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场。
自从宇文哲走后,百姓们知道了城防军被贺兰俊带了过来,完全陷入了沉默。
“宋老弟,我们该怎么办,就连大都护都站在他们那一边,我们都没有活路了啊!”
“是啊,幸亏刚才那个年轻人,要不是他把这件事扛了下来,我们就完了,亏我们之前还防备他呢!”
“是啊,昨天晚上,我被监工抽了好几鞭子,就是他救了我,我听他的同伴叫他林哲,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儿听过!”
百姓们后怕的讨论着,直到听到这个名字,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宋管家猛地转过了身体。
“你说什么,你说他叫林哲?他怎么能是林哲!”
宋管家嘴角颤抖,此时的心情复杂的自己都说不出话,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要伤心。
“怎么了,宋老弟认识他?”
“宋老弟,你怎么了?”
“是啊,我认识他,刚才就觉得背影眼熟,怎么就没认出来呢,要是认出来,要是认出来……”
最终,宋管家抹了一把脸,脸上已经不知不觉间流满了泪水。
“安心等待吧,既然哲少爷出现了,就没有问题了!”
………………
官路上,一辆马车,在一队士兵的保护下咯吱咯吱的赶路。
都护府城的城门处,贺兰俊在城门处等候,直到这一队人马来到了城门前。
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一名中年人在马车里钻了出来,贺兰俊看到后赶紧迎了上去。
“郑大人,长安一别也有三年多了,大人别来无恙否?”
“有劳贺兰大人亲自出城迎接!”郑善果走上前来,行礼道。
两人一个是封疆大吏,一个是刑部之首,只是因为郑善果掌管的是刑部,就像是现在的公安部长,掌控的是全国的刑事部门,而且是在长安为官,所以在惯例上高那么一些。
“不麻烦,郑大人奉皇命前来都护府城办差,本官自然要鼎力支持!”贺兰俊道。
“那就有劳贺兰大人了!”
“郑大人客气,我们先进城吧,本官已经在城主府内安排好了住处,请吧!”
贺兰俊侧过身体,和郑善果一起向着城里走去。
路上,郑善果不停的四处观望着。
“只三年,都护府城就重建到了这般规模,贺兰大人真是好手段啊!”
“郑大人说笑了,都是朝廷大力支持,拨下了大量的银子,本官只是引导而已。”
两人讨论着,带着整个队伍进入了城主府。
郑善果来此就是因为李世民的命令,前来查探宇文哲的身世。既然如此,这件事就绕不过贺兰俊,要是没有贺兰俊的帮助,难度可就太大了。
郑善果进到城主府后,第二天便开始进行差探,而且把自己办公的地方搬到了都护府城的衙门内,这里才是郑善果最为熟悉的地方。
整个衙门内的人手大部分调配到了郑善果手下,只是当初都护府城被毁的太过于彻底,绝大多数人都是通过银川战役和治愈瘟疫认识的林哲,就算是以前有知道宇文哲的人,对他的了解也只限于从小在曹府和贺兰山上长大,对于宇文哲的父母是谁没人知道。
调查一下子陷入了僵局,就算是郑善果,也到了一筹莫展的地步,这还怎么查,一点头绪都没有。
又过了几天,郑善果在衙门的房间里思考该从何处入手的时候,在衙门的大门处传来了一阵鼓点声,鼓点激烈,隐约间夹杂着一道道的哭骂,郑善果皱起了眉头,昨天,都护府城掌管刑事的城尉赵节还口口声声的汇报,都护府城的治安有多好,三年来都没有几人鸣鼓喊冤。
赵节,是长广公主的儿子,长广公主是李渊的第五个女儿,在隋朝的时候就嫁给了赵慈景,赵慈景文武全才,最重要的是样貌极为英俊,后来唐朝建立,赵慈景率军攻打蒲州,被隋朝大将尧君素俘虏,忠贞不屈,十数日后死于狱中。
所以赵节很受李渊疼爱,有李渊作为靠山,赵节这些年也是混混沌沌的度过,直到长广公主改嫁杨师道,赵节这才有了一些改变,这一次前来都护府城任职,也是主动请缨而来,为的是什么,大家都清楚,混履历罢了。
当初都护府城各个方面的官员位置,可是引发了好一番争抢,赵节能担任府城都尉,掌管刑事和城内的事宜,最终还是李承乾点的头。
说起来,长广公主还有一件足以流传于历史的事件,当年武士彟的原配夫人去世后,长广公主为其做媒,让他又娶隋宗室杨达的女儿,杨达是杨师道的叔叔,是长广公主婆家人,所以,长广公主名正言顺的做了主婚人,就是这样,才有了女皇帝武则天。
郑善果皱着眉头,叹了口气,继续陷入进自己的思考中,诺大的都护府城,有百姓鸣冤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郑善果并不打算参与,毕竟这是赵节该做的事情,都护府城遇到事故的时候,有他自己处理的流程。
直到天色渐暗,郑善果准备回住处休息,来到大门后发现,鼓声停息了,但是哭泣呜咽声还在起此彼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仁实,你去看一看,赵节办公怎么这么拖沓!”郑善果脸色严肃,对着身后的年轻人说道。
刘仁实,卫尉卿刘弘基之子,刘弘基在凌烟阁二十四功臣里排名第十一,年轻的时候混迹江湖,是有名的游侠,不在风尘三侠之下。
郑善果去齐州追查县令一家被杀之案,自知此去凶险,所以特意把刘仁实调了回来,刘仁实是郑善果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一身武艺尽得刘弘基真传。
“是,属下这就去查探!”
