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生死计
烈日如火,沙场上战鼓嘶鸣,刀剑喑哑,这场持续了一年的战争又拉开了序幕,南国一改以往的默守,反而主攻,这令带兵的陈将军措手不及,所幸边城这千锤百炼的墙楼不是浪得虚名。
南兵愣是围攻了半月余也未攻进来,反而损失了不少兵力,陈将军对雍州城的墙楼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防攻阵可以说是五国之中最强的,非但有固不可摧的外墙,还有容易藏身的内楼。
只是这墙楼再怎么牢固终究还是要反攻,否则南兵迟早会攻进城,雍州城不可能只守不反击,最近几日,陈将军正在整理军营,只要等到合适的机会,他会一举将南兵击溃。
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只能靠时运,楚国兵力是五国之中最强,可那是在欧阳凌手中,如今这镇守边境的兵马早已被换,领头作战的是刚从步兵营调过来的陈将军,实力如何就不得而知。
千语知道,南王此次会决然出兵,并不只是因为穆长风之事,也不是因为叶秋客的逼迫,他是看到昔日骁勇善战的欧阳凌已被公孙羽廷处死,现在军心大乱,百姓对公孙羽廷有成见,觉得眼下是个绝佳的机会。
“希望这陈将军有些能耐能守住这雍州城,否则他将成为下一个泣神台的亡魂”
夜里,千语躺在干草上擦拭着晨龙,已经有些日子不曾使用过它,倒是挺怀念的,来了边境后,为了让新兵能上战场杀敌,军营的长官临时让他们拿武器练习,千语也很无奈的拿起了长矛。
未来雍州城之前,她在军营中各种打杂,可到夜深人静时,她便会在无人的地方练习苏妄然留给自己的功夫,晨龙在她手中也发挥出了最好的效果,除了常用的剑,让她把握的更好则是弓箭。
尤其是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她视夜如昼,拉弓射箭似乎她与生俱来的本能,她能非常好的把握住周身风向的流动,可以在黑暗中准确无误的射中目标,更可以射中黑暗中会动的目标。
但是,这些事情没有旁人知道,她从一开始就隐瞒了自己武功很好的事情,唯一一次便是在那年轻的长官面前,而如今事过境迁,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所以,在军营里,每当大家在一起练习时,她总是频频出错,手中长矛也握不紧。
可是,她越是如此,上战场的机会便越大,在边境的军营中,用新兵打头阵是常有的事,尤其是那种在军营里充人数的,他们就怕你活着浪费粮食,恨不得你早早战死,月钱也省了。
千语知道这些事情时也很惊讶,她不知道战场上也有如此不堪告人的一面,她曾经向往的热血沙场,她以为每个士兵都是愿意为了自己的国家而抛头颅洒热血的,虽不情愿相信,可事实却是如此。
当沙场上战鼓再次鸣起时,也就到了千语该上场的时候了,新兵入营时间不长,提抢纵马是很艰难的事情,千语随着大队人马直奔战场,当城门一开,楚军与南兵交汇的那一瞬间,她才知道所谓的浴血沙场。
守关城的陈将军一直在墙楼里,每一次迎战都是军营中的少帅与营长,陈将军只是下达命令,千语混在那些士兵中寸步难行,想靠她那纤瘦的身子离开大部队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南军手中用的兵器都是很好的利刃,一刀致命,相对楚军那些偷工减料的兵器而言,楚军根本就没有胜算,连敌人的盔甲都刺不透,如何杀敌?”
