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升的速度向来很快,当顾凇一行人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乔升早就在楼下等得不耐烦了。
显然,他没料到顾凇这个刚出院的病号也会一起跟来。他先是跟刑事技术科的人简单交代了一些事情,让他们快点儿去命案现场,接着就沉下脸来,十分不悦地问顾凇,“你不好好在家养病?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顾凇无趣地撇了撇嘴说:“你真啰嗦,钟昕都没说什么,你管我那么多干嘛。”
“臭小子,你怎么跟我说话呢?”乔升瞪了他一眼,随后用质疑的眼神看着钟昕,意思是:你这“监护人”到底是怎么当的?
没想到钟昕忽然开口说道:“乔升,你别管他了。让他参与破案,分散一下注意力也好。省着他整天胡思乱想,脑子又该混乱了。”
顾凇得意地笑了一声,发现有人给自己撑腰,他也不用担心乔升会把他赶回去了。“队长,上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乔升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再考虑别的。趁着技术科的人在上面勘察现场的时间,乔升大概给他们介绍了一下案件的基本情况。
案发现场位于光华小区4号楼的1201室,受害者为一男一女。
女性受害者叫骆雨欣,今年40岁,是某高级美容会所的美容顾问。她是尉迟龙的第二任妻子,从2014年初跟尉迟龙离婚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男性受害者叫骆明俊,今年36岁,是某大型餐饮连锁机构的部门经理。此人是骆雨欣的弟弟,家并不住在R市。这次出现在R市是出差顺便探亲,结果却在姐姐家里遭遇了不幸。
最初发现问题的人是骆明俊的妻子,陈婷。据她讲述,骆明俊是2016年1月27日上午来R市出差的。因为他们的儿子最近刚刚做了手术,在医院接受治疗,陈婷每天都要去医院照顾儿子,所以即便是骆明俊出差在外,每天也要打电话给她询问儿子的病情。
然而1月27号那天,骆明俊一直没有跟陈婷取得联络。想到骆明俊在R市有个姐姐,陈婷以为丈夫会在出差时顺便到姐姐家串门,于是就想办法联系骆雨欣,结果也联系不上。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了今天早上,陈婷觉得事情实在很蹊跷,于是就打电话报警了。
警方询问过美容会所,发现骆雨欣昨天确实没有去上班,也没有跟任何说过自己要请假的事。警方心生怀疑,派人到她家里查看情况,结果就在家中发现了两具血淋淋的尸体。
来到十二楼的案发现场,顾凇终于知道为什么说这起案件的凶手跟杀死尉迟龙的是同一个人了。因为骆雨欣的家里也养了一条狗,不是拉布拉多犬,而是一只小泰迪。
案发的时候,这条狗同样被凶手关了起来。这一次是锁在了浴室,凶手也给狗准备了充足的食物和水源,这似乎已经成为了凶手的作案标志。
案发现场异常凶残,整个房间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两具尸体位于客厅的中央,凶手将他们两人分别捆绑在与餐桌配套的木椅子上。男性受害者遭人割喉,一击毙命,而女性受害者的死法却跟尉迟龙非常相似,都是被人用刀捅死,伤口多达十几处。
派出所民警最初来到受害者家里的时候,两名死者就这样耷拉着脑袋,浑身是血地坐在椅子上,正对着来人的方向,模样甚是恐怖,几乎把那名警察吓丢了半条命。
就是现在,顾凇看到那两个人的样子也觉得挺瘆人的。他昨天晚上喝了不少酒,胃不是很舒服,闻到房间里的味道,他有点儿想吐。但是考虑到颜面的问题,他只能强忍着,憋得脸色十分难看,害得钟昕误以为他又犯了什么毛病。
跟澜庭别墅谋杀案相同的是,两名受害者的身上都没有抵抗伤,凶手能够同时制服两个人,且男性受害者身材高大健壮,但却丝毫没有反抗的意识,进一步证明了凶手是带枪作案的。受害者家里的保险箱也被凶手洗劫一空,想必里面有不少女主人的金银首饰。
跟上一起案件不同的是,两名受害者的身上都没有威逼伤害。凶手进门以后,应该是先用枪逼迫女主人说出保险箱的密码,取走了里面的东西,然后杀人,离开,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动作。(除了他将狗锁在浴室里这件事。)
顾凇在客厅里粗略扫视了一圈儿,然后盯着客厅中央的两具尸体说道:“两名死者,两种致死方式。凶手杀害骆明俊的手法干净利落,割喉致命,受害者死前并没有承受太多的痛苦,而骆雨欣却遭受了凶手的过度伤害。结合两起案件来看,凶手的报复对象应该是尉迟龙和骆雨欣两个人。骆明俊这个倒霉鬼在错误的时刻出现在了错误的地方,实在是死得很冤枉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凶手应该是先用刀将骆明俊割喉,然后再用残忍的方式将骆雨欣捅死,让她在死前承受着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看来这凶手有点儿变态啊!”
