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赌坊大气的金字牌匾下,一大一小两个小鬼互相死死瞪着眼睛,一个踮着脚,一个矮着身子,均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似乎不将眼珠子瞪出来便不甘心似的。
云狂秀气的小脸红红的,叉着腰,狠狠拍拍衣袖,一撇红润润的小嘴,指,将嚣张二字的精髓挥到了极致
柳云狂:狗眼看人低的奶娃娃!牙齿都还没张齐就出来乱逛,也不怕被人口贩子掳了去!告诉你吧,少爷我就是柳贤王府第一少公子,小王爷柳云狂是也!大名鼎鼎的柳贤王柳剑就是我爹爹,小乌龟,还不快给本少爷下跪行礼,磕头赔罪?
听闻此言,所有人顿时都是一阵巨汗,对这个俊俏十足却横行霸道的小孩儿一阵无语,司徒白雷更是被这尖酸刻薄堵得一口气走岔,险些没有当场被气晕过去。
有没有搞错!你好意思说别人是奶娃娃?人家是奶牙没有长齐,你根本就是还没长吧,这小家伙居然说得出这种话来,可见其行事的乖张程度已经到了一个境界!
不过此时谁敢反驳这小煞星的话,柳贤王三字一出,大街上人人自危,落针可闻。
众人此时看云狂的目光都添了几分原来如此的味道,柳贤王府少公子顽劣不堪被孟大先生赶出学堂的消息今天街上传得沸沸扬扬,原本人们还不信一个七岁的小孩儿能有多大脾气,如今一看,不由得纷纷感叹,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这未来的楚京一害,可见一斑!
来头一抛出来,向宇就觉得事情不妙,心中连连叫苦,怎地柳家小公子就跑到自己的地头上来了呢?这位小瘟神倒还真的打不得骂不得,可自家少爷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连忙给旁边一个下人打了眼色,那人赶紧冲入人群,回府寻找有分量的大人前来镇场子去了。
大街上早就被看热闹的围得水泄不通,一双双眼睛落在两个化作焦点的小孩身上,看得津津有味,柳家和司徒家向来不和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如今这两位少豪门少公子一对上,当真是天雷勾动地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司徒败类:一派胡言!你才是乌龟!你是柳家公子,难道少爷我就不是司徒家公子了?我看你爹爹未必就比我爹爹厉害!
司徒白雷好容易才喘过气,立马张口驳斥,他也是堂堂一家少爷,要他下跪行礼磕头赔罪?亏这小子想得出来!
柳云狂:我爹爹统领三军,威震天下!
司徒败类:我爹爹主掌六部,权倾朝野!
柳云狂: 我爹爹英俊潇洒!
司徒败类:我爹爹才华横溢!
柳云狂:我爹爹厉害!
司徒败类:我爹爹才厉害!
楚少秋:好了好了!
瞧云狂那可爱的小样儿,楚少秋在一旁几乎笑破了肚子,装模作样出来打圆场,拉开两个争得面红耳赤的人
楚少秋:你们不是要别人来评判吗,怎么自己争论起来了?
司徒白雷恍然大悟,随手从赌坊里扯出一个浑身脏兮兮,看不清楚面貌十一二岁的少年来,问道
司徒败类:你来评评看,到底谁爹爹更厉害?可要公正地说,要是你敢歪曲事实,哼哼……
云狂不说话,却比说话更有魄力,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往那人身上一盯,简直像是要在他身上开出几个洞似的。
被这两个恶煞盯住,恐怕谁都会牙关打颤,不知所云,可是那脏兮兮的少年却做出一个凝视的动作,一双透着疲惫却闪着缕缕精明的眼睛眨了眨,略带低哑的声音有条不紊
少年:小人认为……柳贤王和司徒国舅,武,各有所长,都是大英雄,大豪杰,难以比较。如果非要比较一番,论到名声,也应当是不相伯仲,不分高下的。
咦?云狂有些震惊地眯上了眼,仔细打量起这个落魄少年。
面对两个世家“纨绔子”,这般沉着冷静,毫不畏惧,至少表面上波澜不惊,这心境实在不是一个少年理当拥有的。而且这少年说话太有艺术性,将两家人家各自吹嘘一番,然后言道不相伯仲,两家都不得罪,瞧这谈吐措辞,丝毫不乱,还是个读过书的。
虽说按理来说是柳贤王名声浩大一些,云狂却不计较了,她对这个少年留上了心,瞧瞧他面目憔悴,骨瘦如柴的模样,难得动了恻隐之心,从袖子里掏出几块碎银子递给他,慢吞吞道
柳云狂:说的不错,看样子是个明白道理的,少爷给你点赏钱。
司徒白雷虽然素来张扬,却也依稀明白柳贤王名声更大,见有了个台阶,急忙也吩咐家丁赏给少年一些银子,生怕自己看起来比云狂小气了。
少年毫不推却,目露喜色接过银子,眼眸漾起不易察觉的惊讶和感激,盯住云狂粉雕玉琢的小个子,凑近之时传过去一句
少年:谢谢
这声音犹如一块磁石,低魅喑哑,相当的好听,云狂心中一笑,果然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不过她此时没时间去和他“沟通了解”。
柳云狂:这场不分胜负,我看我们还有必要再比一场,一较高下,小娃娃,你敢不敢?
