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当年秘辛

　　甄男颌首致意，随后落坐。坐下后先不说话，而是转头四周打量。

　　这建在树心的房子，就像一个巨大的肥皂泡，实在太过神奇，把人的注意力瞬间吸引了过去，反而忽略了房子的主人！

　　房子内部莹光闪烁，四壁清澈透明，视线毫无阻碍透视而出，将外部景色一览无余。

　　层层叠叠的枝桠叶子缝隙之外，碧空如洗，白云胜雪，脚下的山峦河川由于太遥远而看上去像沙模一般。

　　“福婆婆，好高啊！”甄男仰望树梢间飘浮的轻云，童话般的世界唤起了他的童心。

　　“是很高！”福婆婆声音慈祥，“离地五百丈！”

　　五百丈！甄男惊讶万分，再次向下看去，视野中赫然出现一架陡峭天梯。那天梯，一头接地，一头指天，一截白得耀眼，一截金光灿灿。

　　这分明就是晋阶之梯，只是缭绕其上的灵雾已经散了，上面看不到一个人。

　　“他们人呢？”甄男手指晋阶之梯，不无担忧问道。

　　“不必担心，他们各有各的福缘，不久之后你们就会重聚。”福婆婆挥手间，四壁突然不再透明，犹如拉上了窗帘。

　　“这么说，福婆婆只招见了晚辈一人？”无景可览，甄男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在主人身上。

　　“是的，五百年，五十届，你是唯一一个。”

　　甄男讶然发问：“晚辈想请教原因。”

　　五百年，期间共有四百五十位福契人莅临福地，福婆婆为何独厚自己一人？

　　“五百年，五十届，你之下，福缘最深的不过金丹六重，能臻入金丹巅峰的，你是第一人。而且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那又如何？”福婆婆身份特殊，五百年只见一人，是何等荣宠，甄男不相信这是全部的理由。

　　福婆婆是送福之人，所送之福不是一人之福，而是普天下之福。甄男单独获招，必有福报，这个福报，同样不可能惠他一人，必定是假他之手，洒向众生，但这个被假手之人，必须德才齐备。

　　有才无德者或者有德无才者，或因能力欠缺而中途夭折，或窃取福报以为己有，或畏惧艰险而半途而废，均不能达成福婆婆的目的。

　　甄男在晋阶之梯达成金丹巅峰伟业，却只能证其才，不能证其德。若单论才，在这幽灵星，血煞王够格、皮休王够格、幽灵皇够格，甚至血煞门门主龙葵也够格。这些人，哪个不比他强？福婆婆却选定甄男，必定还因为甄男之德。但，自己德行如何，福婆婆从何得知？

　　那又如何？甄男所问所指，就在这里！

　　福婆婆惠眼如炬，须夷已洞悉甄男本意，却未作答，而是挥手去了屏障，外界景物霍然扑入眼帘。

　　“咔嚓嚓！”一阵连续异响吸引了甄男的目光。那是晋阶之梯，梯身正迅速开裂，此刻已摇摇欲坠。

　　轰然一声，晋阶之梯终于崩坍，断开的梯身却未如预想中那般坠地，而是化成一道道耀眼的流光，破壁而入，钻进了福婆婆体内。福婆婆闭目打坐，身躯一阵阵微颤，吸收这些流光。

　　晋级之梯，竟是福婆婆用自身修元所化！

　　“福婆婆，你怎么把它毁了？”半响福婆婆睁眼，甄男立刻问道。

　　“非老身所毁，是它自毁！”福婆婆再度挥手，屏蔽了外面空间，语气落寞道，“五百年，五十届，老身之福，已挥洒一空，徒留晋阶之梯又有何用？但，福已尽，灾却未了！”

　　福已尽，灾却未了！甄男心脏抽紧，听福婆婆讲下去。

　　“福尽之时，老身受人所托之事亦尽。但，幽灵星大灾将近，老身若置身事外，岂不枉负这个福字？老身招见你，是要通过你，延续这个福。但选择你，却不仅仅因为你惊才艳艳，还因为你在太虚镇上的表现。”

　　“福婆婆，晚辈如同梦中！”甄男低声。

　　太虚镇一行，果然不是可有可无，那是福婆婆在考验自己的德行。不过，太虚镇一行，的确是南柯一梦。太虚、贾仁，这些名字已隐含此种信息。只是，进入福地之后的所经所历，实在太过神奇，太过梦幻，令甄男甚至怀疑，自己此刻仍在梦中！

　　“五百年前……”短暂的沉默后，婆婆再度开口，声音却是那么的寂寥空远，仿佛穿透了五百年流逝的岁月。

　　又是五百年？福婆婆这一开口，甄男便是心中一凛，一次次听到这个时间数字，每一次都让他不寒而栗。五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在背后布局，其影响竟深远如斯？

