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冬天随着第一片雪花的飘落降临了这座小镇。
能逃的人都逃离了这里,剩下的人不是早已魂归黄泉就是奄奄一息,拖着枯槁的形容苟延残喘着。
无法治愈的病症夺取了这座小镇的生机,无人能在此熬过这个隆冬,它即将如萧瑟寒风中的那杆枯枝,自树头坠落后埋于深雪中。
野兽脸色是病态的苍白,眼下是深黑的印子,原本就丑陋的面容越发让人难以入眼。
他裹着厚厚的衣物仍止不住地发抖咳嗽,但还是勉强一手提着不多的行李一手拉着贝儿往前走。
幸而此时雪已停了,贝儿紧紧握着野兽的手,回过头望向小镇,野兽似有所觉,也停下脚步一同回望。
平整的雪地上是一大一小两串脚印,脚印蔓延来的那边隐约还能见到镇子的一角。
野兽在那个镇子里成长生活,他曾在那个镇子上受到排挤甚至打骂,他还记得自己窗户总被坏孩子远远地用石头砸破,那里曾有他悉心栽种的花田,也有他为贝儿搭建的秋千……这座镇子承载了他大半生的回忆,或痛苦,或开心,但如今他们就要离开了。
“咳咳……”野兽再次剧烈咳嗽起来,他的病也很重了,如今走路都很吃力,但依然温柔地安慰贝儿:“别难过咳咳……我们要去更好的地方了,我们可以在那里种很多很多向日葵,我会给你搭新秋千……咳咳……”
贝儿咬了咬唇,垂下的头让野兽看不清她的神情,只听到她低低应了一声便跟着野兽继续往前走。
雪又开始下了,他们来的脚印已经被新雪覆盖,回头也无法再看见小镇,只是茫茫一片的白。
野兽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雪地里,贝儿惊慌地跪到他身旁呼唤着他的名字。他神智似乎已经不清晰了,只是一直用力咳嗽,仿佛要把内脏都咳出来般,浑身都在抽搐发抖,直到终于从口中吐出一口浓血后昏迷过去。
那抹鲜红如此刺目,贝儿终还是把在眼眶中打滚的泪水咽了回去,咬紧牙根用小小的身躯半撑半拖着野兽到一个可以避雪的岩洞里。
“野兽先生……野兽先生……快醒醒……”她颤抖着声音呼唤着野兽,从身上翻找出药给野兽灌了下去。
“求你了,野兽先生……求你醒醒……”眼泪还是夺眶而出,她俯在野兽胸前低泣哀求着。
“贝儿……”极其微弱的声音,但她听到了,惊喜地抬起头对上了野兽的双眼,“抱歉,我无法实现我们的约定了。”
嘴角还未来得及扬起的弧度突然凝固:“为……什么……”
“咳咳……听我说,贝儿,我以为我至少能陪你到下个城镇,但看来我高估了自己……咳……这是地图,带上行李,按着地图上走就能到了,到那里好好生活。”野兽费力地从怀中掏出地图递给贝儿,薄薄的纸对他来说似有千斤重,贝儿迟迟不愿接过,野兽只得硬塞给她。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和动作就耗费了他大半力气,他依靠着石壁喘息急促却又微弱:“去吧,等风雪停后就离开这里。”
“不要!我不要离开你!我们说好的要种很多很多向日葵,你还要给我搭秋千的,我们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一向乖巧安静的贝儿难得地大声哭闹起来,她抓着野兽的衣角,很紧很紧。
野兽抿了抿唇,轻轻说:“对不起。”
“骗子……”
他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贝儿的头,一如往常的温柔:“听话……活……下去。”随后,那只手便垂落下去,野兽又再次闭上了眼睛。
“野兽先生!”贝儿一边喊着一边抓住他的手,触感犹如石壁般冰冷,她赶忙翻找行李想给他找些衣物取暖。
打开行李包,里面只有她的衣服和日用品,所有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应俱全,却偏偏没有他的。
难怪这个行李那么小,他早已计划好了一切,她会在新的镇子里活下去,只是他不会再在她身旁。
“骗子……”声音早已哭哑,泪水滴落在已经攥皱的地图上,缓缓晕开一个深色的渍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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