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皇帝的赐婚,婚事的张罗自然是紧锣密鼓起来。
长安侯府里,一派的喜气洋洋。
苏昭宁从皇宫出来之后,心情也是甚好。不管定远侯爷到底是先放弃七公主再遇到自己,还是先遇到自己,再放弃七公主的。总之,他亲口说的那些话,让她知道,他是真心诚意要娶自己的。
有什么事情比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更令人愉悦呢?
苏昭宁在房中绣嫁妆的时候,都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茯苓和白术两个也大着胆子同她打趣。
“小姐还是不要绣荷花了,奴婢觉得您不如绣蜜蜂呢?”白术先开口。
茯苓平日总是较白术脑子转得慢些,这次倒是立刻想到了。她点点头,甚为认真地道:“小姐如今每天都像吃了蜜一样,是要绣蜜蜂。”
“以后的每一天、每一日小姐都要吃蜜。”茯苓肯定地道。她其实这也算是在许愿。
从察觉到自家主子的改变,决心真正跟着她开始,茯苓就无一日不盼着苏昭宁好。
如今主子终于熬出头了,做奴婢的自然也是扬眉吐气了。
大姑娘定亲的虽然是个官员,但似乎却还不如姑爷的官大。三姑娘虽然嫁入的礼部尚书周府,但那三姑爷却不是礼部尚书。
如今这府里,就自家小姐嫁得最好呢。
白术是个聪慧的。她不如茯苓那般盲目乐观,知道侯门大户也有侯门大户的烦恼。
不说远了,就是自家这长安侯府,长安侯夫人不也上面还有个侯老夫人管着吗?
侯老夫人是有诰命的,侯夫人却没有诰命。虽然对牌早交给了侯夫人,但真正有什么事时,侯夫人却还是只能退在侯老夫人身后。
就像自己主子吃哑巴亏的那次一样。
有资格带着三姑娘进宫的是侯老夫人。
白术对定远侯府的未来有些担忧,但现今的喜悦仍是占了主要的。
毕竟,她家小姐这些年真的过得太艰难了。
白术抬起袖子,揩了揩眼角的泪水,对苏昭宁笑道:“小姐,等过几天,奴婢准备些香烛元宝吧。”
这般好事,自然是要禀给原来的二夫人听的。
苏昭宁点了点头,吩咐道:“白术,你去老祖宗那边禀一声,说我想要去趟庙里烧香。”
白术应了,立刻便去做了。
茯苓则留在房中。
苏昭宁绣花的时候,她便将绣线一一捋顺。苏昭宁绣完一根,她便立刻递上穿好的针,把另一根没线的针又替换下来。
虽然比不得白术聪慧,但茯苓是耐心和细心都是极好的。
是以,听到婴孩哭声由远及近时,茯苓忙站起身,打开门去瞧。
“是九妹妹?”苏昭宁问道。
如今的二房院子里,有这般小的婴孩哭声,除了小黄氏所出的苏九姑娘,就别无他人了。
茯苓答是。
苏昭宁便吩咐她去瞧瞧外面情形。
茯苓出了院子一会后,白术在她之前回来了。
“小姐,老祖宗说,您可以明天同她一起去清泉寺。”白术禀道。
苏昭宁觉得这个提议可行。她去佛寺只是为了替亡母念经,与侯老夫人同行,还可以免去一些其他不必要的麻烦。
苏昭宁便答道:“那就依照老祖宗说的,你再去回禀一声。”
白术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去办。
苏昭宁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白术,就发现了一些意外的地方来。
白术方才那趟,去的时间并不算特别短。依照苏昭宁对她的了解,先前说了要折元宝烧香,白术此行应当是一并去领了这类事物的。
但她连个小篮子都没跨回来。回丫鬟房的路上,也要经过自己房门前,苏昭宁并没有见到白术回房。
那么,是这事上出了问题?
“管家那说了什么?”苏昭宁并没有停下手底的绣针,一边继续刺绣,一边问道。
白术低头答道:“奴婢无能。奴婢去领香烛元宝纸,管家那边说、说咱们二夫人近日身子甚差,若是领了这些东西回来,怕是不利于她休养。”
小黄氏已经许久不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自那次生产后,苏敬正便免了苏昭宁和苏颖颖给小黄氏每日的请安。当然,他免去请安的主要目的还是一并免了颜氏姐妹的。
只不过,苏昭宁确实近日都不曾被小黄氏刁难添堵过了。
这个时候,小黄氏恐怕确实不会安稳。
苏柔惠的死,小黄氏原本就是一直记在苏昭宁和苏珍宜身上的。如今自己长女命都没了,苏昭宁却能获得这样的好姻缘,小黄氏不做点什么,苏昭宁都不相信。
她继续问白术道:“夫人怎么病的?”