　　“五百年前……”福婆婆缓缓讲述中，向甄男掀开了历史帷幕厚重的一角。

　　世间已具灵智之物，分人、鬼、仙、魔、妖、精六种。善性泯灭则为魔，禽兽蝼蚁可化妖，石头草木修成精。除魔之外，人、鬼、妖、精皆可通神，日后登临神界，位列仙班。

　　福婆婆前身，其实是福神府邸后花园一棵镇宅之树，日久成精，又因久沾仙气，已成半仙之体。

　　但石头草木亿亿万，成精者却是寥寥无几，达仙者更是绝无仅有，福婆婆能有缘登仙，全凭一位仙人提携。就是这位仙人，将尚是草木之身的福婆婆带到上界，送给了福神。福神见福婆婆树冠庞大，却又枝叶稀疏，既福荫广大又一点也不影响采光，很是喜欢，便欣然接受，栽在了自家府邸的后花园。

　　福婆婆得此机缘，日吞上界灵气，日沐天界仙气，久而久之，由树而精，由精而仙，终获福神赐名，其本体名为福缘树，其仙体名为福婆婆。

　　五百多年前，福神巡游天下，赐福降端。

　　天宇之大，超乎想像，即便只巡游半个天宇，所耗时日也是旷日持久，就如福神上次出游，便历时长达七百二十年之久。

　　福婆婆虽已修炼至半仙，但其本体毕竟是木科，不宜离土长久巡游，因此便留在福府，没有随行。

　　福神巡游之后，福婆婆每日照旧吐故纳新，修炼自身的同时，洒向福神府邸祥和盛景。

　　如此一晃三十年，五百年前的某一日，忽然有仙人拜访。福婆婆见是那个将自己引入福神府邸的恩人，非常高兴，盛情接待。但后来仙人提出的一个请求，却让福婆婆陷入了两难。

　　仙人说，幽灵星忽降血煞王，此人一双异目可隔空杀人，又非常残暴噬血，短短一日，便将幽灵星变成了人间地狱。为此，幽灵皇托梦传信，请求自己赶赴幽灵星除此凶僚。

　　仙人说，拯救万民于水火的事，自然责无旁贷，他必须走一趟。但那个血煞王他听说过，有点特殊，天赋之异瞳，只可镇压，不能杀灭。异瞳被镇压之后，会引发天地紊乱，导致幽灵星每晚都会刮六个时辰的罡风。

　　仙人说，他不忍见幽灵星万民，刚脱离血煞王的魔爪，又陷进罡风的苦海，因此便想到了福婆婆，特来请求福婆婆与他一同赶赴幽灵星，庇护万民。

　　福婆婆听说过幽灵星，也知道罡风对神魂之体意味着什么，更清楚唯有自己孕育的福缘树才能庇护万千神魂免遭罡风的伤害。于情，恩人有请，不容回绝，于义，众生苦难，不能坐视不理，但，主人远游，她不能不告而别。这是一层顾虑，还有一层顾虑就是罡风一日不解，她便一日不能离开。难道，她要永离这神仙福地，一辈子困守幽灵星？

　　仙人见福婆婆沉吟不语，猜到她在顾虑什么，解释道：“福祸相依，没有永久的福报，也没有永久的灾殃。收到幽灵星的请求后，我曾请人卜算，卜者有言：五百年之后，幽灵星之厄当解。”

　　五百年？福婆婆眼前一亮，顿时从两难境地中解脱出来。

　　五百年对于仙者来讲，只是弹指一挥间，并不算长。服役短暂的五百年，既可帮幽灵星众生渡过厄难，又可报仙人之恩，而且还能赶在福神回府之前完成使命，无所谓不告而别，所忧之事可谓尽去。

　　福婆婆再不迟疑，当即点头应允，双方缔结魂契后，随仙人降临幽灵星。

　　后来的事情一如预想，进行的比较顺利，仙人成功镇压血煞王，福婆婆也广播福缘树种，为幽灵星万千神魂营造了庇护之所。

　　美中不足的是，受罡风肆虐，福缘树寿期只有十年，因此福婆婆每隔十年便要向幽灵星众生发放一次福源树种。

　　但短短十年之期，福婆婆所能孕育出的树种有限，丰时不过堪堪只敷所需，歉时幽灵星的众生灵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福婆婆隐居此地，造福一方，是只有仙人和她自己知道的秘密，不宜公开露面与外界接触。而且福婆婆得雌福源树护佑，肉身与神魂才能在幽灵星并存，也不能擅离此地。这两个限制，使得福婆婆虽久居幽灵星长达五百年，对外界所知却是甚少。

　　信息的蔽塞导致福婆婆无从决策，一切都是按照那位仙人的指点行事，就这么默默造福幽灵星五百年之久，同时也被人当枪使了五百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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