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襄城内,颉利手握着短刀,站在一间空旷的屋子里,里面站满了身穿金狼皮甲的士兵。
在屋子外面,喊杀声震天,颉利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堪来形容了。
将近三千人的部队潜入在占襄城内,竟然没有人发觉。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砍杀声渐渐弱了下来,执矢思立闯进了屋子里,嘭的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大汗,末将无能,守不住占襄城,我们撤吧!”
颉利可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怎么可能,这才几个时辰,我有五万大军镇守占襄,你告诉本汗守不住了!”
“大汗,城内有汉人的埋伏,大门被毁了,李靖的大军随时都能攻进来,占襄城的城墙已经形同虚设。
还有,刚才那些进攻您的士兵,是看到末将带兵回援之后,突围了出去,连尸体都带走了,现在恐怕快要到达城门处了!”
执矢思立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
从来没有打过这么憋屈的仗,也从来没有见识过这样的打法,执矢思立有一种感觉,要是这场战争在打下去,就算是没有被敌人杀死,也会把自己给憋屈死了。
屋子里那么多士兵,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唉……”
颉利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执矢思立,深深地叹了口气,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所有的雄心壮志在这一刻完全被打碎。
“走吧,留下两万人断后,立刻返回阴山布防,阴山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
李邺嗣带领着这两千多的特种队将士,在执矢思立带兵包围过来的时候,就向着大门处开始突围。
这将近三千的大军排成了箭头式阵型,所向披靡,这一路上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这可是敢于冲击三十万大军的队伍。
最终,大军冲到了城墙下,城墙下的大门已经被烧的破破烂烂的,李邺嗣并没有停留,冲破了突厥人最后的阻拦,踏破了城门,冲到了占襄城的外面。
“将军,有一队突厥士兵冲出来了,还不戒备!”
柴折威看着在大门处冲出来的骑兵,心里突兀的涌现出了一股慌乱。
这队士兵身上所携带的杀意太过于浓烈了,甚至让人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有了一丝扭曲。
“慌什么,这是本将的人!”
宇文哲扭头看了看柴折威,心中不以为意,已经是偏将的身份,怎么还那么沉不住气。
“你的人?”
柴折威愣愣的看着这队骑兵。
这怎么看都是一队突厥士兵,脸上浓密的胡须,身上的服侍、兵器,就连骑马的姿势都是突厥人无疑。
这才跟在宇文哲身后大半天的时间,就感觉这根本不是出来征战,而是过来接收这座城池。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诡异无比。
“将军,特种一队李邺嗣报道,任务完成!”
李邺嗣带兵停到了宇文哲身前,一把将脸上那浓密的胡须揭了下去,道。
随着李邺嗣的动作,他身后的将士们全都卸掉了身上的装扮,几个呼吸的时间,眼前就出现了一队身穿突厥衣服的汉人士兵。
潜入、化妆,是特种兵必须要掌握的技能,这个时代的作战对于这个方面还没有什么防备。
颉利没有李靖那样,对于宇文哲的了解和戒备,甚至还不知道宇文哲的存在。败得如此彻底,也怪不得谁。
“李邺嗣,你怎么在占襄城里出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柴折威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突厥人到汉人的转化,李邺嗣他早就熟悉,年轻一辈在军队中能和他相媲美的没有几个人,李邺嗣就是其中一个。
李邺嗣看了柴折威一眼,神情平淡,看的柴折威一阵烦躁。
“将军,最后的冲击应该会促使颉利继续逃亡,占襄城最少也要留下两万士兵断后!”
“差不多,先把这两万人吃掉,占据定襄城!”
宇文哲下令,李邺嗣带领特种将士融入到了队伍中,近六千骑兵如狂风般向着定襄城内涌去。
此时,定襄城远处,再次出现了一道长长的黑线,李靖和李绩带着大军赶到了。
颉利带着大军逃离,就意味着这两万断后的士兵被完全舍弃了。
宇文哲拿下了定襄城后,在城内的大战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突厥士兵被留下来断后,早就没有了任何战意。
李靖带着大军赶到后,进行了最后的清理。
占襄城完全是一座军事重镇,里面没有百姓,很容易掌控。
就像是占据了恶阳岭之后,大军再次驻扎在了定襄城内。
颉利带着剩余的大军,顺着浑河的方向疯狂的逃窜,一路上丢盔弃甲,唯恐李靖率领大军追上来。
浑河流域,柴绍带领着大军停驻在边缘。
柴绍在中军大帐内,听着浑河之水咆哮的声音,神色无比凝重,大军行军到此处,随时都会面临着危机,如果不是信任李靖,柴绍绝对不会那么激进。
“报,将军,远处发现了突厥人的大军,正在向此处行进,看样子很狼狈,就像是在逃跑一样!”
