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怕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梁兴并没有叫苏如烟和文菁来看,而二女也是自觉地退到一旁。徐晟透过楼顶的几根交错的横梁朝里面一看,厅中俨然一派糜烂奢华的景象,而中间坐着的,赫然就是王朴,并左拥右揽着两个女子。徐晟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刻想起了在府邸中他那清瘦的模样,显然与眼前十分不相称。
“并没有什么不宜观看场面,你们可以过来了!”徐晟低声提醒道。文菁闻言,来到徐晟身边,靠着他的肩膀,也朝屋里看。
徐晟仔细看了看知府对面的那个人,觉得有几分熟悉时,只听得王朴道:“陈庄主,你可知下官深夜请你的目的?”徐晟蓦然想起,那身形,分明就是在知府府中,坐在第四排的江北陈家庄的庄主。
“不管什么目的——”王朴旁边的一女子调笑道,“王大人可否先把奴家的这杯酒喝了?”“喝得喝得!”王朴一边应承着,一边张嘴喝酒,看对面的陈庄主显得有些不自在,便道:“陈庄主,放轻松一些,再等一会儿,下官就告诉你!”
这时,厅外响起了叩门声。“王大人,我们回来了!”徐、文二人听时,却是刚才去客栈找他们的那个家丁的声音。
“人过来了么?”王朴见两个家丁如丧家之犬一般地走了进来,没好气问道。“没……没有!”其中一人畏畏缩缩道。
“废物!”王朴气道,手一推,将旁边女子手上的酒杯打翻,也溅了她的一身。两个服侍的女子吓得连连求饶道:“王大人,妾身知错了!”
“不关你们的事!”王朴说着,又朝着两个家丁道:“你们去了那么久也就算了,还没把人带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这么久才回来却是因为有一匹马在半路上突然不听使唤,所以才耽搁了!”一人哭丧着脸道。“那为什么那七贤庄的少庄主没来呢?”王朴一边问着,一边示意两个女子下去给他重新斟一杯好酒来。
“王大人有所不知,那七贤庄已经和百花山庄联姻了!”一家丁回应道。“那又怎样?”王朴不满道。“而且,联姻的不是别人,还是晚间代表百花山庄的那个出落得仙女一般的大小姐!”那家丁又道。“王大人你想想啊,那大小姐那般漂亮,少庄主如何看得上这些女子?”另一家丁补充道。
听到这里,徐晟心中暗自发笑:“想不到菁儿的容貌还能起到这样的效果!”回头再看伏在肩膀上的文菁,见她只是对着自己浅浅而笑,深情已包含在对视的眼神中。
“不对!”王朴忽道,“那少庄主看起来不过弱冠,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焉有不好色之理?”“是啊!”两个家丁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一般,齐声道,“男人哪有不好美色的道理,就算有个仙女在家,那又怎样?那我们再回去请他?”
“我的晟哥哥就只喜欢菁儿的容貌,对其他女子一概看不上眼!”文菁心想着,带了几分得意。“是啊,我连疼菁儿都来不及,哪还会有闲暇心思去顾及其他人?”仿佛心意相通一般,徐晟内心也跟着回应了她的这个想法。
“算了!”王朴摆摆手道,“明天再请他来便是了!你们两个不中用先下去吧。”又对着身后的四五个女子道:“你们也都下去吧!”
梁兴和苏如烟见此情景,心中也是暗自发笑。而再看刘正彦时,他已然握紧了拳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屋里。
待到屋中只剩二人,王朴“嘿嘿”一笑,道:“我看今夜也不会有什么人过来了,就直说了吧。也好,到时候富贵只有你我二人享有。恕下官冒昧地问一句,不知庄主以为,金兵什么时候攻到江南来?”
听他这么一问,陈庄主显得有些惶恐,道:“草民愚钝,不知王大人所言何意,还请明示!”
王朴显得老于世故,道:“乱世即将来临,陈庄主说是不是应该找个靠山?”陈庄主木然地点点头。王朴拍拍手,从里屋出来一个汉子,拜道:“在下见过王大人!”
徐、文二人看得清楚,也听得明白,来人分明就是水渐飞。“这下更加不是什么好事情了!”徐晟想着,手中也暗暗握拳。
王朴互相介绍道:“这是明教的水大侠,而这位是江北陈家庄庄主!”“那水渐飞拿着明教的名号处处作恶,真是爹爹和方姨姨的心头之患!”文菁心想,“如果北派一直这样,不如索性分为两派,也好撇清关系!”
