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么多高手,特别是对方还有自己养父这样的人质在手。就算是几近无敌的韩冬也不觉得,自己就能够完全掌控所有局势。
因此在一战之下,能够救出养父。进而留下嘉措的性命,完成师傅当年的承诺,就算功德圆满,不能再奢望其他。
这是韩冬最大终极的目标,但也是他最基本的目标。
韩冬轻轻拍了拍身边德吉的肩膀,就在方才跃入湖水之中时,德吉的左肩被薛擒虎箭矢所伤,箭支也直接洞穿而过。
在水下韩冬已对他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一番,虽然暂时止住了流血。但上岸之后,又有血液开始流出。此时大战在际,韩冬也需要尽快提升己方的实力。
韩冬只是轻轻一掌,对于德吉却有两道功用。
先是柔韧已极的劲道凝若实质,已将德吉左肩伤口封闭。然后劲道流转迅捷无比,转瞬间,又将德吉全身上下,在湖水中淤积的寒气发散开来。
德吉得韩冬劲道相助,在湖面闪耀着蓝光的照耀下,全身立时蒸腾起一股白色的雾气。就是在这紧张的气氛之中,德吉也露出一脸享受的神情。
忽列等人心中却是一寒。发生在眼前的事情,身为天下顶尖高手的他们,也不能完全理解。
要知道,所谓劲道,不外乎是由身体之中的筋骨、肌肉强烈震动,所产生的力量而已。而这种震动的频率高低之别,决定了劲道威力的高下之分。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是掌握这种震动能力的高手。如在雨中漫步,衣衫不被雨水淋湿;冰天雪地之中卧冰求鲤,不会被严寒所侵,等等这些事情,场上大多都能做到。
所以说,劲道练成之初至阳至刚,如长枪大戟威不可挡。但到了后来,震动更加细密,反而如小桥流水般娟细绵长。
能够将劲道练至可刚可柔,阴阳随心的境地,才能算武功进入了堂奥。不过劲道再是刚猛或者阴柔,也只是无形之物,并且无法长时间存续。
可是,韩冬这一掌之下,忽列等人却是发现其中蕴含两种力量。
其中一种力量,能帮助他人活血化瘀,提振精神。虽然其功效特别明显,但忽列等人也曾为他人作过此事,倒也不难理解。
但韩冬方才一掌之下,德吉流血的左肩,立即止血。犹如神异的事实,却正是让忽列等人也不能理解的事情。
劲道的本质就是震动,这正是劲道自然而然不可改变的特性,并不是练到极为高深,就能改变它内在的本质。
德吉左肩被薛擒虎箭矢贯穿,依照常理,这种伤势不经包扎,血流不会停止。
现在韩冬一掌之下,流血却立即被止住。只能说明韩冬所掌握的劲道,能够将德吉伤口处的血管封闭。
极致的震动,会产生强大的破坏力,这是无可辩驳的实情。但在韩冬手上却能闭合伤口,这本来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显示出来的另外一点,更加让忽列等人心惊。德吉伤口并未愈合,但也不再流血。这也表明韩冬使出的劲道,竟然能在德吉伤口处长久流存。
无形之物,不可留存!这是练武之人,第一次得到这股力量之时,就会产生的感悟。
可是,在这一刻,这种仿佛太阳自东方升起的自然规律,就在眼前被韩冬打破。
韩冬简简单单的一掌,竟然将狂暴的破坏之力,转化为了温和的生命之力。令人有种生与死的自然轮转,就在韩冬覆手之间的感觉。
……
而在此刻,立于乌恩与金大师之间的薛擒虎,已缓缓向后退去。
每见一次,就会发现韩冬如一座宝库般,总是会给人新奇的感觉。不断会有令人惊叹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
这种感觉,只能是韩冬依然在飞速进步。就是薛擒虎也觉得,自己与韩冬之间的差距,已经越来越大了。
薛擒虎一见到韩冬此时所展现出来的能力,也不管韩冬先前所发之声,是否按照忽列所说,有声东击西之意。
只是觉得,现在大战即将开启,离韩冬越远,应该会更加安全。况且,在韩冬面前,薛擒虎最大的依仗就是自己的箭法。离韩冬远些,也能更好的发挥自己的箭技。
随着薛擒虎退后,金大师横跨一步,占据了薛擒虎走开之后,所留下的空位。
而此时薛擒虎手下那队精锐,已将群配江央与身后那群喇嘛分隔开来,融入了自己的阵型之中。却将那群喇嘛驱逐开去。
只有站立在群配江央之前的扎西格昂,就是见到这般情景,也没有太多应应。而这群军士也顾忌此人身份尊贵,并未强行驱逐,倒是让群配江央也站在了这队军士之中。
“嘉措!此战我必斩你!”
就在这时,韩冬又是第二次发声。不过这次所表达之意,与第一次并无二至,依然是声明要将嘉措斩于当场。
只是这次所发之声,更加简练直接。语气在斩钉截铁之中,隐含一道意味深长的警醒之意。
韩冬好似市井之徒斗嘴一般,再次重复先前之言,却无人觉得他啰嗦可笑。就连忽列也是心中一震,实在不明白韩冬为何会将目标定在嘉措身上。
“我师傅的信件之中,其实并无你们所想要的东西。只是对打开此信的弟子,交代了一些事情而已。而这也是我定要斩杀嘉措的原因!”
