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胜至榆林,两者之间的距离其实不算很远,董卓一行人赶至的时候,却足足耗费掉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而这一个月中,有了足够时间来聚集的匈奴人陆续赶至榆林的也是越来越多,将整个不算是大的榆林城堆挤的满满都是。
不过花费了这么多时间的董卓也不是没有收获,就在他们大军缓缓行进的时候,一队队士卒驱赶着数之不尽的女人跟牛羊赶回至东胜,而后又从东胜出发,追赶上大队,一路前行中,大队中的士卒再又一队队向着四周进发,横向将整个他们途径的羌胡之地扫了一遍,如此循环之下,等他们接近榆林的时候,整个羌胡之地近三分之一地方的匈奴部落已经被他们“绝户”。
因为习俗与环境的关系,对匈奴人而言,兵力与人口是有着直接关系的,以如今的匈奴来说,一般情况下是五口出一兵的,如今匈奴的兵力加上被呼厨泉带出羌胡之地的士卒的话,足足有着十多万的兵力,以五口出一兵来说,如今的匈奴人口至少应该有六七十万之众,而如今,随着北方相继陷落于董卓之手,那些被鲜卑人以及董卓麾下的士卒劫掠而去的女人数量就足足有着五万之众,谁能想到,即便是这个数量,还只是因为董卓下令只要那些年纪尚可的女人以及那些还只是孩童的女孩的缘故,可以想象,那些被他们挥起屠刀直接斩杀掉的人的数量会有多少。
九万多,接近十万之众,谁也没有想到,只是董卓的一句话,在这不大的土地上掀起的竟是这等的血雨腥风?就着还是因为董卓将令中的一个年纪尚可,说的实在是太过泛泛的缘故,以致士卒在执行的时候界定并没有多么的严格,那些即便是上了年纪的,只要姿色尚可能被士卒看中的,自然也在劫掠的范围之内,若非是如此,这被斩杀的数量,只怕还能往上窜上一窜,至于其他的女人以及部落中剩余的所有男丁,根本就没有丝毫怜悯的就被斩杀殆尽。
不过即便是这样,控弦十万的匈奴人也不是董卓与轲比能两人能够对付的,除掉被呼厨泉带去并州的三万精锐之卒,如今羌胡之地上匈奴人仍旧有着七万之众的兵力,再加上那些几乎也能算作是一个士卒的为数众多的男丁,如今匈奴的力量拼拼凑凑拿出二十万的兵力还是可以的,只是羌胡之地毕竟不小,这些人在分守各地后,就显得不是那么多了。
不要忘了,羌胡之地可是与雍州紧紧相连的,而董卓是谁,那是雍州乃至很多个另外州郡的主子,既然已经决意要动手,董卓早早就将消息传了回去,就在他们动手后不久,得知消息的李儒便传令让早就已经就做好准备的牛辅、段煨两个开始出兵。不比榆林有着长城天险可守,与雍州接壤甚多的羌胡之地在面对两人的兵锋之下,只得一步一步的退后着。
与董卓这边执行的命令一样,两人在每每攻打下一地后就着手派兵施行“绝户”之计,进度虽然不快,却逼得于夫罗不得不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南边这里,南边很多重镇的匈奴人非但没有机会能够北上,反而随着牛辅两个逐渐深入向羌胡之地的腹地,于夫罗不得不将亲弟去卑派去了南面坐镇,与此同时,随之而去的是其本部的两万精锐以及近五万聚集在榆林的男丁。
榆林城中,按理说在没有了叔叔呼厨泉以及叔爷去卑在的刘豹不应该再有什么大的动作了,毕竟大战在即,一个不慎对整个匈奴而言都会是长灾难,可惜权利动人心,面对权与利,这个世上很少有人能够面不动色无动于衷的,刘豹也不例外,在探知到了袁绍派来的许攸的嗜好后,刘豹便在第一时间找上了他,许以重利后,便利用许攸的头脑设计下了之前榆林城中的那一场场好戏。
事实上,也正如同刘豹所预测的那样,随着于夫罗的暴力镇压,榆林城中的三万精锐与八万辅兵对其的恶感更是盛了,一直到董卓大军赶到的前夕,被刘豹收在手中的兵权就已经足足有六万。
这之中,城中原本的三万精锐除去于夫罗手中亲自掌握的五千士卒外,余下的两万五千人尽皆被刘豹收买下来,反而是那些为数众多的辅兵,刘豹根本就不屑花费心思去收拢,不过即便是这样,辅兵之中,也有着三万多人旗帜鲜明的投在了他的跟前,而让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董卓这边大军刚一露头的时候,榆林城中的刘豹却是再也按捺不住冲着于夫罗发起了难。
“为什么?”王帐前,于夫罗脸上满是痛楚的看着身前不远处的刘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不甘,他自问对刘豹已经足够好了,甚至连他亡后的路都在为刘豹铺着,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没来得及能跟董卓一决雌雄,竟然被自己的儿子从背后给狠狠的插了一刀。
榆林城中是有着房屋的,只是对住了一辈子的于夫罗来说,他更愿意住在帐篷中,刘豹的动作很是突兀,突兀到在这之前他根本没有收到一丝一毫的消息,有着许攸牵头帮忙,甚至连刘豹收买军中士卒的动作他都丝毫不知,而如今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在不敢相信的同时,又不得不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心头上一阵阵较之疾病更甚的痛侵袭着脑袋。
“没有为什么。”强自压下心中的喜悦,刘豹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于夫罗出声回道:“父王,你已经老了,而且也病的太久了,匈奴人需要一个能够带着他们抗击敌人的首领,而不是一味的被动防守,现在的你还能上阵打仗吗?”