白术小声答道:“先前在老祖宗院中时,奴婢听到一些传言。说是夫人自从知道小姐被赐婚的消息后,就连续几日不曾进食。”
“老爷知道此事,却并没有去夫人处。又有丫鬟便看到,夫人夜里领着丫鬟赤脚在池塘边走。”白术做事一向熨帖,她听了这些传言时,便对领香烛等物之事有所预测。
之后发生的事情确实印证了她的猜测后,白术自然又打听了其他。
她一并都禀明给苏昭宁听:“老祖宗知道之后,训诫过夫人两次。最后一次,听说老祖宗摔了杯子。夫人似乎是执意求死了。”
白术这些话都加了听说在前,但苏昭宁却知道,这种听说就是实情。
唯有一点不符合的是,小黄氏求死是假,给自己添堵才是真。
虽然苏昭宁与小黄氏的关系,明眼人都知道不会多好。但小黄氏是苏昭宁如今的母亲这一点,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真到苏昭宁出嫁那日,小黄氏也未必敢真称病不去。可她将自己折磨得病恹恹的模样,就像一只混在饭中的虫子,平白无故地让人恶心。
若真求死,小黄氏就不会在这冬日寒夜里赤脚走路。她不过是害怕被人找出个撒谎的由头,进而冠上欺君的大罪,便宁愿自己真病。
而长安侯府这边,虽然都很恼怒小黄氏的行径。但无论是侯老夫人还是侯夫人,都只能将此事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了。
不然,她们还真能追究小黄氏为了给继女添堵、把自己折腾出病来的事情?
若真追究了,到时候就不是小黄氏遭殃,而是整个长安侯府遭殃了。
小黄氏真病虽算不上欺君,但她不满苏昭宁嫁得太好而折腾出病,那可是对当今圣上的不敬。
苏二夫人是过得很不好,长安侯夫人和长安侯老夫人却还没过够好日子呢。
苏昭宁对小黄氏的品行从来就没有报过希望,所以如今也没有什么失望。
她同白术道:“你就不必折元宝了。明日跟着我直接去上香就是了。”
侯老夫人会有这个同行的提议,显然是准备在此事上补偿苏昭宁了。
一切与苏昭宁预料的一样,上了同一辆马车后,侯老夫人便同苏昭宁说话了。
“你母亲那边的祭品,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我们一同去就是。”侯老夫人慈祥地握住苏昭宁的手,安抚她道。
苏昭宁笑了笑答,道:“有劳祖母了。”
侯老夫人满脸关怀地上下打量了苏昭宁,又道:“这些日子二丫头你的都瘦了。想吃什么,尽管同祖母说。府上腾不出时间做,就到祖母小厨房做。”
苏昭宁低头应了,想了一会儿就直接开口提要求道:“祖母,孙女近日胃口不好,想吃鱼。”
“胃口不好,吃鱼,那吩咐厨房做得酸点、辣点吧。”侯老夫人对这即将是定远侯夫人的孙女还是重燃了祖母情谊的。
苏昭宁就仔细提到:“孙女想吃过去在祖母院中吃过一次的,那种表面似乎有些带黑色,但实际上味道吃起来却很香甜的鱼。”
“那个菜啊。”侯老夫人其实并没有想起来是什么菜,不过下人们肯定会记得。她并一口应下:“好,就给你做那个。等回府就让厨房做给你吃。”
“孙女喜欢那种鱼的气味,祖母能给我顿顿做吗?”苏昭宁笑眯眯地继续问道。
侯老夫人觉得这个要求着实有些奇怪,但也着实很简单。
她仍旧毫不犹豫应下:“那就让小厨房一日三顿地做,到时候你吃腻了再同祖母说,到时候换个菜式就是的。”
苏昭宁点了点头,笑得十分开心。
“祖母,谢谢您。”她同侯老夫人真心诚意道谢。
这个菜这个安排,苏昭宁怎么会不道谢呢。
她可记得,曾经有一年冬日,侯老夫人院中上了这个菜,正好又恰逢一大家子人在那边用餐,小黄氏是回院中就吐了的。
那次,小黄氏才走到院门口就哇地一声吐了一地。
之后,再闻到那个气味,她就觉得难受。
整个二房,是禁止上这个菜的。
可如今,小黄氏不是要给自己添堵吗?苏昭宁觉得,添堵这事,其实真的是无缝不钻,大家都挺容易的。
来吧,一起堵心吧。
苏昭宁很期待小黄氏到时候每日都要闻到那个菜的表情。想来一定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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