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床上的小人儿呼吸平稳下来,叶策才站起来,打算离开。然而,一下子太急,他眼前一黑,好在扶住了墙壁,他才没有倒下去。
闭了闭眸,等待那一阵子眩晕感过去,他才举着营养瓶蹑手蹑脚地离开。
回到自己的暂住地方,走到镜子前,叶策才明白玥玥为什么眼神满满都是嫌弃。
哪怕是在家里,叶策也是把自己打理得很好。如今,镜子里的大叔面色憔悴,胡子拉碴,一双眼镜更是布满了血丝,哪有半点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低笑,将营养瓶挂在衣架上,自己动手拔掉了手背的针管。有血从针口渗出,本来就一片青黑,布满着小针口的手背又多了一个针口。
玥玥喜爱他的模样。这一点,叶策还是知道的。走到浴室,盥洗台上摆着几瓶男士护肤品。他先是拿起剃须刀。
虽然这几日是削瘦了不少,不过,总还是要让玥玥再次醒来时看到她喜欢的模样。
听到脚步声,所有人唰地一下立马回头。几乎全都是一脸憔悴。
看到容光焕发的叶策,步铮和莫斯提着的心放下来了。这几日,父亲(岳父)他老人家宛若行尸走肉,眼底蕴含着的暴戾浓郁深沉得可怕,他们两人随时提防,就怕他老人家一个想不开做出点什么。
这会儿……虽然还无法恢复到原本温文尔雅的样子,不过至少,莫斯和步铮敢抬头打量他。
“玥玥已经醒了,变态和奇葩又进去了么?”叶策问,嗓音沙哑,不难听出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水了。
步铮立刻递了一杯水过去,闻言沉重地点了点头,“是的。”
整整五天,段默逸都待在手术室,一开始是变态和奇葩轮流进去,后来是两个人同时进去。
可是,每次带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叶策在椅子上坐下,纵使靠着两个小辈不近,两个人也挺直了脊背。
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目光扫过他左边的墙。墙上贴着几张褪色照片,照片里都是同一个人。
他一愣,目光流露出淡淡的哀痛。
步铮和莫斯齐齐顺着叶策的目光看过去。
步铮敛眉,默默地回头,不敢再看。这是岳父大人第一次过来关心段默逸的情况,所以是第一次到这个离手术室最近的厅子,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些照片。
他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觉得奇怪,这个人究竟是谁,是不是管家的爱人。可是看多了几眼,才发现照片里张扬潇洒的女子和小兮有几分相似。
再经过莫斯的暗示,他就什么都懂了。照片上的女子是安娜塔,小兮的母亲,岳父大人的爱人。
他这才知道,原来世间还有那样的女子存在。她张扬,不把世界看在眼里。她洒脱,握着一把手枪笑得霸气。
只可惜,那样一个女子,终究还是不在世了。
强迫自己转头不再看,叶策盯着自己手里的水杯,淡淡开口,“段默逸的情况怎么样了。”
厅子里的其余人识趣地离开。
莫斯摇了摇头,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别人抢先一步。
“情况很不好。”变态和奇葩一前一后走进来,开口说话的是前者,依然不变的认真神色,语气的疲惫很明显,“太严重了。我取出了他脑子里的淤血块,可是神经线被压迫太久,我也不清楚他醒来后会不会变成傻子。”
“……他能醒来?”叶策接了一句。
奇葩一个踉跄,哭笑不得,“当然能。这不还剩下最后一口气嘛,我们两个同时出马,还担心段先生会出事?”
“整整五天……”步铮幽怨地叹了一口气。
奇葩:“……不就是五天……反正最后段默逸能醒过来不就可以了。”
“可是万一段默逸变成了傻子……”莫斯语气晦暗不明。
“哦,不一定是傻子,也可能是间歇性失忆患者,这个我们不敢保证。”奇葩吊儿郎当,并不太在意。
步铮:“……”喂!身为医生,能负责任一点吗?
“是能醒来,可是肯定会落下不少毛病。叶先生,我待会儿可不可以去探望一下小叶。”看到叶策出现在这里,变态就能知道某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醒过来了。
正好,他积蓄了五天的疑问,终于可以问出来了。
段默逸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自己只剩一口气,可是小叶子身上并没有重伤,昏迷了那么多天,也只是因为她透支过度。
步铮也眼巴巴地看向叶策。
他也好奇啊。找到他们两个的时候,小兮蜷缩在段默逸身侧,而段默逸也是蜷缩的姿态,将自己身体的重要部分保护起来。
既然段默逸能醒来,叶策松了一口气,好说话多了,“待会儿你们一起去看望玥玥吧。”
叶策此话一出,相当于给所有人颁下一道通行证。要不是情况不对,他们一定会欢呼出声。
步铮和莫斯离开厅子,迫不及待地赶往病房。而留下的三个人,后来又多了一位。四个人对视了十分钟,而后走出去时脸色凝重。
有些事情毕竟是叶策和管家才能知道的,变态和奇葩也就只告诉了他们两个人。
是,段默逸是会醒过来,至多一个月,段默逸就能睁开眼睛。
可是情况比他们刚刚说的还要糟糕。段默逸能醒过来,百分之九十会失忆。至于段默逸会忘记什么,忘记多少,变态和奇葩无法保证。
而且段默逸的身体……更加糟糕!他会落下不少病根,虽然不是致命的,可是对生活多多少少有影响,他再也不可能恢复到曾经状态。
变态依然没有帮段默逸治疗耳朵,他相信终有一天小兮会做到,这个他倒不担心。
那么现在问题又来了,段默逸是个聋子,身体机能又不好,还有可能会患上一些和神经有关的疾病。叶策爱女如命,怎么可能舍得自家宝贝女儿和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
变态想了想,还是隐瞒了安吉拉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本来段默逸情况就糟糕,还是不要告诉叶先生段默逸可能心理有问题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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