乔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么说,凶手很有可能是尉迟龙和骆雨欣共同的仇人,这两起案子会不会跟情杀有关呢?”
“如果是情杀,这个人应该是骆雨欣的情人。出于某种原因,他非常憎恨尉迟龙跟骆雨欣两个人,想把他们两人全都杀掉。与此同时呢,这个人还非常缺钱,报复杀人的同时还不忘将受害者的财物洗劫一空。不仅如此,这个人还特意把受害者的狗锁起来,给狗准备了充足的食物和水源,让其等待警方的救援。你们说,这样的凶手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奇葩,绝对是个奇葩!”听到顾凇他们的对话,祁若南拎着勘察箱从里面的卧室走了出来。她攥着拳头,义愤填膺地说道:“又一只可怜的狗狗失去主人了。真想不通,这凶手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呀?”
顾凇拍了拍祁若南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一点儿。“凶手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但是如果就目前的条件做犯罪侧写的话,有一点较为肯定的是,这名凶手肯定对狗有着非常特殊的感情。他也许从小就开始养狗,也许现在,身边仍然有狗作陪伴。”
“可是我之前说过了,喜欢的狗人都是很善良的。他们才不会……”
“若南。”顾凇打断了她的话,十分严肃地说道,“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儿,这是件好事。但是作为一名警察,你不能太天真了。这个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有喜欢狗的坏人,也有不喜欢狗的好人。我们尚且不了解这名凶手的成长经历,所以没办法理解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你刚才说的情况也不一定。”思索了片刻,钟昕忽然提出了不一样的见解。“从目前的两起案件来看,凶手的作案手法非常老道,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经验丰富,并且有过犯罪前科的老手。而且据我们的推断,这个人还是持枪作案。无论是尉迟龙还是骆雨欣,都不太可能找这样的人当情人吧?所以我觉得,即便是仇杀,或者情杀,这个人很可能是某个人花钱雇来的凶手,否则不会做得这么专业吧?”
“雇凶杀人?”顾凇想了想说,“这个靠谱。搞不好幕后真凶开出的价钱就是受害者家里财物呢,这也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案发现场会呈现出抢劫杀人和仇杀两种特征了。”
“可如果是雇凶杀人的话,那就是陌生人作案了。凶手是怎么和平进入犯罪现场的呢?”乔升提出了质疑。
顾凇立刻接话道:“骗人开门有什么难的,我现在就能立刻想到几十种方法。”
“好吧。”乔升耸了下肩膀,开始总结道,“结合目前掌握的情况以及相关目击者提供的信息来看,凶手的年龄应该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中等身材。此人面相和善,一眼看去并不会让人产生警惕的心里。这个人应该是个偷窃抢劫的惯犯,也许有犯罪前科,也许从未被警方抓获过。这个人可能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是内心却凶残无比,狡猾异常……”说到这儿,乔升忽然停住了,脑海中涌现出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念头。
“怎么了,乔队?我听得正起劲儿呢,你继续说呀。”顾凇在一旁催促道。
乔升却皱了皱眉头,悠悠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这案子突然让我想起了2011年的那件事……”
“2011年,发生了什么事?”顾凇那个时候还在警校念书,对外面发生的案子不是很清楚,一时间想不出乔升指的是哪件事。到底还是钟昕跟乔升比较有默契,乔升刚一说完这句话,钟昕就立刻想到了,“你想说的是2011年春天发生的那起纵火案吧?”
乔升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时有一个在全国流窜作案的犯罪团伙,他们最擅长的就是骗门入室,抢劫杀人,而且他们惯用的杀人手段就是割喉。”
“怎么,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又回来了?”顾凇隐约对这些新闻有点儿印象,听到乔升这样一说,不禁感到脊背发凉。
“不,不是他们,是他。”乔升看了顾凇一眼,表情显得很阴沉。“犯罪团伙的两名成员已经在2011年的春天被人杀了,杀死他们的人应该就是他们的同伙。当时,我们称这名同伙为凶手X。我有种不妙的感觉,也许,这个凶手X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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