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艳丽的晚霞之中,灰衣男子一身粗布衣衫随风飘舞。
在他手上随意提着一支长形的布袋,身后跟着一只巨大的黑犬。这人好像自天边极远处走来,行止之间,整个天地也仿佛随之而动。
这人不是韩冬却还是谁!
突然见到韩冬,场中有两人最为高兴!
马千成一见之下,顿时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早就知道像韩冬这等的人物,一定会有始有终,绝不会就此扔下自己不管。先前就曾想过韩冬应该会有所安排,果然就在自己最为无奈之时韩冬出现了。
若不是看到韩冬含笑对自己点了点头,只怕马千成会立时跑过去,倾诉一番刚才的委屈。
骑在白马上的少女,在看到韩冬时,一双大大的眼睛猛然一亮,就好似那轮刚刚落山的太阳,落到了少女本就极为明亮的眸子中。
少女本就如花似玉的脸上,突然绽放出更加绚丽的色彩。
而韩冬眼中,少女曼妙无比,向自己扑来身影,在自己脑海里慢慢与记忆中那个小仙女的形象重合在一起。
……
世界上的事情往往都是如此,有人费尽全力也难以做到的事情,有些人只需要出现,就会迎刃而解!
马千成已经认命的事情也是如此。
韩冬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微笑着回应爱丽丝如百灵鸟鸣唱般动听,却从见面之后就不曾停歇的话语。田贯等人就已经被放了回来。
此时,不仅爱丽丝已经无意理会此事,就连德吉也无心再来纠葛此事!
倒是随后才赶到的李明,在韩冬等人离开后,费了好一番唇舌,才将事情的前后经过述说清楚。
……
夜幕下羲和庄园,灯火通明,充盈着喜悦的气氛。
虽然园中十几年来,已不知换了多少遍的大多数仆从,并不认识这位从天而降,且多年未归的少爷。但依然替此间的主人感到高兴!
这些人都能明白这庄园的主人,十数年来为康集所做的贡献,淳朴的人们绝对不缺少与主人休戚相关,荣辱与共的感激之情。
只有极少数十几年前,就曾亲眼见到过这位少爷的老人,对一帮满心好奇的新人,有些絮絮叨叨的讲述这位神奇的少爷,当年也好似这般突然而至的往事。
甚至会指着位于宫殿之后,那栋十几年来,从没有人入住的独立小楼说道:那就是少爷当年的住所。
听到之人总是会惊讶一声。因为这些人从进入庄园起,就会被交代一番,不得随意进入那栋小楼之内。
小楼外墙被涂成整个庄园唯一的红色,也是夏州府邸中最常见的颜色。在主体为白色的庄园中,有些独特,却显得极为契合。
或许是因为久别的亲人回归,更是因为今天晚上庄园主人的家宴,就摆在这里。
此时,在这栋小楼完全按照夏州民居建造的一楼,好似取消了不得随意入内的禁令,不时有人穿梭入内。
宽敞的餐厅只有五人落座,加上大黑也只占据了长形餐桌的一小部分。
不过整间屋子都充满了爱丽丝欢快的笑声,使得房间里一点也不觉冷清。
老管家安德烈,亲自给餐桌上所有人面前透明如水晶的酒杯,倒上了如琥珀般的酒水,就连小姑娘爱丽丝也没捺下。却见韩冬紧紧盯着面前的酒杯若有所思。不由轻声提醒道:
“少爷,这是你当年最喜欢的琥珀之光啊!怎么不记得了吗?”
安德烈声音虽小,但桌上的五人,五感敏锐超出常人太多,只怕就是在闹市之中,细针落地也依然可闻,已将安德烈所说听得清楚。
并坐在主座之上的亚历山大与卡丽昙互望一眼,眼神之中都是担心与怜惜。
见面到现在,心细如发的两人,早已发觉这十数年未归的小弟,除了胸口之伤,失语之疾外,身体定然还有一些旁人难以察觉的隐患。
韩冬微笑着摇了摇头,将水晶一般晶莹剔透的酒杯端了起来。酒杯在手指间灵活的跳跃,犹如有着生命的精灵。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疯狂旋转,一滴未落。小小酒杯之中的酒水激荡,却给人一种波涛汹涌的感觉。
亚历山大、卡丽昙好似以前见到过这种情景,并不觉太过惊异。坐在韩冬对面的德吉,眼中顿时爆发出一道神光。
韩冬看似非常简单的动作,却只有对力量掌控到极致的高手,才能做到。若是想要做到同韩冬一般举重若轻,更是困难。
德吉自认还做不到!而自己做不到的事情,韩冬能够做到,只能说明韩冬是一位比自己强大的高手。
看到这番情景的爱丽丝,银铃般的笑声也暂时停歇了一下,随后更欢快的笑声才继续响起:
“小冬叔,我记得以前,你每次哄我睡觉时,才会用这套手法。现在我才不会上你的当了,就算你摇到天亮,我也不睡!”