刘仁实神情严谨,左手上挎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右手上缠满了白色的绷带,眼神如鹰般锐利,虽说身上穿着一身捕快样式的官服,但扑面而来的却是一股江湖草莽的风尘之气。
郑善果站在原地等候,很快,刘仁实在大门处走了回来,神情更显凝重。
“大人,属下查过了,有一家人带着一具尸体在大门口吵闹,说是死的那个人是给官府办事,但是却不知道被谁害死了,官府不但不给个交待,连抚恤金都没有。”
“这不是胡闹吗,你去告诉赵节,让他赶快来处理,让百姓在衙门前哭闹了一整天,这像什么样子,让其他的百姓们怎么看!”
郑善果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因为官场上的忌讳现在还忍受着没有插手,以郑善果的性格来说,已经到了极限了。
“大人,这件事确实有一些蹊跷,属下查看了一下,绝对是一个高手所为,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眼睛里充满了鲜血,后心处有一个红点,应该是被人在背后一指点破了心脏!”
刘仁实道,语气里出现了些颤抖的兴奋感。
“用指头点爆了心脏?这可能吗?”郑善果惊讶的问道。
刘仁实点了点头,“这是一种内劲的使用方法,只有对力道的掌控极为细致才有可能做到,有一些传说中隔山打牛的意思,属下也能震碎一个人的心脏,但是仅凭一根手指头,却做不到这么细致!”
“可是这样的一个高手为什么会杀一名百姓?不对,你刚才说,死掉的这个百姓给衙门当差?”郑善果瞳孔一缩,本能的嗅到了一些东西。
“大人,属下觉得都护府城里的水很浑啊,需不需要属下暗中查探一番?”刘仁实道。
“静观其变,再等一等,看看赵节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再做打算也不迟,毕竟我们才来没几天,一切小心为上!”
郑善果摇了摇头,眼神里显露出了些疲倦,随后向着衙门里的一处院落走去。
刘仁实跟在郑善果的身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神情同样有些低落,直到郑善果回到房间中,刘仁实守在了外面,低沉了叹了口气,“大人,齐州之事到底如何,你要快点有所决断才是啊!”
………………
衙门大牢。
昏暗、潮湿、污秽,就像是这个世界的阴暗面。
大牢就像是密闭的,里面充斥着一种发霉的臭味,只有最顶端,开出了一个天窗般的窗户,一缕阳光散落在大牢里。
这一缕阳光就像老天的赐福,只有最强壮的囚犯,才能占据着阳光照射的一寸之地。
宇文哲盘膝坐在这处阳光聚拢的地方,一时间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
在监狱中,他的身体才开始真正的恢复了起来,每时每刻,身体内部仿佛有蚂蚁爬来爬去,这种酸痒的感觉就像是肌肉在不停地发芽,这一次濒临死亡的伤势,一点一点的挤出了体内的潜力,使他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壮。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宇文哲越发感到奇怪,怎么自己被带到大牢之后就没有了消息,按照道理来说,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就处理他这个领头人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宇文哲心里有些防备,只不过在大牢里可以安心的休养身体,倒也不着急逃出去。
毕竟,这一次伤得太重了,而且随后又在深山中挣扎了两个多月,若不是体质异于常人,就算活下来也要落下病根了。
“老大,这是我媳妇刚给我送来的饭,您吃点?”
宇文哲正在闭目养神,听到一道憨厚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随后,一股浓郁的饭香味飘了出来,饭菜的香味混合着牢房里的霉味,让宇文哲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一副饶有意味的表情。
“王二,你这个捕快做的倒是很奇怪,被关在大牢里,却没有被革去官职,而且媳妇还能天天进来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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