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在市区里穿行着,我刚好欣赏一下这个老城的风景。这里原来叫做赫图阿拉城,据说,当年努尔哈赤就是在这个地方黄袍加身,登上了大汗的宝座,从此以后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后来大清王朝的建立。
那个时候明朝的皇帝发现北方出现了皇气,就暗地里派遣数十名技艺高超的风水师来破坏龙脉。那些风水师通过自己的各种方法截断了九十九条大清龙脉,唯独只有一条留了下来,最后明王朝还是毁在了大清手下。
卡车启动以后开出了抚顺市区,开了很长一段时间,开到一个大山脚下的一排房子前面停了下来。车上的工人分分下车,站在原地等候分派。
不大一会儿,从房子里面走出来几个人高马大的俄罗斯老毛子,老毛子身边跟着一个瘦小的中国男人,对着老毛子点头哈腰的。
那几个老毛子里面有一个四十多岁,满脸落腮胡子的胖子,看起来是个头目,看起来足足有将近两米的身高,一脸凶相。
几个老毛子走到我们一群工人面前停了下来,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胖子叽哩哇啦的对我们说了一堆话,一边说着还一边指手画脚的,我这才看见,原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皮鞭。
他说完之后,示意旁旁边的瘦小中国男人,过来给翻译一下。
“这位是本煤矿的总监工伊万诺夫先生,以后的下矿发钱大事小情都是由他负责,大家好好干,保证吃香的喝辣的。”瘦小男人翻译完之后,跟伊万诺夫说了几句,伊万诺夫挥了挥手里的鞭子,指着后面那一排房子,又啰里啰嗦的说了一大堆。
“大家一会儿按照发给你们的手牌编号,到那排房子里面去,每个房间门上都写着号码,都别走错了,走错了要扣工钱。”瘦小男人再次把伊万诺夫的话翻译了一遍。
“哥,走错房间也要扣工钱呀,那我还不扣得一点不剩。”玉方在我耳边嘀嘀咕咕的说道。
刚说完,就看见对面俄罗斯人队伍里走出一个彪形大汉,举起手里的鞭子,迎头抽向玉方。
玉方本能的出手捏住彪形大汉的手腕,手指暗中用力,正要捏碎点什么,被我一句:“停手!”给拦住了。
玉方松开了手,大汉的鞭子顺势抽在了玉方的肩膀上,顿时出现一条血印。玉方什么时候受过这个气,暗中捏起拳头就要抬手揍那个大汉,我狠狠的拉住了他,示意他别乱动。
“这是给你的一个教训。”瘦小翻译指着玉方说道,说完又点头哈腰的对大汉说了几句,扭头又对大家说道:“大家一定要记住规矩,绝对不可以胡乱讲话,说话之前要报告才行。”
那个大汉抽完鞭子,狠狠的瞪了玉方一脸,扭身回到了他的队伍里面。
“要不是我跟洋大人求情,今天他就会把你打得皮开肉绽你信不信?以后照子放亮点儿。”瘦小翻译走到玉方面前,带着警告的语气对玉方说道。
玉方已经气得咬牙切齿,要不是我极力阻止他做傻事,他早就冲过去狠狠教训那个大汉了。
伊万诺夫看了我们哥仨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蔑视,他对瘦小翻译挥着手,示意他带领大家各自散开,到属于自己的屋子里面去。
我和玉方玉林一起报的名,自然也就被分到同一个屋子,我们走到那一排房子前面,按照手牌上的号码,走进了左边第二个屋子。
我们推开门进屋的时候,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大跳,整个屋子并不大,却只有一条长长的火炕,屋子中间的地上摆了几个板凳,板凳旁边放了几个水桶,整个屋子里面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有五个人正坐在炕头上说着话,见我们三个进来,同时扭头看我们,我就是被他们吓到的。
这五个人浑身上下都是黑的,完全看不到别的颜色,加上房间里的光线不好,整张脸只能看见白眼仁。
五个人同时对着我们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要不是他们这么一笑,我还真把他们当成墓地里面爬出来的大粽子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哥仨也对着他们笑了笑,我主动自我介绍,说道:“几位大哥,我叫魏玉镇,这两个是我的弟弟,叫玉方和玉林。”
“我叫李强,家里排行第三,大家都叫我三哥,以后咱们就是共生死的兄弟了,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不要客气。”五个人中有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说道。
其他人也分分介绍了自己,看起来这位三哥是个豪爽的东北汉子,大家都很尊敬他。
“三哥,你们几位这脸是怎么回事?”我进屋后就对这个很好奇。
