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菁拉着那瘦弱的女子道:“这位姐姐是我和爹爹回来的路上遇到的,她从小没了父母,现在小小年纪就在做苦活,还遭了东家的毒打。我便求爹爹赎了她,带回百花山庄,以后就生活在这里了。”几个女子顿时围了上去,问这问那。玉簪道:“以后我们都是姐妹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子哆嗦着嘴唇道:“东家叫我傻翠。”桃儿啐了一口道:“这怎能叫名字,正好兰儿姐嫁出去了,以后你就叫兰儿吧。”
文菁见她们围着兰儿问这问那,似乎已忘了徐晟,就悄悄地和他出了百花山庄。
二人先是来到城西阊门处,河边望见一座寺庙,文菁道:“既然经过了这儿,就顺道去拜一拜佛吧。”带了他往里走,徐晟瞧见题着的“寒山寺”三字,惊道:“这便是寒山寺?有句诗是怎么说的,真是脍炙人口!”文菁提醒道:“姑苏城外……”徐晟猛然道:“对,对,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那里面所说的寒山寺是这儿么?”文菁道:“当然是这儿了。”
徐晟道:“你进去拜吧,我到了佛面前可不知道说什么好!”文菁拉着他往里走,道:“那你就光拜一下,不要许愿不就得了。”
进了寺中,二人在佛像前叩拜了几拜。刚出得门口,忽听得一声音道:“哪儿来的酒肉和尚?”又听得一声音道:“真是罪过,施主着一身袈裟,来到这寒山寺佛门净地作甚么?”似乎是寺中老僧的声音。
文菁疑问道:“怎么回事?”徐晟摇头道:“咱过去看一看吧!”来到寺前,见一身材瘦小的光头,看样子都快有六七十岁了,而脸上尽是弯弯曲曲的胡须。旁边一老僧脸一沉道:“施主满口酒气,还不快快离开!”那虬须老者道:“老和尚,你做得和尚,我就做不得和尚了,怎地唤我施主?”老僧连忙摇头叹道:“罪过,实在是罪过。施主再不走,我就叫人赶出去了!”唤了两个火工和尚来推他,谁知一推之下竟然纹丝不动,那虬须老者道:“好生无礼,老僧也不与你们一般计较,只是我与你们寺中一人打了赌,叫他出来认输,就速速离去!”
文菁心下突然记起:“虬须僧!莫非是外公提到过的那位老前辈?”再看时,那老和尚言行举止间看似毫无武功,刚刚两个和尚却完全推不动,想必是隐藏得很深,像极了外公曾对自己提起过的那个塞外侠僧。悄悄对徐晟道:“这位老前辈可能武功高得惊人!”
二人本来距离他较远,文菁说话声音又很轻。但刹那间,那老和尚朝文菁望来,她只听得一股细如蚊蚋的声音道:“女娃子,你认得我?”声音虽小,却是每字清楚,毫不含糊。
他使用的乃是一门极高的腹语传音之功,武林中很少有人能够达到那样高的内力并随意运用。这句话只有文菁一人听到,在一旁的徐晟却不曾听得。
文菁拉了徐晟走近了些,施礼道:“敢问前辈莫不是塞外侠僧?”她的话使得旁边老僧骇然变色,慌神道:“老前辈,怎地是你?”徐晟却是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号,想问文菁,当着面又不好说出。
虬须僧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二十年过去了,中原还有人能将我认出来!女娃子,你是从哪里听说过老僧的?”文菁刚想回答,寺中出来了一圆圆脑袋的小僧人,道:“老前辈,小僧甘愿服输。”旁边那老僧道:“你如何与老前辈打赌了?”
侠僧大笑道:“昨日我与他同时看中了街上卖的一串佛珠,不肯相让,我当时就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赌上一局,如何?’他是同意的了。我就道:‘老僧不怕任何赌法,由你来定吧!’他想了想,道:‘今有一堆珠,其数在二百以下但不知,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珠数几何?若是老前辈猜出来了,就相让与你。’还真别说,这种新奇的赌法叫我冥思苦想了整天,等到太阳下山的时候终于想出来了。再一看,这小子早付了钱走啦,问到是寒山寺的僧人,所以就厚着脸皮过来讨了。”文菁心道:“这是《孙子算经》中的题,没想到难住了老前辈这么长时间。”
侠僧道:“答案是二十三!对也不对?”那老僧喝道:“还不快把那串佛珠交与老前辈?”侠僧道:“你休得吓唬他,我若是赌赢了,才拿回来!”文菁在一旁扑哧笑道:“老前辈你输了!”侠僧不解道:“我怎地输了,难道不是二十三?”文菁道:“二十三固然不错,但其仅仅是最小的那个结果,再加上三五七相乘的一百零五或其倍数亦是符合题中之数,所以说一百二十八乃至更多也是有可能的!”侠僧掰着手指头比划了好一会儿,叹道:“输了输了!”转身就走。
二人急忙跟在身后,文菁道:“希望老前辈不要怪我点破了!”人影一闪,侠僧从墙边跳过来笑道:“愿赌服输,要不那小和尚可能迫于师父的压力不敢说我输了!不过女娃子怎地认出我的?”文菁道:“外公曾经说过,塞外有一侠僧乃当世高人,一向装作毫无武功的样子,平生一来……”她却是说不下去了。侠僧接过她的话道:“一来好赌,二来喜好酒肉,是也不是?你们对我不必如此恭敬,我听着浑身难受。周光祖他近来身体好么,算来也快七十岁了,都老啦!”文菁又惊又喜,道:“外公一切安好,老前辈怎地知晓外公的字?”侠僧道:“我怎不知,允许他认识我,不允许我认识他了?我为一赌约潜身二十年,只和你外公等少数人有交往,现在以为可以赢下这一赌局了,才回来找他!本以为中原不会有人认识我了。唉,这一次只怕又是像刚才那样,因为差那么一点点,输与那人!”二人听他为了一赌约磨砺二十年,心下暗暗称奇道:“这位老前辈当真是嗜赌如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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