韩冬轻轻一笑,好似在缅怀当年,也是这般摇动酒杯的情景。只是在所有人的惊诧中,他将酒杯放到了一边。
随意至极的一放,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却让所有人心中一震。韩冬的举动,任何人都能看出,他不准备喝这杯酒!
世界上任何一处地方,酒都被当做一种渲染气氛的调剂。一个人失意时需要酒的麻痹,一个人在高兴时,需要以酒来宣泄。
而在这一别多年的亲人欢聚一堂时,这杯酒更是代表了一种关怀和问候。
亚历山大已是轻声说道:
“小冬!怎么了?这是以沙漠之中,光照时间最长的白葡萄酿制而成!从你离开的那年起,就一直存放到现在,连爱丽丝都知道,这是专门为你所留!”
韩冬看看精美绝伦的酒杯中,反射诱人光泽的酒液,坚定而又歉然的摆了摆头。
“小冬告诉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回家了,有任何事情,都应该让姐姐帮你做主!”
韩冬点点头,手指在餐桌上随意的敲动几下,好似正考虑用什么方式,来告诉这些关心自己的亲人。
“我失去了记忆……”
韩冬所发之声,依然是以手腕中的佛珠而发。
只是在他周围,包括安德烈在内,都只是对韩冬所指的意思大吃一惊。反而对他发声的方法,却没有人太过在意。
亚历山大身边猛然涌起了无形的风暴,在卡丽昙轻哼一声之后才有所收敛。
本是欢快无比的爱丽丝,也立时停下了欢笑,侧身望向就坐在自己身边的韩冬。
“你却还能记得我们……还能找到回家的路……”
到底还是女人感性不少,卡丽昙轻悠悠的问道。
见韩冬微微点头,就连亚历山大也觉得,有一股温和的暖流从心中涌起,直向双眼之处窜去。
亚历山大一挥手臂,衣袖顺势而起,借机在眼角滑过。
“不喝就不喝,等小冬有一天将所有的事情,都能想起的时候,再喝也不迟!”
亚历山大干净利落的话音落下,让卡丽昙与爱丽丝心中都觉松适了不少。这时爱丽丝才好奇的开口问道:
“小冬叔,你……不是……失语了吗?刚才又是如何发声的?怎么如此怪异,又觉得好像是在听那帮西原僧人念经一般!”
爱丽丝所问之事,正是其他人也极为好奇之事。一听之下,顿时都一起看向韩冬。
韩冬伸出手腕,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轻轻挥动,只见如方才一般的一道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这是唐师特意留给我之物,又经过金山寺普济大师佛法熏陶多年,自然带着一股佛门宏大威/严的气息……”
亚历山大与爱丽丝两父女,一听之下,两眼放光,顿时有一种孩童见到最心爱玩具的表情。竟然顾不得吃饭,同时站起身就要走向韩冬。
“亚历山大、爱丽丝你们这是要要做什么,还让不让小冬吃饭了!”
卡丽昙好似经常见到两父女如此这般,有些无奈的叫道。这才让两父女对视一眼,心虚的笑了笑,各自坐下。
食物被分成数份,放在每个人面前任其享用,这与夏州宴客的方式不大一样。不过餐桌上的五人,都对这种方式习以为常。
就连大黑也仿佛客随主便,伏在地上,对自己的餐盘中的一大份食物,发出满意的轻鸣。
练武之人,进食极快,既然撤下了酒水,自然少了劝饮之下的诸多环节。
加之亚历山大与爱丽丝,见过韩冬特殊的发声方式之后。一直心痒难耐,就是吃饭之时,眼神也不离韩冬手腕。心急之下连平时最为注重的贵族礼仪,也顾之不上。
最后竟然是平日吃饭最慢的爱丽丝,在卡丽昙不断地唠叨中最先吃完。
只是不等爱丽丝开声发问,却听到一直未曾出声的德吉说道:
“大哥!不知那副弩箭……”
亚历山大闻言抬起头来,脸色变得极为严/肃:
“你可想得清楚,就算是有这副弩箭,你手刃仇人之事也未必能成!”
德吉脸上沉凝如霜,显得极为坚定:
“大哥我已想好,整个部落的血仇,这十年来实在令我夙夜难眠!每天夜晚我都会梦见爹娘和小妹,在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卡丽昙一声叹息,起身将爱丽丝拉起,向门外走去。
爱丽丝不满的嘀咕着,却无力违背卡丽昙的意愿。临出门之际,顺手一扯大黑耳朵。
就见卡丽昙牵着不愿离开的爱丽丝,不愿离开的爱丽丝又揪住更加不愿离开大黑。拉拉扯扯之中,走出了房门。
临去之际,爱丽丝又对韩冬做了一个鬼脸,却是让他也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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