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肯想让,棋子碰撞棋盘,发出清脆的响声,渐渐的变得极为规律,像是弹奏出的乐曲般悦耳。
魏叔玉在一旁看的是如痴如醉,真是好长时间没有看到自己父亲如此难堪的样子了。
记得上一次,还是自己父亲和房玄龄来了一局围棋,就是现在这幅模样,不肯认输,却让人家杀的片甲不留。
为此,非得拉着房玄龄玩了两局象棋,赢了回来,这才作罢,也就是那一次,魏征象棋的能力才广为流传。
毕竟,以房玄龄的能力,象棋也是很强的。
不过眼前这一幕,和当时的情形如此相像,魏征极力想翻盘,奈何就是棋差一招,就是被压着打。
这个时代,象棋的受众程度,远远不如围棋,魏征代表着象棋最强的技术,还是输给了宇文哲一些。
不过宇文哲可是解气了,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赢起来才是最痛快的。
比如当初和李靖的演习,赢了李靖之后心中产生的骄傲、自豪的感觉,是他经历这所有的战争,都无法取代的。
魏征也和自己较劲,两人一直下到天色渐暗,张玲珑来到书房外敲了敲门,卢氏已经准备好了晚宴。
没办法,魏府一个下人也没有,卢氏还在忙乎着,张玲珑敲了敲门,把耳朵贴在门口上听了会,心里实在是担心。
这一下午,张玲珑陪着卢氏聊天,一起准备晚宴,心里就没踏实过,想想就觉得可怕,就算是李世民和魏征在一块待得时间长了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其他人。
“咯吱……”
“啪!”
魏叔玉打开门,把张玲珑迎了进来,此时宇文哲正落下决定性的一子,将军,死棋!
这一次,换成宇文哲一副披靡天下的样子,给魏征来了个王之蔑视。
“这是什么情况?”
张玲珑完全被眼前的场景弄得摸不着头脑,好像和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
魏征看着棋盘沉默了良久,最终,魏征抬起头,“叔玉,去,把围棋拿来!”
“额,魏大人,晚辈也饿了,您看是不是……”
宇文哲撇了撇嘴,自己可不是受虐狂。
“魏大人,夫人已经准备好了,喊我们过去呢!”
张玲珑赶紧给宇文哲解围,道。
要不说还是自己人心疼自己人呢,宇文哲顿时给张玲珑挑了一个夸赞的眼神。
张玲珑笑盈盈的,看的魏征一阵憋气。
“罢了,先去吃饭吧!”
张玲珑既然已经发话了,魏征也不好意思在阻拦,只能站起身来,向着外面走去。
在魏府的客厅,卢氏正在忙碌的端着饭菜,魏府里就这几间房,对于长安城里的生活水准来说,连一般的富贵人家都比不上,能有几间房,也是因为身份的原因。
卢氏也是大富人家出身,而且是相当厉害的富贵人家,范阳卢氏,七大姓之一,从富贵人家的娇娇女,跟着魏征过这种清贫的日子,绝对是不简单,值得尊敬的女人。
进入了大厅之后,众人各自落座,这些饭菜都是常见的家常饭,但却是卢氏亲自动手,比起别人饮宴的大酒大肉,自然显得很寒酸。
“林兄,在下家中简陋,而且……”
魏叔玉显得有些尴尬,虽然对于他来说,已经十分的丰盛,但是比起宴请之人的身份,还是十分寒酸的。
但是宇文哲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感觉,不像是在程府,程咬金直接就拿着酒坛子灌,没人劝酒,就像是在自己家里般的感觉。
听到魏叔玉的话后,宇文哲沉默了来,手中的竹筷子也放在了桌面上。
“夫人,晚辈想为您写词!”
“好事啊!”