“是吗?这就是你们动手的原因吗?”喃喃出声,于夫罗的眼光在刘豹身后的人群上一点一点扫了过去,没有令人悸动的杀意,也没有让人无法逼视的凌厉,就那么平淡的,带着一抹悲痛,却看得一众人纷纷转投躲避,不敢与其对视。
惨然一笑,于夫罗的身子忽然间显得越发的佝偻了起来:“一个单于之位,没想到竟然会让你们如此趋之若鹜,更让我没想到的,我的儿子竟然会有向我动手的一天,可悲、可笑、可怜,既然你要,给你好了,只希望你们百年之后,不会后悔有今天的决定。”一句话说完,于夫罗随即转身指向对面的刘豹对着身边只直属于的士卒下令道:“从今天起,你们效忠的对象只有一个,他,我的儿子,刘豹,听清楚了吗?军令如山。”
被手下背叛,于夫罗绝不会似如今这样轻易的就将手中的权利交出去,可是被自己的儿子背叛,于夫罗的心在痛过之后,就已经彻底的死了,为了匈奴,他一生都在为之而奋斗,风光过也凄惨过,甚至是到如今的绝望,确实如同刘豹所说的,他已经老了,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能冲入中原跟曹操对战拼命的匈奴单于了。
轰然的应诺声后,就只见此时场中所有的匈奴人忽然朝着刘豹的方向跪了下来,而这一次,就连之前直属于于夫罗的那五千卫队也跟随着众人一起跪倒在地高声呼道:“拜见单于大人。”
“呵呵……哈哈……”所求已得,刘豹脸上的笑意顿时压不下来了,一开始还稍微含蓄一些,不过片刻的功夫,刘豹疯狂的笑声瞬间传遍了场中:“诸位起身吧,诸位放心,有我刘豹在一日,匈奴人,就永远不会被打败,血债血偿。”
一句话,瞬间点燃了所有匈奴人心中的怒火,他们等了这么久,甚至是逼宫于夫罗,所为的不就是这句话吗:“血债血偿!”
一瞬间,怒嚎声在整个榆林城头疯狂呼啸着,所有匈奴人好似疯了一样大声的宣泄着他们心中憋屈了很久的情绪:“血债血偿!单于万岁!血债血偿!单于万岁!血债血偿!单于万岁!”
疯狂的嘶吼声中,刘豹仰头昂然而立,对面的于夫罗虽然同样站立着,整个人却显得格外的颓废,两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对视在一起,一个得意,一个失意,也或许不是失意,反正此时于夫罗眸子中闪烁的光芒刘豹就看一点也不明白。
只是,看不明白就看不明白,刘豹却没有丝毫想要探寻的意思,而且虽然他没打算将于夫罗怎么样,必要的看守还是需要的,待众人情绪稍稍稳定一些后,刘豹当即下令出声道:“来人,送我父王归帐,所有千夫长以上的头领速来我府邸,共商退敌之策。”
“诺。”士卒还是之前的士卒,只是他们效忠的对象却已经不再是之前的人,应下刘豹的命令后,立即有人上前将于夫罗搀扶住,随即被他们不动声色的送入了营帐,而他们,也由之前的守卫变成了现在的看守,一字之差,却已是天地之别。
而此时榆林城外,董卓与轲比能已经下令让士卒就地安营,静静的等待着那些被派遣出去的士卒回返归队,所有人都明白,在这安静之下,一场风暴已是悄然酝酿着,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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