陈庄主更是起身道:“水大侠光临,不知有何见教?”水渐飞沉吟不语,王朴道:“国难当头,不知陈庄主在三天后——”说到这里,他忽然抬头,眼疾手快的徐晟早已一手抄起瓦片,不偏不倚地盖住。没有发现异常的王朴掐指一算,笑道:“现在已经过了子时,严格来说是两天后了!不知陈庄主届时准备拿出多少呢?”在府中的时候,陈家庄也只是说先回去看看,三天后再做决定。
徐晟又无声地将瓦片拿到一边,让众人再看。陈庄主正要回答,水渐飞一只手已经搭到了他的肩膀上,冷冷道:“想清楚后再说!”
“那……那就散尽家中的财物!”陈庄主只得顺从道。“作为江北几大家族的首领,陈庄主都这样说了,其他人不会不识相吧?”王朴提高了声音道。“他们的思想工作,由……陈某去做!”陈庄主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急忙道。
王朴老道地笑了笑,道:“陈庄主放心,下官也不会亏待你的!事成之后,你的钱如数奉还!”“为……为何?”陈庄主已经变得有些结巴。
王朴笑道:“下官暗示得还不够明显么?那我就说清楚些,两天后的募捐,陈庄主第一个带头,千金散尽,再加上之前就表态的苗、刘二家,明天我再找个一两家发动一下——那七贤庄是没什么指望了,不知派去请李、赵两府的人怎么还没回来——只要有你们的带头,还愁其他人不多掏银子么?你们这些贵族都拿了,那些屁民还不乖乖掏银子?虽然远远比不上豪绅,但终究架不住人多啊!”
“很好!”水渐飞无比满意,手却没有从陈庄主肩上拿下来,道:“大金皇帝收了这笔前后,他日攻到江南,自然会保各位的周全!”
徐、文二人心中一凛:“北派也投靠了金人?”一句话之中,他们几乎可以完全确定这件事了。
此时,刘正彦已经怒火攻心,正要发作时,却被梁兴一把抱住。其余三人正示意他带着刘正彦先走,又听屋中陈庄主道:“不……不是说……要……要抗……”
“你什么都没有听到!”水渐飞严厉地看着他,说道。
惧怕无比的陈庄主正要顺从他的意思时,水渐飞却听到屋顶的瓦片响了一声,便马上放了他,叫道:“谁!”只说了一个字后,就冲了出去。
原来刘正彦虽然明白不能说话,但怎么都平复不了自己的心情,就要跳下去质问王朴。尽管梁兴死死地拖住,却不提防他一个强行甩脱,用力过猛后,直接将房顶的瓦片踩出了声。在听到水渐飞的叫声后,徐晟即刻拉了文菁,朝回去的方向而走。
水渐飞循声而追,来到秦淮河边的空地。正四处察看时,一人却跳到他的眼前,二话没说,来了个扫腿,正是愤怒的刘正彦。没有提防的水渐飞被他摔在地上后,却是很快的爬了起来,吐了一口痰,道:“有两下子!”
“妈了个巴子的!”刘正彦骂道,“老子弄死你这个金鞑子!”一边骂着,一边又攻向他的下盘。水渐飞觑得亲切,转身躲过后,反向一个勾踢。他本以为对手只有蛮力,所以一开始也没有放在心上,用的只是稀松平常的拳脚功夫。
刘正彦一把抓住他的腿,一个冷笑后,往后面一拽,水渐飞又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水渐飞以手背擦了擦嘴角,双手变拳为掌后,一个箭步就冲到了他的眼前。大喝一声后,朝着左臂劈了下去。刘正彦岂能束手就擒,很快就一个闪身。水渐飞再次变招,滑步向前,由掌转化成了抓,手上一个用力,竟然将他的胳膊卸脱臼。
刘正彦只感觉肩胛骨一阵剧痛,正在分神之际,水渐飞又是以夺命掌中的一招袭来,准备重创他。眼看着这掌就要拍向他的胸口,忽然斜刺里杀出一个人影,稳稳地接住这一掌的正是梁兴。
“如烟,你先带着刘义士先走!”说话之间,梁兴已经和水渐飞拆了两招。“别管我!”刘正彦一声怒吼,还要上前与他相斗。
水渐飞不知对方就是要找的梁兴,只道又来了帮手,尽是用了些虚招且打且退,来到河边后,笑道:“不要以为只有你有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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