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风险很大,但机会稍纵即逝,甄男不想错过。赤眉和张家兄弟苦劝不住,只得目送甄男离开,心里祈祷甄男平安归来。
第一次潜入秘密基地时,曾误打误撞到过刘天机府,这次再来就轻车熟路了,工夫不大,甄男已悄然出现在刘府院墙外。
院墙很高,不过对甄男来讲完全不算事,刚要提纵而起,耳中忽闻异响,很轻微,似瓦片碎裂的“咔嚓”声。
甄男心头一紧,硬生生刹住了去势。屋顶之上,布有暗岗!除了走大门,别无它途。
甄男贴墙站定,整个人突然变得透明,就像一汪水,背景墙透体而出,完全看不到他的身体,即便在白天,仔细看才能发现一个人形的晕影。然后这汪水开始缓缓向大门前流动,最终贴在大门上,而大门新刷的红漆透过甄男的身体,将他完全融入其中。
大门两端近在咫尺的守卫处在半睡半醒状态,根本没意识到门扇上“贴”着一个人。
大门紧闭,甄男无计可施,只能静等机会,暗自祈祷有人进出刘府,若不然,就只能选择悄然退去了。
暗夜中,突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甄男定睛一看,差点笑出声来:“这不是那个倒霉蛋吗?”
项北押着一个人,从黑暗中钻了出来。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儿又掏了一个“瓤瓜”,看上去像被制了穴道,软沓沓被项北横提在手上。
“项兄弟,怎么这会儿才来?刘大人都催了两遍了。”门卫见是项北,道。
“唉!啥也不说了,倒霉呗,这家伙狡猾的很,稍不留神就给跑了,好不容易才逮回来的。”项北才狡猾呢,提前打了个伏笔。
今晚夜追张家乾,说不定有人看到了,若事情败露只推说追错人便可了事。反正今晚跑掉的瓤瓜不少,这个谎也圆得过去。
“是这样啊,那就赶紧进去吧!”门卫推开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子功夫见涨了?”门卫喃喃自语,翻看着自己的手掌,满心疑惑。
他刚才推大门时,手掌差点按在甄男身体上,甄男见势不妙,替他推开了大门。
项北急于交差,闪身而入,当然不请自入的还有甄男同学。
刘府内来回巡逻的护院不少,显得戒备森严,也不知道是因为今晚的大乱而临时加强了防卫,还是本来就有这么多人。
进了大门,项北径向后院去,期间不断有巡逻的上来盘查,项北只需亮一亮腰牌,报上名号,便告通过。一路穿堂过院,经过两道月亮门,最终来到第三进院子。
院子中,坐北朝南建有堂屋,东西两侧是厢房。西厢房掌着灯,门外站着一人,身歪着,头垂着,正是那个姓杨的。此刻他似乎依然惊魂未定,显得无精打采。
这进院子很安静,一个巡逻的也没有,但甄男略略感知,便发现堂屋的屋顶,潜伏有高手。
“杨大哥,刘大人在里面吗?”项北手指西厢房,低声问道。
“你他妈的怎么才来啊?老子都被刘大人骂了八回了,赶紧把人交给我,你去吧。”姓杨的同样压低声音埋怨道。
“那我去了哈!” 项北打声招呼,立刻放下“瓤瓜”溜之大吉。
从自己手上跑了一名瓤瓜,迫不得已来了招偷梁换柱,项北唯恐事情败露,根本不敢久留。什么面见刘大人,乘机巴结的心思早没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能交差就成。
姓杨的门外禀道:“刘大人,‘瓤瓜’送来了。”
“拿进来吧,然后请大人过来叙话。”厢房内,响起一个尖细嗓音,“算了,我亲自去请,耽搁这么久,成大人不生气么?”
厢房门“吱扭”一声开了,从内走出一个矮瘦之人,直接奔正堂而去。工夫不大,刘天机与一高瘦老者相跟出了堂屋,一路说着话来到西厢房。那高瘦老者头戴兜帽,将一张脸捂得严严实实,似乎不愿让人见到真面目。
当时虽仅是惊鸿一瞥,但这位姓成的身材轮廓还是让甄男第一时间确定,他就是那个冒夜而来的高手。
姓成,难道他是……?来幽灵星日久,甄男对这里的情况已经了解个七七八八,血煞门的九大长老,他虽没见过几个,但对各人的名号修为已然了若指掌。
将姓成的让进西厢房后,刘天机吩咐道:“去,到月亮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踏入这进小院。杨超,这次若再有差错,你就自裁吧!”