眼睛一挑头一昂,云狂气哼哼不死不休地狂傲提议道,眼底却掠过一抹狡猾的光泽。
司徒败类:比就比,你要比什么,少爷我都奉陪到底!
不出所料,司徒白雷心里想要扳回一局,正大光明将这个对手踩在脚下,完全沉不住气,一下子就咬上了诱饵。
柳云狂:既然你开的是赌坊,我们是赌客,倒不如,你来做庄,我们就玩玩如何?
云狂手中扇子一张,遮住了半个脸,阴险的笑容掩盖得可称完美。
司徒败类:哈哈!你这小鬼也会赌?你知道怎么摇骰子嘛?小心输得只剩一条内裤!
司徒白雷嘲笑道,眼里全是轻视。
柳云狂:哼,你要是有本事让我输得只剩一条内裤,我就向你磕头赔礼,叫你一声爷爷。
还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云狂扔出一记重磅炸弹。
司徒败类:哈哈,我看你这声爷爷是叫定了!向管家,摆桌子!少爷我今天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鬼!
司徒白雷得意洋洋,笑得极为灿烂,他看来,云狂身上带的银子再多,和赌坊的资产也是根本没办法比的,就算她几把运气不错,可赌博这个东西,向来庄家胜得多,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输得精光,这几乎肯定是一边倒的局势。
见楚少秋清眸中也漾起了担忧之色,云狂勾住他的脖子,对着他咬耳朵轻笑
柳云狂:少秋哥哥,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楚少秋被她口中热气吹弄得心头痒痒的,揉了揉她粉嫩的脸,几乎忍不住想亲她一记,忧虑也不翼而飞了。这小鬼,精着呢,没有绝对的把握,她必定不会做。
四张八仙大桌被拼凑到一起,猩红崭新桌布往上面一盖,两边做的是剑拔弩张的两个世家公子,面前放着六个骰子,一个骰盅,旁边放着自己的赌注,司徒白雷那方摞了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反观云狂这边却是散散碎碎,加起来不到十两,可怜之极。
四围挤满了人流,排场好不热闹。
这边开了一个赌局,场子里又是一个赌局,赌的是这两位少爷谁会赢,目前,云狂的赔率比起司徒白雷高出一倍多,毕竟谁也不会认为这样一个小娃娃真的会懂什么摇骰子。
云狂目光一扫,便注意到,方才那个脏兮兮的少年也挤到了里面,深思一会儿,便将所有拿到的赏钱堆到云狂的一边,她在扇子后露出一个笑容,这小子,眼力过人,胆识过人,是块好材料!
司徒败类:我们今天就赌大小,一赔三,我坐庄,谁摇的大就是谁赢,听懂没有?
柳云狂: 败类公子,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还是先摇骰子吧,长者优先,可别说我没让着你!
云狂嚣张地哼哼道,在众人震撼的目光中,把桌上所有的银子推了出去,狂妄得让人心惊,对司徒白雷的讽刺完全没有放在眼里。
司徒白雷奸险一笑,对旁边吩咐一声,一名赌徒走上前来,抓起骰盅便摇,顿时引来一阵哗然。骰子落定,一开,众人一瞧,竟然有四枚是六,两枚分别为三,五,这码数已经让押了云狂一方的人纷纷哀叹起来,对面找了个行家来,这无异于输定了啊!
众人:你这算什么本事!这是你自己赌博吗?
众人纷纷叫骂。
司徒败类:叫什么!有人规定不许人代劳吗?这里是本少爷的场子,本少爷爱叫谁来就叫谁来!
司徒白雷满面得意,对着云狂挑衅道
司徒败类:小乌龟,你输了吧!还不乖乖叫我一声爷爷!
柳云狂: 还没试过,你怎么知道赢的就是你?
云狂脸上的笑意越分明,小脸上没有一点儿惧怕,白如嫩藕的手一扬,骰盅握到手中,飞快一罩,叮叮咚咚一阵脆响,几乎快得让人没有看清她的出手,“砰!”地便盖到了桌上。
对面的赌徒目光中已露出了无比的惊骇,从声音听来,这分明是绝对的行家才能摇得出的手法,对力道的控制已经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根本无法用听骰法分辨其中点数究竟如何,这……这怎么可能是一个连奶都没断的小鬼摇得出的?这难道是偶然?
众人的目光死死盯住她手中的骰盅,只见那白嫩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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