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面上人本就不多,猛白反应有很快,却依然没有抓住人,当猛白手下回报此事时,猛白几乎气炸了肺。龟兹毕竟是小国,并没有完整的官僚机构,龟兹城的大部分事务,事实上是猛白负责。如今他还兼着迎接使者的差事,却闹出来这档子事情,实在不好交代。
这时候,刚才突然消失在段业眼中的段平却回来了,他脸上右侧有一道血痕,却是神色极为凝重。
“大人。刺客甫一拉弓,卑职便跟了去,还是晚了一步未能制止,请大人恕罪。另外卑职曾尾其行藏,然刺客尚有袖箭,卑职防之不及,又不善暗器,未能擒拿之,刺客想必已经躲入民居,非卑职所能获取。”
段平说的平静,众人听起来却是惊心动魄。很明显刚才二人一定有过一番苦战,段平的脸都划出痕迹了。而这样那刺客还能伤了段平,可见一定是高手了。
缉拿的事情,自然不是段业能做的。猛白见状,忙道:“请段大人放心,猛白保证,龟兹一定追查到底,一定抓住凶手,给大人一个交代。”
既然如此,段业也不便多做追究,便点头应允。龟兹如今还是求和的状态,根本不可能蓄意来刺杀他。唯一的解释就是不希望和议达成的人所为了。此时绛玉却道:“段大人既然受惊,不如到管驿歇息,稍后再见我王,如何?”
“嗯?”段业有些警觉的看了绛玉一眼,才一字一顿道:“食君禄,忠君事,赖姑娘所救,段业毫毛未伤,岂能安卧于室内而置国事与不顾?一切依旧,外臣这便去见龟兹王。”
绛玉也不再劝,伸手道:“段大人,请!”
“二位,请!”
一路再无波澜,段业进了龟兹王的王宫,却见装潢极尽奢华,侍卫尽都带甲,虽有王者气派,段业却并未多大讶异。见过紫禁城的人,是不会对西域小王的排场感冒的。
迎接仪式依然由猛白为主,台阶尽头却见一中年男子着衮服,带玄冠,神色庄重,显然就是龟兹王了。
龟兹王帛纯,生的人高马大,面容自有一番威仪,猛白引见,段业行外臣礼,帛纯遥对大秦天王苻坚行礼,双方互让,礼成,入殿。
寒暄之后,帛纯笑吟吟说道:“段大人年轻有为,如今又是节下大人面前的红人,龟兹城钦慕天家多年,如今孺慕之情天日可表呀,还望段大人在节下面前多多美言呐。”
段业连连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啊,如今大王英明有为,龟兹物阜民丰,正是大王之贤德所致,大秦虽然经略西域,却是以德服人,以礼治国,希望与西域诸国和平共荣,既然大王如此有诚意,那别的段业不敢擅专,节下面前,却是可以说上一点点。”
说着,已经有两个俏丽侍女端着盘子过来,段业掀开上面的布,却见玉璧两双,如意一柄。果然,这种场合,送礼却是免不了得。
“哎呀,这是上好和田玉吧?”段业叹道,“段业何德何能,岂能受此大礼?”
“哪里哪里。段参军文武双全,以后便是国之栋梁,我王心生仰慕,意欲结交,段大人便不必推辞了。”猛白也来劝道。帛纯却只是捻须不语。
“不推辞,不推辞。”段业搓着手,“我便收下了,多谢大王。段平,收起来!”
帛纯和猛白顿时傻眼,中原人假惺惺的推辞,他们见得多了,可这位先生就推了一下,便大刺刺收下了,脸皮可真够好的。倒是绛玉,虽然看不清表情,眼睛却弯成了月牙。
“好!”帛纯一拍巴掌,“段大人既然如此妙人,小王也就不再绕圈子了。小王听闻,天朝天王陛下百万大军南征,意欲一统江南,如今想必是捷报频传,战旗已经插上石头城了吧。”
段业心中暗暗叫苦,这帛纯说什么不好,偏偏提这个。自己当然知道,这苻坚此去一下子把老本赔得精光。看起来时事是不会有什么改变的,说假话肯定不行,因为瞒不住多久。可是讲真话又难免被龟兹看轻啊。
迅速想了想,段业小心翼翼地打了个哈哈,笑道:“我大秦天子受命于天,自然是天下之主,晋国昔日虽为正朔,司马氏却早已大权旁落,百万大军南下,其结果不是显而易见吗?”
帛纯赔笑了两声,又道:“既如此,帛纯为陛下臣子,倒也理所当然。只是昔日车臣王曾经攻入龟兹,龟兹措不及防,险些国破家亡,幸赖将士们上下一心,百姓们众志成城,小王又亲自督战,才将贼人赶了出去。只是交战之中,小王背受箭创,刮风下雨都隐隐生疼,此去京城路途遥远,恐怕到不了京城就挺不住了呀,不如小王派太子代为朝圣,如何?”
这便开始讲条件了吗?段业心中凛然,“太子往见陛下,理所当然。然陛下广有四海,爱护臣子,却愿多多亲近臣子,往谈天下大势,以体察民情,免得被贪官污吏所蒙蔽。”
说的委婉,却明明白白的拒绝,帛纯脸色稍稍有些不好看,却旋即笑道:“那帛纯前去,却也应当,然龟兹总得留人驻守吧,不瞒段大人,小王虽有三个儿子,除了太子帛光外,二儿子帛喜却游手好闲,三年前就被小王赶到勃津修行去了,小儿子才五岁,岂能处理政事,这……其中情势,还望段大人体会。”
“无妨。”段业不慌不忙说道,“大王可遣人速去勃津召二王子回来,同时启程前往京城,臣度二王子最多月余便可,有绛玉姑娘和猛白大人坐镇,加上我大秦也会留下一支军队维持治安,料想龟兹也出不了乱子,大王以为如何?”
“这……”帛纯变色,正要起身,却见猛白和绛玉不断地对他使眼色,方才强自压下火气,举杯勉强笑道:“段大人,本王背痛难忍,不能久待,以此酒为大人接风。”
说罢也不待段业回答,一干为尽,旋即起身而去,行走如风,哪里有半点有伤的样子。
段业却笑眯眯的拿起酒盏,慢慢的喝,仿佛这劣质葡萄酒是一杯拉菲一样,让液体缓缓的顺着喉咙下去,体会着其中的滋味。
美啊。段业笑的很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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