千语手中握着长矛,双眼看着身边刀剑乱舞,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那些怎么看都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少年们,只因为朝廷官员官官相护,贪官肆意妄为,从制造兵器的库银中拿取分成,故而买一些走私的劣质兵器充数,才让他们的大好年华葬送在这无情的沙场上。
“这就是楚国新上任的将军么?真是有胆识,才刚上任,就迫不及待与宫中那些人同流合污了”
千语心中悲凉,将手中长矛一丢,眼睁睁看着那些刀剑朝自己挥舞过来,她早已做好准备,待那刀砍向自己时,她便避开那刀,自己喝下早就准备好的药,那是一种假死药,是在苦剑门时齐越教她做的,很好甪。
果然不出所料,马蹄乱跑中,冷箭冰刀间,一把长剑朝千语砍了过去,她手脚利索的与那长剑相擦而过,那剑刺破了她的外衣,早已藏在腰间的血袋刚好被剑刺破,千语立即痛苦倒地。
身边嘶杀声久久未息,千语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哪怕被马蹄踩过,她也咬牙强忍着,被尸体重重的压在下面,她依然一声不吭,静静的等着这一战结束,可是,突如其来的一个撞击,让她晕了过去,耳边声音渐渐消失后,她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千语是被冰凉的雨滴打醒的,醒来时战争已经结束,身边是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尸体,她看了看四周,原来这里是一个专门处理战场亡兵的乱葬岗,周围不但有刚处理的尸体,还有这些日子以来的尸体,几乎快堆成了一座小山,有些已经成了白骨。
尸体的腐臭味和下过雨之后的泥土味混合在一起,让千语刚爬出来就吐了起来,借着滂沱大雨,她好好的冲洗了一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拿下,半张绝美的轮廓迎接那些雨水。
千语的手抚摸着脸上的伤疤,再回头看看那些与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士兵,心里也忍不住叹息,大家都是为楚国而牺牲。
滂沱大雨中,雷电交加,千语离开乱葬岗,一路朝着南国的方向走去,小小的身影在夜色中十分的诡异,她步履蹒跚,衣衫褴褛,不管头顶上的风雨多大,脚下的步伐始终没有停过。
一路的奔波劳累,终于在楚国边境与南国交界处找到了一个落脚的地方,那是一座破旧的庙宇,虽然外面风雨交加,却也还能找到可以躺的地方,她打算在庙里等到天亮,她将身上的外衣和外袍除去,穿在身上的是一套南国服饰,那是在上战场前她悄悄换上的。
疲惫不堪的千语很快入眠,外面雷声震耳却吵不醒她,天色渐亮时,从外面进来一个行走江湖的郎中,千语听到有脚步声,立即起身躲了起来,可那郎中却不是什么普通人物,打从踏进破庙那一脚起,他就知道里面有人。
“老夫这里有火折子,不知姑娘需要否?”那郎中不但知道里面有人,连性别也知道,果然不容小觑。
躲在草堆后面的千语听郎中这么一说,脸上红了起来,轻身走了出来,微微亮的破庙里,她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站着,听到有动静,那郎中知道千语出来了,却没有回头看她。
“不必了,多谢老先生,我的衣裳已经干了”千语抖了抖衣服上的干草,衣裳的确差不多干了。
“感冒了可不好,赶不了路又耽误事,你就不必客气了,老夫行走江湖,一介布衣郎中,平日里最见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不要对自己的父母不负责任!”
那郎中道理还真是多,讲的头头是道,可是,这话对千语是不管用的,她这身体发肤的确是受之父母,终究还是要还的,她情愿自己从未来过这个人世,这样娘亲就不会因为自己而受累。
看着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千语想离开破庙上路,一扭头却发现,那个郎中正看着自己,想到自己那张丑陋的脸,千语急忙转过身去,不料却还是被他看见了。
“老夫想请教姑娘一个问题”郎中朝着千语走了过去。
“老先生请讲”千语后退了几步,一双眼睛害怕的看着那郎中,手指摸到了腰间的晨龙,他若是再靠近一步,她就会解出晨龙,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姑娘可在意相貌?”郎中盯着千语那烧伤的半张脸,神情略有所思。
“相貌不过是一副皮囊,为何要在意?”千语知道那郎中想说什么,双眸一冷,语气也变得冰冷。
“呵呵呵……姑娘这伤还有挽回的余地,若是姑娘信得过老夫……”郎中无视千语的冷言冷语,依旧滔滔不绝。
“不必麻烦了!我还有事,先告辞!”千语急急的打断了那郎中的话,多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出了破庙。
外面雨过天晴,空气清新,晨曦之光照耀着大地,千语那抹纤瘦的背影渐行渐远,身穿南国服饰的她让那郎中以为她是南国人。
“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走,什么事如此着急?老夫有一旧友,医术精湛,保证能把你脸上的伤治好!”
那郎中站在庙口看着千语离开,嘴里还嘟囔着话,看着千语的背影渐渐化为黑点,嘴中声音渐渐没了。
千语离开破庙后立将之前准备好的人皮面具戴上了,确认那郎中没有跟来,简单的整理好身上的衣物,这才急匆匆的朝南国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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