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钦把脸稍微收拾了一下,和三个教众齐齐下拜,正声道:“属下奉教主密令,恭迎圣女回江南总坛!”“圣女?”文菁愕然道,“明教的圣女么?”徐晟也是脸上写满了疑问,不解地望着他们。
杨钦再次下拜道:“大小姐难道不知么?现在全教上下都知道了,就等着圣女回去举行登坛仪式。”“可是当真?”文菁再问道。杨钦道:“属下听说,教主一开始不知是受左使还是右使相劝,并无此打算,后来才下定决心,力排众议,作此决断。从反复确认的消息来看,此事千真万确!”
文菁只觉得一阵眩晕,后退了两步。徐晟见状,一把扶住她。好一会儿,文菁才稍稍平复了心情。杨钦道:“大小姐,本来在汾州的时候,我们就要告诉你了,只是当时堂哥认为时机不妥,所以才没有说。”
文菁又问道:“密令,是爹爹的亲笔手书,还是——”“那倒不是,是总坛的人带来的口谕!”杨钦回答道,“还说,圣女登坛之日已经确定在今年的四月初八日!”文菁心中又是一阵烦乱。
杨钦试探着说道:“大小姐,此时距离四月初八尚有两个月左右,您看您是自己去总坛,还是由教中弟兄护送着去?”文菁心中已是无比凄苦,当着他们的面却还是没有完全显露出来,挥挥手道:“你们,你们先走吧,我想静一会儿——既是爹爹的安排,我自会在那天之前到达杭州总坛。”
杨钦恭敬道:“那属下告辞!”说罢,带领着帮众离去。
也不管他们是真走还是假走,文菁已经在徐晟怀中哭了起来。徐晟双手改扶为搂,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过了一会儿,扶着她的双肩再看时,文菁的泪水已从粉面上滑落了下来,纯净的双眼已然完全湿润。徐晟安慰道:“菁儿,别哭了。”他虽然不明白“圣女”二字的意义,但已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
文菁安安静静地哭泣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了眼泪,身体前倾,再次靠进他的怀里,白皙的左脸颊紧紧靠着他的左脸,轻声道:“晟哥哥,你带我走吧!”徐晟以为是继续赶路,要转身去牵马。文菁又是一把抱住他,在耳边道:“不,不是这个意思。你带我走,找一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我爹永远都找不到。”徐晟道:“为何,这圣女的位置有这般可怕么?”
文菁凄然道:“圣女登坛之日,便是我与晟哥哥永别之时!”徐晟吓了一跳,道:“这话怎么说?”文菁摇摇头,道:“我也是去年在杭州时,才从总坛的明教典籍中看到的。”紧接着,给他讲了种种有关圣女的教规。当听到“圣女必须孤独一生,永远不许结婚嫁人,如果违反按教规要焚死”时,徐晟呆了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行!”徐晟握紧了拳头,坚决道,“我们必须回到江南,向你爹说清楚:我徐晟要无论如何都要娶你文菁为妻,一生一世,永远不离不弃!”文菁叹道:“我又何尝不想这样,可是爹爹的决议——”
“那至少要和他当面说清楚吧,不能就这样毁了你!”徐晟坚持道。“没用的,爹爹如何会听我们?”文菁苦笑道。
徐晟一下子也陷入了为难:“文教主的性子菁儿肯定是了解的。我们去说肯定没用……”转念又想:“说不过,那动手呢,动手更不行,我在文教主面前过不了三招!”
文菁忽道:“晟哥哥,咱们去大名府寻外公吧!”徐晟点点头,心下暗道:“先跟周老侠学武,然后再——不行,就算武艺学成了那又怎样,我怎么也不能和未来的‘岳父’动手!”想到这里,立即觉得这是一个无比愚蠢的想法,问道:“还去大名府作甚么?”