明明知道这些人或许不会相信自己所说,但韩冬还是以实言相告。语气之中言之凿凿,声音清越洪亮,在蓝慕措上空回荡不休。
韩冬三次发声,忽列等人已不得不生出将信将疑之心。要知道,不管是大军征战,还是个人之间的角力。
隐藏自己的目的,都被视之为常态。韩冬此时却反道而行之,令忽列等人疑虑更生。
韩冬如此行事,确实有自己的目的。其中之一,却是想看看有师傅所留遗言之下,薛擒虎与金大师会作何选择。
在场众人,并没有多少能够清楚唐师与次仁阿登之间的关系。更不清楚嘉措之位,就是得自于次仁阿登。因此信件之中有何内容,众人也无从知晓。
但嘉措身为大曲礼格列寺首座上师的转世之身,对前事极为清楚。韩冬只是随意一提,就已明白这封信件所留内容,应是与次仁阿登转世之后,争夺首座之位有关。
嘉措情急之下,不由开口说道:
“唐师虽然当年在我大曲礼格列寺待过十年,也算与我圣寺有莫大关系。但不论如何,我大曲礼格列寺首座之位,却并非唐师一言而决之事!”
嘉措此言一出,就是忽列也是脸色一变。
在场诸人,本是分为两方阵营。本来金大师还有些摇摆不定,但在忽列许下准其回归家族之事后,也变得立场分明。
不过若是唐师信中,真有留言给予弟子,那金大师态度会如何变化,却是旁人无从把握之事。甚至薛擒虎会如何做出选择,也有些难以捉摸。
嘉措话声一落,也知道自己有些失言。竟然说出了唐师信件之中,可能提及要求门下弟子办理之事。与忽列互相对视一言,不由暗自心惊。
唐师留下这封信件是在五十年前,在那时,还是上一代嘉措在世。难道唐师与上代嘉措有仇,或者唐师能够算定今天这样的场景。
现在的情势,就是韩冬只凭这一封五十年前的信件,极有可能就此翻盘。
忽列与嘉措心神电转,正考虑怎么扭转这一局面。这时又听薛擒虎说道:
“韩师弟,既然有师尊信件所留指示,并且你前番就已看过,不如你将信中内容复述一遍。身为唐师弟子,我遵命而行也就是了!”
不等忽列两人出言反对,就听韩冬已发声回应。
“前番有一件事情,并未说错。这封信件已被称为生死之书多年。这是因为师傅所留这封信件,只是留于门下弟子。”
“他人若是想要见识一番,却要看此人福禄如何。若是天生大福大贵之人,看看倒也无事。若是福禄一般,只怕性命也会就此送掉!”
“在大雪山之巅,我曾看过此信不假,但要让我当众复述信件内容,就是我也承受不了其中的因果!并且我也无意透露此事,你遵不遵命,实在与我无关。”
韩冬所发之声,极为淡然,确实对薛擒虎等人所想,并不放在心上。到了现在,他已不在寄希望于金大师,会给自己丝毫帮助。也没根本不曾指望薛擒虎会依师命而行。
薛擒虎遥遥站定,听完韩冬之语,也是有种如释重负之感。若是只为除掉韩冬,并不会被人诟病。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兄弟相残,不顾手足之情的事情发生。这种事情太多,并不会令薛擒虎声名狼藉。
但不遵师命,却是想要收买人心之人最大的忌讳,没有多少人愿意承担这样的骂名。
既然韩冬不愿说出,薛擒虎自然也不会勉强。却听金大师说道:
“既然韩师弟不愿实言相告,不如让我来一观!看看唐师信中所留,到底是何意思!”
只见韩冬手中黑色长刀,轻触冰面,露出一丝自无不可,若有若无的笑意。
薛擒虎与金大师虽然不知韩冬之意,但见韩冬一副恭请自便的表情,顿时明白,这封信件并不是那么容易打开。
只是金大师当年就曾触碰过这封信件,此刻虽然知道其中的危险,但知道韩冬已经将其打开过,应该不会再有以前的威力。竟然脱离阵营,缓缓向群配江央所站之处走去。
“金大师……”
“回来……”
连续两声,显得异常急迫。正是嘉措与忽列分别叫出。金大师闻声缓缓止步,回头看向两人,一脸询问之意。
却听忽列叹息说道:
“朕早就说过,今日之事以清出韩冬为重,不要再来节外生枝。此事办成,这封信件朕准你一观就是了!”
当年金大师自家中,偷偷带走薛擒虎,实在是胆大妄为之辈。
而此时在忽列面前,也没有将忽列之言太过放在心上,立并未即听命而停。此人桀骜不驯之性情,已在这时表露无疑。
忽列叹息之意,正在于此,允许这金大师回归家族,看来并不是很好的选择!
金大师正有些犹豫,韩冬一笑发声道:
“既然你们想要实言相告,那就实言相告吧!师尊所留信件之中,涉及一宗天大的隐秘。因此信件会受到天道之力的保护。常人一经接触,会立判生死!”
“原本拥若是有天命之人观之,并无不妥。但在我看过之后,曾以精血封印了此信。如此一来,能打开这封信件而无事者,当世之中再无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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