出现了！”金袍之人面色大变，“玄武，你算到了么？”

　　话落，金袍人径自从敞开的窗户中穿出，御风而飞，化作一道金光，眨眼消失在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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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旬日之后，太阳偏西，金黄色的落日余晖洒向大地。一路御风而飞的晋申和曼陀遥遥看到一大片一望无际的染金绿海，那是由九百九十九棵福缘树构成的巨大森林。

　　皇城到了！

　　皇城外围，建有五丈高的外城墙，拱卫着宏大的城池，庇护着百万生灵。

　　二人直接进了城门，向内城而去。他们已将自己返回皇城的消息，提前通报了上去，因此一路所过岗哨，只需通报姓名，并不受阻拦。

　　皇城地域辽阔，进入外城门，再经过一段长长的距离，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后，二人才来到皇城的内城墙外。

　　内城绕紫福缘树而建，皇宫、长老府、兵营、宝库、茶楼馆舍在福缘树下星罗其布。内城是京畿重地，也是是整个幽灵星的中枢。

　　二人通报姓名，守门皇卫却没有立即放行，而是先向上通禀，得到幽灵皇口谕才放二人入城。待二人进入议政殿，赫然发现幽灵皇与其余七位长老悉数在座，专侯二人到来。

　　五百年前，仙人曾留下十六字谶言，明言五纪之期，克煞星将出现，镇压血瞳，以解幽灵星之厄难。如今凡历四百九十九年，二老的突然归来，很可能预示着克煞星已现身，血瞳已被镇压。兹事体大，慎重起见，幽灵皇立刻传诏其他长老同来一见。

　　参见幽灵皇已毕，晋曼二人末位就座。晋申将克煞星现身，成功镇压蠢蠢欲动的血煞王左血瞳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果然如此！幽灵皇喜上眉梢。众长老也是笑逐颜开，纷纷向幽灵皇道贺。

　　据说，左血瞳被镇压后，即便从此对其置之不理，它想要破塔而出，至少也是百年之后。也就是说，幽灵星自此可保百年平安，而不需要再耗费半点修炼资源，当然可喜可贺。

　　在座之中，唯有一目光阴鸷的清瘦老者自始至终面沉似水，不发一言。待大家闹腾得差不多了，清瘦老者轻咳一声，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啪！老者重重拍在椅子扶手上，厉声喝道：“晋申，曼陀，你二人好大胆！镇守镇煞塔，事关我幽灵星江山社稷之稳固，事关千万子民之生死，何等重要！而你二人，无有圣皇钧谕，竟敢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晋申和曼陀正沉浸在载誉归来的幸福感中，闻言表情一僵，笑纹还在脸上没有散去，就犹如被冻住一般，再也生动不起来。

　　“徐大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血煞王已不足为虑，难道要我二人老死在血瞳之林不成？”曼陀忍不住反驳道。

　　“曼陀，你仍不知错么？”徐长老霍然起身。

　　“徐真长老，且坐下！”幽灵皇见大殿上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便出来打圆场。

　　他身形胖大，脸上一嘟一嘟的都是肉，微一端正坐姿，龙椅被压得“吱呀”作响：“徐受卿，就别再苛责了。他二人驻守镇煞塔这么多年，很是辛苦。既然血煞王短期内已难以对幽灵星构成威胁，依朕看，也该让他们回皇城休息休息了。”

　　“谢圣皇体恤之恩！”晋曼二人离座，跪伏谢恩。

　　回到座位，曼陀鼻中冷哼连连，示威一般斜睨徐真。

　　徐真勃然大怒，猛然一掌大力拍下，将椅子扶手都拍烂了，戟指道：“曼陀，你觉得很委屈吗？老夫问你，双瞳合，血王活，你们不知道么？嗯？我再问你，未经请示擅离值守，导致镇煞塔无人看守，一旦被血煞乘隙而入，将左血瞳带出，致使左右双瞳复合，血煞王就将复活，届时，幽灵灵将又是一场冲天浩劫，百万生灵涂炭。这个责，你负得起吗？”

　　“我……”徐真言之凿凿，句句在理，曼陀一时理屈词穷。

　　大殿之上落针可闻，人人都在思考徐真的话。这绝非危言耸听，有太多的传闻和谶言都指向那个结果。晋、曼二人的擅离，很可能导致五百年前的那一幕悲剧再次上演。

　　坐在徐真下手位的一个面容和煦，两条眼缝弯曲的弧度似乎总是在笑的人此时呵呵笑一声，开口道：“徐大长老心忧万民，此等襟怀令人感佩。不过请恕尹某直言，徐长老未免危言耸听了。”