“哦,是这样,我们刚从矿井里面出来,监工说现在水源紧缺,每天只能洗一次脸,现在还没到送水时间。”三哥很随意的说道。
“敢问三哥,外面那些俄国人是怎么回事?”我好奇的问道。
“这话说来可就长了,这个煤矿以前是大清国开采出来的,后来大清国亡了,章大帅掌管了这里,把整个煤矿都租给了俄国人,每年只收些租金,所以这里所有的事情都是俄国人说话算。”三哥答道。
“我看那几个俄国人都不像什么善类,哥几个以前没少受过他们欺负吧?”我问道。
三哥没吱声,只是掀起了衣服给我们看,只见他的后背上面横七竖八的分布着一条条的伤痕,有的已经颜色很浅恢复得差不多了,也有的还渗出一些血丝,明显是新伤。
“在这里,每天都有可能被鞭子抽,干活慢一点挨抽,乱说话也挨抽,甚至什么事情也没做错,哪位洋人心情不好了,好好的就过来抽一顿,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待。”三哥放下衣服,叹了一口气。
“那大家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就是因为赚的大洋多吗?”我好奇的问道。
“要说多也不算多,这群老毛子变着法的克扣我们的工钱,订了一大堆不合理的规矩,犯了哪个规矩都要扣钱,这七扣八扣的,一个月也就剩下不到十五个大洋了。”三哥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不过现在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这里虽然苦一点委屈一点,但是老毛子的地盘上一般土匪是不敢来的,我们只想攒够了大洋再不干。”
听三哥说到这里,心里面很不是滋味,想不到现在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极其艰难,我们这些底层的人实在是没有办法掌握自己的命运,纵有上天入地的本领也是徒劳无功,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正说着话,外面响起了急促的铃铛声音,铃铛声刚一起,三哥他们几个人马上就从炕上跳了下来,拿起地上的水桶就往外边跑,一边跑一边对我们喊着:“这是送水的铃声,要洗什么东西赶紧过去,去晚了水就停了。”
我们三个也没什么需要洗的东西,也就没跟着凑热闹。
时间不长,五个人拎着五个装满了清水的桶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已经把脸上的煤灰洗掉了,露出了本来的样子。
我现在才看清楚三哥的脸,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很有一股子硬气。其他几个工友也都是一副憨厚正直的面孔。
“再过一会儿就要吃饭了,吃完饭他们会把下井穿的衣服送过来,明天我们一起下去。”三哥说着,又笑了一下。
果然,没过多久,外边又响起了急促的铃声,大家匆匆忙忙的从屋子里面走到外面,然后从一排房子的两边走到房子后面,原来这一排房子后边还有另一排房子,从外观上看应该是餐厅和厨房、厕所、库房和储物间什么的。
其中有一间房子的门上挂了一把很大的锁,像是里边放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大家都集中在了餐厅里面,等待开饭,不大一会儿,两个俄罗斯大汉抬着一个大木桶走了进来,我向木桶里面望去,是满满的一桶玉米糊,又有两个大汉从外边端来一个大铁盆,铁盆里面装的是咸菜。
工人们各自拿着碗,蜂拥而上,生怕晚了没有东西吃。俄罗斯壮汉们再次举起了皮鞭,把前面几个抢东西吃的工人一顿狠命的抽打,然后示意大家排队打饭。
玉米糊加咸菜,吃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够充饥,最多吃个水饱,很快就会再饿的,这个煤矿实在是太心黑。
很快,桶里的玉米糊和盆里的咸菜就被大家吃个精光,很多工人还没有吃饱的样子,不过也没有办法,只能在壮汉们的驱赶下回到宿舍休息。
我们回到宿舍后不久,那些俄罗斯壮汉分别站在了每个宿舍的门前,看起来是宿舍的分管,分管我们宿舍的壮汉正好是抽打玉方那个人。他的身高差不多也有一米九,披散着红色的头发,满身的肌肉十分发达。
红头发壮汉故意朝着玉方瞪了一眼,然后挥了挥手里的皮鞭,意思是不老实就会挨鞭子。
不大一会儿,有人送来三套衣服和一个藤条编的帽子,帽子上面镶嵌着一个手电筒,看来这就是下井的全部装备了。我们三个衣服和帽子都试了试,还算合身。
换好衣服后,我们把原来身上穿的衣服和随身携带的大洋都小心的放进藤条箱里,再把藤条箱上了锁。玉林留了个心机,把装着萤石的黑布口袋偷偷用红绳绑在了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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