杨超诺诺答应着去了,甄男隐在暗处大气不敢出。成斐然一现身,尽管未刻意显露气场,甄男仍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甄男现在已经是金丹巅峰,准圣丹境,能让他倍感压力的起码是圣丹境,甚至至少是圣丹境二重。
幽灵星上,能有圣丹境修为的不多,且绝大多数都是一重,圣丹境三重以上的一足一掌之数。血煞门中,臻入圣丹境三重的只有两人,一个是门主龙葵,另一个就是大长老成斐然。龙葵此刻身在罡山,那么此人是谁,已然不问自明。甄男本来计划潜进西厢房,就近偷听偷窥的,成斐然的突然出现,让他改了主意。
一切以稳妥为上,甄男觑见西厢房的窗户顶部有个斜向上的长方形换气孔,便游鱼一般上了屋顶,静静爬伏下来,上半身探出,从换气孔向下看。
甄男隐身瞬移术已是炉火纯青,做这一切,当真如水银泄地一般静悄悄,那个藏身于屋脊的值夜人,对于发生在眼皮底下的一切,根本无所察觉。而屋中的成斐然,尽管听到异响,但那声音,恰似夜风拂过瓦面般微弱,他根本想不到竟然会有人有本事潜上屋顶,偷听他这个圣丹境三重高手。
换气孔狭窄,能见的范围并不大,但好在角度正好,将刘天机和成斐然都圈入了镜头,只见刘天机趋前一步,突然双腿一弯,就要下跪。
成斐然慌忙双手搀扶:“刘长老,你这是做什么?”
“属下失职,跑了三百名瓤瓜,请成大长老责罚!”
甄男心跳微微加速,果然是血煞门大长老成斐然!
“我当什么事呢,来来来,刘长老,先坐下,坐下说话。”成斐然捉着刘天机肩膀将他按坐在地,自己随后也坐了下来。
房中有一块毯子,毯子上摆着一张长条几,二人此刻相隔茶几席地而座。
几上摆着茶果杯盘,茶已烧好,空气中弥漫着紫茶特有的浓香。成斐然提壶续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刘天机面前,笑道:“刘长老,喝杯茶压压惊。”
“谢谢成大人!”刘天机端茶在手,却不就饮,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唉,成大人宽宏大量,宅心仁厚,可以不追究,可这件事若让门主知道了,绝轻饶不了刘某。”
“刘大人多虑了,如今各大长老已经赶往皇城,基地空虚,人手严重不足,发生这样的事也是情有可原。再说,这帮瓤瓜修为都不高,比起夺种大战,各路精英荟萃可是差得远了,跑也就跑了,算不得什么大损失,我想门主也不至于太为难刘大人。”
“嘿嘿!”刘天机苦笑着摇头,盯着茶中的紫茶静默了几息,方抬头看着成斐然, “成大人不了解门主的为人吗?”
刘天机目光霍霍,锁定成斐然,那里面有种意味深长的味道被甄男捕捉到了。
甄男感觉成斐然身体微微抖动,似乎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但这种冲动持续两秒后突然消失一空。
“哈哈!”成斐然的笑声中有几分掩饰的意味在里面,“可惜成某来得晚了,若不然也能帮刘长老把那些逃走的瓤瓜逮回来,不过刘长老请放心,这件事只要成某不说,门主不一定知道,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唉!”刘天机长叹一声,“纸里终究包不住火啊!”
“谁不知道刘长老满腹经纶,机智百出。就这份本事,抵得上两个圣境高手,向来被门主高看一二,即便被他知道了,相信门主也不忍责罚!”
刘天机欠身道:“成长老谬赞,属下愧不敢当!”
“愧不敢当么?呵,刘长老,你就莫谦虚了。”成斐然笑道,“血大人复活之事,何等机密,只有咱们门主才知道全部内情,而刘长老远在几百年前,竟然能从蛛丝马迹中推演出血大人的复活时间,这等心机,何人能及?”
刘天机好像被这番话吓着了,下意识张皇四望,小声道:“成长老,莫开玩笑,哪有这事?这种话要是传到门主耳朵里,以龙门主的脾气,刘某焉有命在?”
“看来,刘长老虽然机智过人,但也有健忘的时候啊!”成斐然侧身斜睨,仿佛刘天机越害怕他越开心似的,“那我就帮刘长老回忆回忆。”
“别说别说,求你了成长老,这是杀头的事,不回忆也罢!”刘天机双手连摆,急得满头冒汗,就差捂成斐然的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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