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微臣是不能,也不会站出来的。”猛白淡淡说道,“其实本来,微臣一直过得不错,唉。”
“那你还是站出来了。其实你站出来不站出来,都是一样的,我,才是龟兹王。”帛纯很自信,策划了一场精密的杀局,逼的一直想夺位的弟弟跳了出来,在弟弟最得意时候击溃他的野心,怎么能不得意呢?
“不一样。”猛白很坚定的说道,“微臣站出来了,就不一样,因为你是龟兹王,对你的父王,不公平!”
“好一个不公平!”帛纯大声道,“这个世界可曾有过公平?狼要吃羊,难道羊能去讲公平吗?”
“羊不能讲公平,可惜,大王,你是人啊。你是人,你怎么能对你的父王,对你的弟弟下手呢?”猛白一脸的哀伤,“先王本来也就是要把椅子给你的,可是当你听说大王又添了个儿子,就等不住了,你怎么能做得出来呢?”
“帛纯!”绛玉有些不敢置信,不停的摇着头,“帛纯,你不是说王兄是痨病而死吗?你不是说嫂子殉葬是王兄的意思吗?”
“我没有害父王。”帛纯摇摇头,“我没有,小姑姑,你要相信我。”
“我不相信你,大王。”一直很沉默的买买提说话了,“我不相信你,因为,阿迪力,是我的哥哥,因为犯罪了才净身入了宫,不肯让家族蒙羞,才改名换姓,你虽然及时的杀了他,却封不住他的嘴。”
“阿迪力?”帛纯的脸色终于变了,“这不可能!阿迪力是个哑巴,也不识字,怎么可能?”
“大王,你终于承认了,阿迪力以前不认字是真,可惜你忘了,阿迪力会画画,画的栩栩如生,谁看不懂呢?”猛白适时说道,这番话,无疑确定了帛纯弑父的事实!
“帛纯!”绛玉再次拔剑,不过这一次,剑尖却指的是自己一直守护了多年,比自己岁数还大不少的侄子。
自知漏嘴的帛纯很快冷静下来,深深地看了绛玉一眼,道:“无论如何,小姑姑,帛纯只愿意对你解释,对您一个人解释,我没有杀父王。无论,你相不相信,无论何时,我都是那句话,我没有!“
然后,帛纯转过身,看着猛白,冷冷说道:“猛白,先王在世,你不过是税务官,是我,让你当上龟兹的宰相,先王待你严苛狠利,时常责备你还让人打过你,我待你为国士,你的子孙犯法我从不追究,你暗中积蓄力量,我也没有办你,你何必如此?”
“大王,您哪里都像先王,就是一点不像啊。”猛白摇摇头,“先王待我严苛,是因为先王知我,我也知先王,做错了事情当然要受罚,大王你宽以待我,却是为了收买我,你提拔我,是因为先王早就压着我,就是为了留给你提拔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先王在你能拉开弓时就开始栽培你呢?你恐怕不知道,在你动手前几天,先王才说年内就禅位给你;至于我的势力,其实是先王的势力,你是动不了,当然,还得防着你的好弟弟,才让我隐忍至今。大王,你不知道,有些人,不是恩威并施就能收服的。”
“那你要怎么样?如今先王的血脉,除了我和我的儿子,就只剩下那个不成器的弟弟,难道你想当龟兹王?”帛纯异常的愤怒。
“唉。”猛白叹口气,“大王,老臣还是高估你了,老臣已经说过了,这,不是椅子的问题,是不公平!对一个为了龟兹夙兴夜寐,对儿子们关爱备注,对妻妾们疼惜有加,对百姓爱护无比的龟兹王,不公平!至于椅子,老臣当然是不可以,可是老臣知道,最重要的,是椅子,你,不可以坐!”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做?”帛纯几乎要抓狂了。
“因为,先王不因为老臣是个战俘就瞧不起老臣,他对老臣推心置腹,在老臣面前不掩饰,不算计,真心把老臣当人看,老臣也就愿意为他披肝沥胆,肝脑涂地。其实啊,大王,收买人心没有那么难,你对人家真心好,人家也就会对你真心好,可是大王,你为何一定要玩手段呢?”
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角,猛白说道:“大王,你也不必拖延时间了,禁卫军的左右官营都是老臣救过命的人,有在场的这么多同僚作证,你谋害先王的事情,是逃不掉的。虽然大王你即位已经十年,可是先王的恩德,至今依然沐浴众生,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好像为了印证一样,两行武士突然冲进殿内,很快缴了先前冲进来众人的武器,唯有细封留还站在猛白身边,顺便控制住早就不敢说话的帛震。
“好吧,猛白,看起来,你赢了,你打算拿孤王怎么办?”此时帛纯倒是有几分光脚不怕穿鞋的豪气。
“为先王报仇!大王,你需要亲自去向你的父母请罪,至于帛震殿下,恐怕您也会终身在黑暗中度过。”猛白沉声道。
“哈哈哈哈”,帛纯大笑道,“说到底,你还是要谋取我家的龟兹城!怎么,猛白,你几时称王,要不要本王相贺?”
“不,老臣绝不会僭越”,猛白神色肃穆,“先王虽然去了,先王的儿子虽然不成器,可是先王的妹妹还在,我龟兹,也不是没有过女王。”
“我?”绛玉灰暗的神色没有一点波动,却见猛白突然神色大惊,绛玉的反应只是慢了一点点,却也及时横剑相隔,可是只听“铿”的一声,也是今晚的第四声,绛玉手中的剑居然断成两截,一把明晃晃的弯刀架在了绛玉的脖子上。
“小姑姑,其实,我的武艺,很早前就超过您了。”帛纯狞笑道,而在场的人,几乎没有几个看清,帛纯是怎么动的。
莫非这就是帛纯真正的底牌?段业再次学到一招,真正的王牌,不到生死时刻,是不能掀开的。
一直眯着眼的衍生此时也瞪大了眼睛,段业趁机问道:“怎么样,小衍生,那帛纯你可敌得过?”
一向嘴上不输阵的衍生这次却道:“不好说,伯仲之间,但救下那位姐姐,却是极难办到。”
“猛白!放我走,我答应你,绝不伤害小姑姑。否则,无非是同归于尽!你逼死了先王所有的亲人,如果你还能有脸见父王的话,我就认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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