文菁道:“我们劝爹爹没用,我叫外公去劝劝,或许有用;就算没用,我与晟哥哥在最后两个月多厮守几天,也比直接去江南、马上就分别要好。”徐晟却没想到这一层意思,但觉得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徐晟牵来马匹,二人纵身上马,像往常一样共乘一骑。文菁道:“最好就是,能够让外公亲自将菁儿许配给晟哥哥,这样爹爹就不好多说什么了。”像是忽然记起什么,小声道:“晟哥哥,你骑出骨墨龙驹吧,我怕杨大哥并不是真的走了,咱们快马加鞭赶到大名府。”
她猜得没错,杨钦等人只是假装离开。他看文菁的神情,也不像是要乖乖回江南的样子;再则密令中说,如果谁能把圣女护送回总坛,谁就有奖赏,他如何能放过这个机会。但二人各乘一骑,两匹良驹的脚力这些劣马如何追赶得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路向东,不一会儿就在扬起的尘土中消逝得无影无踪。
***
前几日行路缓慢,人马都得到了充分的休息,是以精力充沛。这一下马不停蹄,昼夜不息,在第二日天明就赶到了大名府。
到了这里,二人都熟悉了许多。顾不得休息,来到周侗家,却依旧没有寻着人,只有一个书童在家。文菁认识他,唤作简一,问道:“外公又是去了哪里?”简一嬉笑道:“文姐姐,我知道是知道,不过老爷子说了,要先考你一考,如果说不出来,便不能告诉你。”文菁笑道:“好你个简一,人小鬼大,那你就说说,怎么考我?”
简一摇头晃脑道:“姐姐,老爷子知道考你没什么难度——”指着徐晟道:“就考考姑爷!”听到这话,文菁顿时羞红了小脸,道:“简一,你……你乱说什么?”
简一坏笑道:“难道我说得不对么?”又做了个鬼脸道:“文姐姐,为了防止你提醒他,只好麻烦你转过去咯。”文菁朝徐晟使了个颜色,慢慢转过身去。简一道:“问姑爷的问题也很简单,今年四月二十是老爷子的什么日子?”文菁听了,心里猛地一个激灵:“简一不提醒连我差点都忘了,四月二十是外公的七十大寿!不过我有没有对晟哥哥说过呢?”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去年年底时无意中曾经对他提过一次,但没有讲具体日期,只是说“明年将是外公的七十大寿”。
徐晟却是一下子怔住了,心下问道:“四月二十日,什么日子?我只知道四月初八,是……”一想到这里,他不愿意再想下去,只是暗道:“这和周老侠也没什么关系!”挠了挠头,刚要说不知道,却瞥见背对着的文菁右手做了个手势。
徐晟仔细一看,手势的含义是个数字“七”。“七,什么意思?”徐晟心下依旧不解。文菁听他依旧没有答出,正准备将双手放在一起,别在背后作一个“十”的手势,却听得简一嚷嚷的声音道:“姐姐,可不许作弊哦!”
文菁装作若无其事,道:“晟哥哥,我今年的礼物你还没给呢,让我想想要什么。”徐晟心下更纳闷了:“礼物?菁儿可从来都没有主动问我要过什么礼物,难道她说的是生日礼物?可是距离生日还有一段时日呢,也不必这么早给礼物啊!”忽然像记起什么,一拍头顶,心中暗喜:“生日,菁儿要提醒我的是生日;她刚刚提醒的是‘七’。错不了,她去年也曾对我说过,明年是她外公的七十大寿!”脱口而出道:“七十大寿!”
简一满意地点点头:“虽然姐姐有作弊的嫌疑,但姑爷总算答了上来。也罢,就算答对了吧!”文菁不服道:“什么叫‘就算’,明明是‘就是’!”
简一递出一张字条,道:“老爷子吩咐过了,如果你们来找他,就把这张纸条给你们!”徐、文二人翻开一看,见上面写着:菁,四月廿日寿辰于江南,然之甚,许以武!
徐晟心下暗道:“看来周老前辈去了江南,我要在他古稀寿宴上好好表现,让他满意,才能开始学武。”文菁则是心想:“来找外公,教晟哥哥学武是一方面;但当前更重要的是,叫外公劝爹爹不要让我去做圣女。” 失落之情已经溢于言表,简一见她这副样子,便道:“文姐姐,你不要不开心了。前面一次老爷子回来,提到姑爷还说不教不教的;但上一次回来后,已经不说这样的话了。依简一来看,这次是真的要教了。况且,老爷子不再收徒的规矩早就破了,文姐姐你十二岁回江南你爹爹身边后,就收了一个弟子,由于年纪的原因,在辈分上视作徒孙对待;只不过去年你回来时,那名弟子已经学成出师,又没人提起过,所以你不知道……”
他絮絮叨叨地讲了许多,心事重重的文菁却心不在焉,只是听了个大概;一心关心她的徐晟更是没听全。
简一尚在唠叨之际,却见一人急急奔了过来,口中叫道:“老爷子,不好了,需要你去——”喊到一半,猛然看到文菁,却是停住了,不再说话,只顾着大口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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