天色刚刚渐暗,一名哨兵骑着战马,冲到了柴绍的大帐内,汇报道。
柴绍眼神一亮,“来了,赶紧布置,以逸待劳之下,最少也要留下他一半的兵力!”
………………
定襄城,宇文哲的情绪有些低落,战争就意味着死亡,这是无可避免的,而死亡所带来的悲伤,也要承受着。
此时距离攻占定襄城过了七天,北方的冬天原本就十分寒冷,不知何时,天空阴暗了起来,一片片的雪花在望不到边际的天空飘落下来。
已经到了年末了,这还是入冬以后的第一场雪,宇文哲站在大帐之外,视线看向了东方,贺兰山脉所在的方向,任凭雪花落在身上,覆盖住了衣甲。
“将军,金河道大军有信使到来,现在正在大帐内,李将军派末将来叫您去商议对策!”
柴哲威在远处走来,看着宇文哲沉默在雪地里,总感觉这个场面有些凄凉。
“哦?终于来了!”
宇文哲沉默了片刻,动了动身体,雪花簌簌的落了下去,冲着前来通知的自己的柴哲威点了点头。
回到大帐内,信兵正在汇报着,李靖等人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喜悦的神色,反而显得十分戒备。
“哲儿,柴绍将军那边终于传来战报了,不过并没有阻拦住颉利啊!”
看到宇文哲走进了大帐,李靖神情严肃的说道。
“怎么,这不是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吗,虽说颉利落荒而逃,但毕竟还有三万大军,金河道大军只有四万,拦不住也是正常。”
宇文哲说着,走到了那名信兵的身前,“本将问你,你们消灭了颉利多少人!”
“禀将军,颉利一路逃窜,我们却早就摆好了阵势,以逸待劳,虽说颉利最终突围而去,可是却在浑河边留下了两万大军,我军伤亡只有不到五千!”
信兵惊讶于宇文哲的年轻,但还是很快收敛了自身的情绪,恭敬的回答道。
“也就是说颉利带着一万残兵退到了阴山,这场大雪倒是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宇文哲嘲讽的笑了笑,道。
“没错,颉利这老小子倒是有些气魄,大雪封锁了阴山,我们无法行军,趁着这个时间,他派了帐下的大将执矢思力为使者,要去往长安面见陛下,俯首称臣!”
李靖叹息,神情十分的遗憾。
“派执矢思力为使,去往长安请降,以陛下臭美的性格,再加上朝上那些只知道天朝上国包容一切的老顽固,恐怕马上就有旨意下来了吧!”
宇文哲眯起眼睛,喃喃自语道。
“唉,这几年冬天格外的长,这一场大雪下来,山路被封,无法行军,就算是想在旨意到达之前强攻阴山都做不到,就连老天都给颉利留下了一丝生机,本将真是不甘心啊!”
李绩叹息,已经占领了占襄城,拿下阴山后突厥就完全暴露在自己的大军之下,在这个时候被叫停,任谁都无法轻易接受。
“圣旨不是还没有来吗,总会有办法的!”宇文哲说完,离开了大帐,向着外面走去。
北方的严寒,南方人根本承受不住,更不用说在雪山上行军,就算冻不死也摔死了。
宇文哲出了大帐,找到了李邺嗣,带着一众特种队的成员离开了占襄城,向着甘州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甘州城已经成了安置伤兵的大本营,这么长时间来,张玲珑的医术已经征服了所有随军的大夫,这些大夫们全都以张玲珑的安排为首。
再加上她身上也是有着军职的人,那股领袖的气质已经开始慢慢的显现了出来。
宇文哲带着队伍,回到了甘州城后,张宝相迎了出来,甘州城需要一位大将镇守,所以张宝相留在了城内。
“林将军,怎么回来了,占襄城那里有什么变故吗?”
“占襄城那里很好,我回来是要召回自己的兵,现在只有他们能做的到了!”
宇文哲看着迎过来的张宝相,下了马,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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