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参军,当然就要参赞机要,拿出办法来,当年宋钟就是拿主意的高手,如果你不能拿出好主意,你好意思当这个参军么。
宋钟想了想,道:“如今宋钟不在,凉州就少了主心骨一般,他们所仰仗者,无非是城池,民众短暂的依附,以及军队。而宋钟自己的嫡系部队,如今都还在姑臧附近,派出了抵御我们的,其实主要都是吕光的旧部。大单于,您也知道,吕光先生是氐人出身,对鲜卑人其实并无好感,他的部队里,匈奴骑兵,倒是不少,这部分人,现在大部分都在杜进那里。如今西线,杜进部其实也不太能够和我们对抗了,他选择了死守,那么剩下的,就还有玉门关和嘉峪关的守军,我们只要除去这两路人马,酒泉失去了左膀右臂,杜进是个识时务的人,到了那个时候他不会顽抗的。”
“这两路人马战斗力本来就不差,又有雄关作为依仗,除去他们谈何容易?”拓跋珪不悦道。
“这倒不难,大单于若是信得过在下,只需准备西域宝马三百匹,金银玉器数十箱,美女十名,凭某三寸不烂之舌,此两关定可不战自克。”宋钟接着又把他的锦囊妙计如此这般的述说了一遍。
拓跋珪看了宋钟半天,终于点头答应。其实,他迟疑的一个主要原因,是因为……如今拓跋部太穷了。一下子拿出那么多东西来,饶是拓跋珪自己,也觉得肉疼啊。
事不宜迟,宋钟当即带着所备财物来到玉门关城下叫城。
如今玉门关根本就不开门,宋钟又坚持必须入城见姜飞。于是乎,姜飞派人,从城上掉下来一个篮子,然后用篮子把姜飞给送进了城寒暄都不需要,姜飞本来就性子急,他直接问道:“你是拓跋珪手下什么人?找我有什么事?”
宋钟道:“下官乃是拓跋大单于帐前参军宋钟,受大都督之命来拜见首领。”
“参军?居然又是参军?”姜飞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
昔日在吕光那里时,段业也还是个参军,不过那时候,段业还是个书呆子,和姜飞关系,却很是不错。
没想到,物是人非,没几年呢,又一个参军来了。而之前那个参军,早就成了自己的主公。
罢了,我们都老了,各为其主了,年轻人的事情,就让年轻人自己处理吧。
“可有书信?”姜飞直接问道。
“没有。”宋钟答道。
那姜飞也就不绕弯子了,“你我两家正在交兵,你到这里来,使君知道了,多有不便。”
“使君?哪个使君呢?”宋钟这话可就有几分恶毒了。
谁都知道,他姜飞如今说的使君,当然就只能是段业,这谁不知道呢?
而宋钟这个时候,来说这样的话,那动机不必问,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顺便讽刺一把姜飞。
没想到,情报里说姜飞脾气很差,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比起想象的要好。姜飞没有生气,也没有暴躁,只是淡淡的说道:”当然是如今的武英郡王。“
“段业对你早有戒心,难道姜将军还蒙在鼓里呢。”宋钟神密地道。
“此话怎讲?”姜飞的脸上,依然看不出一点表情。
宋钟见他认了真,便道:“恕我直言,将军的部众,本来在四佐将里,就算人最少的,本该厚植实力。可是,段业那边,却指派你来守卫这艰难的玉门关,而不是让你驻扎在城里,这便是他对你的戒心。”
“即便如此,这也没什么对不住我的。”姜飞摇摇头,”况且,这一块,我熟悉,我守这里,其实一点不危险。“
低调中,带着一点嚣张,这就是姜飞。
“此言差矣,姜将军带着这么多精兵强将来替段业卖命,段业将何以回报将军?”
“刺史待我不薄,替他分忧解愁也是应该的。”姜飞说的依然是云淡风轻。
”吕先生,是姜将军的故主,将军难道不念一点点香火之情吗?“
”念啊。“姜飞继续点头,”所以,我就只守不攻,给足了你们面子。“
宋钟气的差点肺都炸了。
你这意思是,如果你不是念香火之情了,你就主动进攻是吗?你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压住了心中的火,宋钟笑道:“只要姜将军适度的表示一下,我家大单于自有重酬。”说完命随从把装有金银玉器的箱子抬进了大帐,并一一打开了盖。
饶是姜飞见多识广,被眼前的这些光华夺目的珍宝惊得呆了。这些奇珍异宝都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这哪一箱不是价值连城的呀!