卢氏腾的一声就站了起来,饭也不吃了,直接向着书房跑去。
不大一会儿,笔墨纸砚全都抱来了,要是按照魏征以往的脾气,吃饭的地就是吃饭的,连话也不能多说,不过宇文哲写的词,可不是随便谁都能看的到的。
卢氏拿了一张宣纸,铺在了饭桌上,看的魏征一阵气闷,这时的宣纸极为贵重,魏府的纸,还是朝廷按时供应,自己买不起,自然要爱惜着用。
也就是卢氏,要是魏叔玉敢拿着宣纸铺在饭桌上,估计右手也保不住了。
张玲珑见状,极为懂事的站起来走到宇文哲身旁,开始磨墨。
很快,宇文哲手中的笔停下后,魏征有些着急,想要站起来看看,却又担心自己表现的太过于急躁。
卢氏拿起来,看着这首词,最终又感叹般的看了魏征一眼,这一眼看的魏征心里更加痒痒,不过卢氏已经把这首笔收了起来。
这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宇文哲的胃口。
宇文哲一边吃着一边恭维,着实吃了不少,最终,在承诺出一副肖像画之后,卢氏更加欢喜,原本就一个劲的往宇文哲的碗里夹菜,结果到了后来,夹菜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
魏叔玉在一旁看的眼泪汪汪的,平时自己爱吃的菜,基本上都到了宇文哲的碗里。
晚饭后,魏征又带着宇文哲回到了书房,这一次魏征把魏叔玉也给关在了外面,显得神秘兮兮的。
宇文哲有些紧张,直到魏征拿出了那本西游记放在身前,指着自己斩龙的那一章,宇文哲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何会有今天的宴请。
看着魏征如此急切的表情,宇文哲心中一动,古人对于名声,看的尤为重要,连魏征也不能免俗,那么,要是想要获得更多的政治资源,就有了更为直接、有效的方法。
人物传记写不了,但是有一本风靡一时的《隋唐英雄》,可是真是存在的。
若是这本隋唐英雄一出现,把在朝的官员捧一捧,那效果,想想就让人觉得兴奋。
想到此处,宇文哲也略显兴奋了起来,对于魏征热切的目光,也不再那么紧张。
“贤侄,你说我是武曲兴星下凡,这可是真的?”
“魏大人,这是晚辈心有所感,冥冥之中感应到的,至于真假,晚辈还真的不直达!”
“冥冥之中的感应!好啊,本官为天下百姓从来未曾低头,原来是有原因啊,原来这是本官的使命!”
魏征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古人对于玄乎之事,一直都是十分相信的。
宇文哲看着魏征兴奋的样子,心里有些得意,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只要马屁拍的对劲,总会有十分好的效果,当然,得拍的对劲才行。
宵禁之前,宇文哲和张玲珑离开了魏府,因为长孙皇后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所以张玲珑更加要寸步不离,尤其是晚上。
为此,即便是玄武城门已经关闭,还是有一队禁军将士在城门外等着张玲珑回来。
宇文哲和张玲珑离开后,魏征心急火燎的回到了卧室,卧室里还点亮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卢氏坐在床边上,看着手中的宣纸,眼中竟是迷茫的深色。
“夫人?”
“老爷,妾身嫁于你,曾经心里十分怨恨,直到此时,还是有着些许的埋怨!”
卢氏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了淡淡的泪光。
“夫人,你这是何苦……”
魏征对于卢氏的心情,十分理解,魏征是古板,但是心里的敏锐,也不是谁都能比的上的。
人家一个大小姐,从小娇声惯养,嫁给自己后,却要忙碌于家中的事物之中,好几间房的家务都要抗在肩膀上,而且一忙就是这么多年,任谁都会委屈。
整个长安城,有哪家的官太太是这样的,别说魏征已经官至宰相,就说一个县令家里,也会有佣人啊!
“老爷,不过在今天看来,妾身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就算一生富贵又如何,总会烟消云散,而我们魏府,会在世间流传,一直流传下去!”
“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哲到底为你写了什么?”
魏征心里感动,但是却越发的惊奇,道。
“呵呵,你不是写给妾身的,这是写给你的,林哲这孩子,真是有心了啊!”
卢氏把手里的宣纸递给魏征,魏征下意识的接过,放到了自己的眼前。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
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
孔子云:何陋之有?
魏征看着这首词,久久的愣在了原地,在这一瞬间,眼眶里变得湿润了。
自己身为一朝宰相,却做到了如此程度,虽说是为的天下百姓,但是若得到人的肯定,那种心情当然是令人兴奋的。
在这一瞬间,魏征在心底产生了一种遇到了知己的感觉,自己的知己,竟然是林哲?
想到此处,魏征自嘲般的笑了笑,把这首词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老爷,林哲的才华不应该被埋没,这首词不应该被埋没在府里!”
“是吗?”魏征有些意动,表情变得复杂、纠结。
只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会有所欲求,即便这个人是魏征,同样如此。
无欲则刚,只是存在于理想世界之中。
与此同时,在寻芳阁的屋顶上,两道身穿黑色夜行衣的身影,冲进了夜色里。
这两道身影在空中飘舞,每一次只是轻轻点着屋顶,就能滑翔出十分远的距离,在夜色的掩盖下,若不是盯着天空猛看,基本上看不出来。
即便看到了,也会一闪而过,当成一种错觉。
很快,这两道身影站在了通达茶楼的屋顶上,通达茶楼有两层高,是周围最高的建筑物,可以清晰地看到周围的情形。
这两道身影在房顶上沉默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屋檐下,一处窗户被打开,屋子里是一片黑暗,仅能从淡淡的月光中,看到是一位很胖的人,站在窗户的后面。
窗户被打开后,屋顶上的两道身影通过窗户,进入到了屋子里。
窗户被关上,直到此时,才有一点淡淡的光,在窗户的缝隙中渗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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