　　徐真丝毫不给面子，面沉如水，冷哼一声，重新落座。

　　那人并不介意，笑容一分未减，接着道：“徐长老大概忘了，镇煞塔建于血瞳之林，寻常人根本进不去，晋曼二位长老能出来，那是因为曾得仙人所赠片羽，但据我所知那也是一次性的。血煞门即便有复合双瞳的计划，但进不去也只能徒唤奈何。再则，世间至煞，独推血瞳，仙丹境以下，休想靠近，但不要说血煞门了，即便整个幽灵星都没有一位仙丹境。那么请问，谁有本身将左血瞳带出，将双瞳转移聚拢？有这两条，尹某可以断定，血煞王双瞳之复合，除了血煞王本人，非外力之可为也。”

　　众人听得频频点头，但尹长老的话却还没说完：“还有一点，血煞王右瞳五百年不知所踪，现在看来有可能永远也找不到了。既然找不到右瞳，那血煞门即便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将双瞳复合？”

　　“是啊，是啊，尹长老说的在理。”

　　“皇上，晋、曼两位长老劳苦功高，应该重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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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一片附和声中，幽灵皇摆手示意安静，面容和煦道：“晋长老，曼长老，二位辛苦了，朕随后将有厚赏。不过，现在还不是二位休息的时候，如今福契人大赛在即，诸事冗杂，正是用人之际，朕命你们二人协助尹长老，主持好福契人大赛。”

　　晋、曼二人欠身谢恩。幽灵皇环视众人：“诸位长老，可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尹长生揖首道：“皇上，前面连续几届福契人大赛，所得福种都有限得很，乃至卯吃寅粮，库存的福种已然告謦。如果这届依然没有大起色，那将是我幽灵星亿万子民的灭顶之灾，不可不慎！究其原因，与我们之前所设奖励太低，引不起阳人参赛的兴趣有关。所以，臣以为，第五十届福契人大赛要重奖，重重的奖！”

　　幽灵皇点头道：“尹爱卿说得很对，要重重地奖！一切由你安排，如果国库不够，就动员大家募捐。本皇带个头，先捐紫茶五百两，金丹五十枚。”

　　圣皇都捐了，在座的自然不敢落后，当下你五十两紫茶，他五十枚兽魂丹，不大一会儿就认捐了价值不菲的修炼资源。

　　自二老归来，徐真大长老脸色就没好看过，认捐过后，好像肉痛似的，脸色更加阴沉，盯着二老森然道：“那个克煞星，也就是叫甄男的，很可能也要参加福契人大赛。徐某以为，此人是个异数，他的一举一动，或许将造成我们难以预料的后果。所以，你们二人要把他给我盯紧了，但有差池，即便皇上回护，老夫也饶不了你们！”

　　五百年辛苦，连个好脸色都捞不上，二老一肚子委屈，但盛威之下，也不敢再争辩什么，诺诺答应。

　　殿议之后，二长老尹长生见晋、曼二人闷闷不乐，便以抚慰为名，将二人请到尹府喝茶。

　　下人奉上紫茶后，尹长生挥手打发走，又祭出圣元布了一道隔音结界，这才开口道：“大家不是外人，辛苦的话我就不说了。我只想再确定一下，你们在殿堂上说的话可是真的？福煞星真的出现了？血大人的左瞳真的沉寂了？”

　　晋申道：“尹长老，血瞳一旦沉寂，不再外放煞光，附近的人立刻就能觉察到，所以这种事没什么好隐瞒的，这的确是真的。”

　　“谶言果然应验了！”尹长生双手揉着太阳穴，思忖片刻道，“那个福煞星，叫甄男的，此人心性如何，能不能为我所用？”

　　晋申张了张嘴，曼陀抢先道：“贪得无厌、油腔滑调、卑鄙无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隔了这么久，曼陀提到甄男，仍忿忿难平，可见其当时有多愤怒。

　　“哦……”尹长生饶有兴趣，挑眉道，“贪得无厌好哇，贪得无厌就是突破口。曼长老，我看这个福煞星与你倒是趣味相投嘛，呵呵！这样吧，将来福契人大赛开始后，你少不了要与此人打交道，就把劝他归顺的任务交给你如何？”

　　让我去死吧，谁也别拦着！曼陀闻言，顿时一脸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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