其实不是他没有见过世面,只是过去,像姜飞这样的人,都在不断立功,不断升官,根本没时间坐下来积累消化,很多东西,他也是似懂非懂。
就说姜飞这样的家族,在凉州那是根本不可能缺钱的,但是他也没太过奢华,因为刺史段业都比较节俭,他们这些人太铺张,那不是把自己撞到枪口上去了么。
宋钟见姜飞那吃惊的样子笑道:“这些都是大单于搜集的一点点小玩意,不值钱的,只要姜将军略微表示一下,这些可都是你的了。”说完,又命人把十名美女带进大帐道:“这些都是能歌善舞的,有西域的,中原的漠北的,江南的美女,也是大单于送给首领的。帐外还有三百匹宝马,只要首领喜欢,你就可以做他们的主人了。”
宋钟见姜飞瞅着眼前的珠宝、美女,还有帐外嘶叫的宝马,有点拿不定主意了。他觉得到了跨马加鞭的时候了便继续说着:“姜将军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
“此事容我从长计议。”姜飞说完这句话,背对着宋钟,有点左右为难。
宋钟见他没有拒绝,心面带喜色道:“那下官就先回去姜将军的消息了。”说完留下东西,领着随从走了。
姜飞见宋钟走远了,这才把箱中珠宝又一一浏览一遍。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真是爱不释手,他不由暗暗叹道:“也算是活了大半辈子人,竟然从未见过这些宝贝,拿了人家的手短,下一步我该怎么办呢?姜飞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只是,他沉思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宋钟离去的时候,脸色极为阴沉。
宋钟回到大营,没有歇息,又带着同样的礼物去见冯沪祥。说明来意后,冯沪祥怒道:“我等是受使君之恩,食使君之禄,自当拼死守卫关隘,怎能收了你的礼物,便做出此等不仁不义之事?”
宋钟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冯先生,您也知道,段业短期内根本回不来,这一次我家大单于的行动也得到了吕光的支持,吕光可是这里的旧主啊,他登高一呼,你们哪里有胜算?到了那个时候,从各处凑来的兵马本不足惧。只是碍于大单于为人忠厚,不忍心用兵。才让在下先来见各位。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背叛梁刺史。”
这时,在旁一直低头不语的冯沪祥的弟弟冯玉祥对宋钟道:“宋参军暂且回营,此事容我和兄长商议之后再定。”
原来,冯沪祥的弟弟冯玉祥,确实有些个本事,所以就推荐给了段业,反正是内举不避亲,而且经过考虑,冯玉祥也的确能力不错,也就留了下来,这一次也随部出征。
宋钟一听这话,就明白这是冯玉祥给了他一个赞成的信号。便点头应允,退出大帐。冯沪祥让宋钟带回礼物,又被蒙逊劝住。
宋钟走后。冯玉祥道:“叔父!宋钟之言不无道理。今日杜进虽然未伤元气,但是锐气已伤。又是吕光所在的军队,使君又不在,两军相持下去,我军很危险,而且本来的话,咱们钱多人多,打持久战就好,可是你知道如今凉州的物价……再打下去,谁也打不起了。
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冯沪祥也陷入了沉思。
冯玉祥接着说道:“我军虽勇,但久战下去,必然吃亏,我们不是官兵,也没有帮他们打仗的义务,我们可是读书人!是要治国陪同下的人,不如给柳先生送去一书,就说你肺病复发,想要请假回去养病。这样,既不得罪拓跋珪,又不得罪段大人。至于这些珠宝,哥,你不要就给我吧。”
冯沪祥对冯玉祥的话从来是言听计从的,见他这般说,犹豫了一会儿,却出乎意料的摇摇头,道:“不行,这绝对不行。”
”什么?“冯玉祥有些不敢想像,刚才不是什么都说清楚了么,你怎么现在又变了。
冯沪祥这个时候,却是坚定的说道:”这个事情绝对不能做,头也不能开,谁开谁就完蛋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冯沪祥说道,”我对段大人充满信心,他回来前,我就得给他看好这一亩三分地!“
而他们也没有注意到,现在的宋钟,笑的非常开心,就像一个纯真的孩子。
只是,他只能在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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