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商议了片刻,就决定先在应天府投客栈住下。
次日中午,丐帮就给他们带来了最新的情报。依旧是昨日那个中年乞丐,已问明他是本地分舵的一个执事,本姓王。
一见面,王执事就拱手道:“真是可喜可贺啊,上午从京城传来了好消息!”“什么好消息?”陈道义以为是退兵,饶有兴趣地问道。
王执事兴奋道:“听说,有个仙客主动请缨,准备施展仙术,布下六甲阵来御敌。”“六甲阵?”陈道义愕然道,这个名字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忽然记起,师父曾经说过,六甲阵被传言为仙术,实则是非常复杂的阵法,只有对此极为精通的人才能布置。并且虽然没有明说,但听师父的语气,这个阵法似乎已经失传,无人再会。
“不知这位仙客是不是贵派门下呢?”王执事的问话打断了他的回忆。“不敢不敢!”陈道义连连摆手道,“家师说过,云霄派无人会此阵法,想来是其他门派高人所为。”
王执事依旧难掩喜悦之情,道:“不管怎么说,这次朝廷有救了!”说罢,竟带着得意的神色离开。
吕立清见他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问道:“师兄,难道有什么不妥么?”“唉!”陈道义长叹一声,道:“师父虽然说过,这六甲阵精妙无比,能够发挥以少胜多的作用——”“那师兄还在担心什么?”吕立清不解道。
陈道义摇摇头道:“他也暗示过,六甲阵早已失传,我怕这次重出江湖,只是沽名钓誉者别有用心,想趁机上位。这样一来,不能让金人退兵不说,恐怕还会让敌人趁虚而入,从而带来灾祸。”
“嗨!”吕立清不以为然道,“你有什么瞎担心的,等过两天丐帮新的情报过来不就知道了?”
不几日,丐帮又带来了新的情报。陈道义担心的竟然真的在汴京城上演了。那个所谓的“仙客”选了七千七百七十七人,朝廷上到皇上,下到九品官,都对此深信不疑,赐金银财宝无数。仙客自行募兵时,不问技艺,只选寿命符合六甲(用天干地支相配来计算时日,其中有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合称六甲)之人,所得到的多是市井无赖。集齐人数后,仙客扬言:“除非情况危急,否则六甲兵绝不会出击!”
金兵围攻,仙客再三推迟出兵日期。丙辰日,他下令将守城的士兵全部撤走,不得窥视,然后却大开宣化门。金人见到城门大开,哈哈大笑后鱼贯而入。一个冲锋之后,六甲兵作鸟兽散,仙客也在乱军之中逃走。金兵就这样轻松攻破外城,将皇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所以说,京城就这样失陷了?”陈道义懊恼道。“没错!”王执事嗟叹道。三人唏嘘不已,嗟叹了一会儿。陈、吕二人得知,丐帮沿着黄河两岸作了部署,一方面联系几支还在路上的勤王军北上汴梁,准备反击金人;另一方面,对于其他几个重镇加紧防范,也劝住应天府知府,让他留了下来,暂时还打不到这里。
王执事带来消息后,就匆匆回帮中去了。留在客栈的两人却一言不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何去何从。
良久,吕立清才说道:“要不,我们回去?”北方陷入战乱,不知多少人会流离失所,他们要找的罗宇真可能也在其中。这样继续北上,恐怕不会有想要的结果了,回扶摇山复命似乎已经成了唯一的选择。
陈道义沉吟道:“在南京再住上几天,然后再作打算也不迟。”
***
又是三五天过去了。这日,陈道义正在房中打坐,忽听得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吕立清的声音道:“师兄,师兄……”
陈道义开门后,看到吕立清神色匆匆,还没来得及问,却见他径直走到窗户处,打开了后,指着下面的街道。
陈道义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竟然是林灵素和郭京二人带着十来号人,从街上浩浩荡荡地经过。“既然是他们两个,想必罗师兄也在其中!”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在那跟着的十几个人中反复搜寻,没有发现罗宇真的身影,只看到其中一人用锁链牵着一个逢头垢面、步履蹒跚之人,似乎是个囚徒。
“要不要下去和他们见面?”吕立清改不了他一贯鲁莽的性格。“先不必出面!”陈道义冷静道,“即刻收拾东西,跟踪他们!”在他看来,罗宇真和郭京去北方是调查林灵素的,现在却看到林、郭二人大摇大摆地出现,反而不见三师兄,怕是其中存在什么蹊跷。
陈、吕二人行囊都很少,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收拾完毕,跟上了队伍。林灵素和郭京带着众人,忽走忽停,走得也不算快。当晚,到达一个小镇,他们找了当地最大的一个客栈投宿。二人在外面刻意等了一段时间后,也都简单乔装打扮了一些,跟着进入店中。
刚一进店,就见十几个人满满坐了四桌,占据了厅的中央。由于陈、吕二人都换成便装,收了拂尘,又压低斗笠,是以并未引起他们的注意。
两人找了不远处一张座位坐下,吕立清竖起大拇指,小声道:“还是师兄考虑得周全,不然准会为大师兄发觉!”
陈道义不动声色,招手叫来了店小二,随意点了几个素菜后,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林灵素和郭京那桌上来。
那桌除了他们二人外,还坐着一个三十多岁孔武有力的汉子,最后一个座位却是哪个衣衫不整的“囚犯”。此刻,那犯人正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坐着。
“看来,这犯人地位还很特别啊!”吕立清又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尽管吃你的饭,少说话!”陈道义同样小声回应道,却充满着威严。
二人很快发现,相对于林灵素,郭京似乎才是一行人的主角。对于这个师侄,在云霄派的时候二人只有几面之交,谈不上熟悉,现在才算真正地了解。他似乎完全不守派中的规矩,非但不忌酒肉,并且很快就嫌店中酒不合口,把手中的一碗酒都泼到了店小二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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