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以后,宋芊芊再也没有跟尉迟良联系过。
2013年末,当她从新闻里得知,R市发生的六起连环碎尸杀人案的凶手就是尉迟良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震惊。随后她就意识到了,尉迟良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征兆的。
她很庆幸自己及时离开了那个恶魔,没有成为第七个的牺牲者。但与此同时,她心里也产生了这样一个疑问:假如当初,自己没有离开别墅,没有把尉迟良当成一个疯子,而是一个病人,假如自己能再勇敢一些,能再多一些勇气去帮助他,努力将他拉回到人生的正轨,后面的这些惨剧还会发生吗?
听完了宋芊芊的叙述,祁若南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从常人的角度来理解,你没有做错什么。尉迟良的自我毁灭早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就埋下了危险的伏笔。也许你的坚持能够拯救他,也许并不能。你没有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这也算是一个较为理智的决定。不管后来发生了什么,你没有被他伤害,你还平安无事地活着,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了,不是吗?”
宋芊芊缓缓地点了下头,“我现在只希望你们能快点儿抓到那个危险的家伙,千万不要再让他伤害更多的人了。”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努力的。”祁若南坚信地回答道。
目送宋芊芊走出茶馆以后,祁若南挪了个位置,坐到樊聪对面,好奇地看着他问道:“聪哥,你今天怎么不说话呀?刚才一直是我在那儿问东问西的。”
樊聪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已经冷掉的茉莉花茶,笑着说道:“我看你们两个女孩子聊得挺融洽的,就不想跟着瞎掺合了。”
“没想到今天的事情办得这么顺利,一下就聊到点子上了。本来我是想问问她,尉迟良喜不喜欢养宠物,对狗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结果还没问,她自己就全都说出来了。”
“是啊,这样一来,我们就更能确定入室抢劫的凶手不是尉迟良了。以尉迟良的性格来看,他完全没道理保护受害者家里的狗,即便不把它们杀掉分成碎块,也不会给它们准备充足的食物和水源,让它们安全地等待警方的救援。”
“这是凶手X的作案特征。对狗有着特殊感情的人是凶手X,不是尉迟良。”祁若南说着站了起来,“走,我们回警局,帮师兄他们继续查当年那些入室抢劫案的资料。”
半个小时候后,“特别调查小组”的四名成员在刑警队三楼的专案组办公室里会合了。除了他们几个,其他人还都一头扎在抓捕尉迟良的任务上。上面的领导一直没有下达新的命令,估计是乔升没能说服他们将调查视线转移到凶手X的身上吧。
尽管顾淞觉得那些人现在所做的事情都是在浪费时间,但他也没有资格说服别人按照他的想法来行动。好在乔升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他们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拿到这么多的档案和资料,都是因为乔升的功劳。
几个人围在会议桌旁,面前是堆积如山的文件。这其中的大部分资料,顾淞和钟昕已经看过一遍。为了从中寻找新的线索,他们决定把所有的文件再重新翻一遍。
按照入室抢劫案发生的年代,几个人分工合作。顾淞和钟昕负责看2005年到2008年的资料,祁若南和樊聪负责2008年到2011年的资料。
据不完全统计,该犯罪团伙在六年时间里犯下了六起命案,涉及到了八条人命。
第一起案件的发生时间是2005年7月20日晚上10点左右,案发地点是江西省的南昌市。死者是一名25岁的单身独居女孩儿,平时警惕性较强,不会轻易给陌生男人开门。老虎长得五大三粗,山猫一脸贼相,很难想象受害者会在狂风暴雨之夜主动让这两个家伙进入家门。
第二起案件到第五起案件分别发生在湖南长沙、湖北荆州、贵州贵阳、广东汕头四个城市。警方根据高度相似的作案模式将这几起未告破的入室抢劫杀人案归到一起,认为这几起案件也是由老虎和山猫组成的犯罪团伙所为。
最后一起案件的发生时间是2011年4月12日下午3点左右,案发地点是四川省的R市。死者是一名65岁的老妇人。因为家中藏有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瓷器,害怕家里招贼,老妇人的自我保护意识就更强烈了,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是不会给不认识的人开门的。连死者的老伴都想不通,凶手是怎么骗老人开门的。
看完最后一起案件的相关资料,樊聪抬起头来,看看另外几个人,若有所思地说道:“从目前的信息来推断,这个凶手X所承担的任务之一很可能是骗门入室。”
顾淞揉了揉太阳穴,赞同地说道:“我也这么觉得。而且他的年龄应该不大,长相非常平易近人,身材偏瘦弱,可以十分轻易地让受害者卸下防备。”
“师兄。”祁若南忽然插话道,“你说警方当年之所以没能找到这个凶手X,是因为他们的排查方向错了。因为凶手X并不符合他们分析出来的条件,所以他们打探不出关于这个人的任何信息。你们说……”她顿了一下,疑惑地问道,“凶手X会不会是个女的啊?”
“什么?女的?”樊聪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不相信一个弱女子能在R市制造出这么多起丧心病狂的凶杀案,把R市警方耍得团团转。
祁若南又继续说道:“有些犯罪团伙就是夫妻档作案。假如凶手X是老虎或者山猫的情人,她一直跟着这两个人在全国各地辗转也合情合理。而且作为一个弱女子,她骗门入室的成功率自然会比男人高很多。”
“照你这么说,让小孩子去骗门,成功率还要更高一些呢。”
“什么?小孩子?”这一次轮到祁若南提出质疑了。“让小孩子去骗门倒是可行,但是你别忘了,凶手X可是在2011年的春天把老虎和山猫都给杀掉了。他卷走了所有的赃物,抹掉了一切对自己有威胁的痕迹,最后还放火烧毁了老虎和山猫的尸体。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会干出这么恐怖的事情?更何况,凶手X有着非常丰富的犯罪经验,你觉得一个小孩子能独自做到这些?”
“这个……”樊聪一时间无言以对,于是反过来问祁若南,“那你觉得一个弱女子就能做到这些了?”
“额,这个嘛……”祁若南也被问得哑口无言。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顾淞。后者愣了一下,催促他们道:“快,仔细翻看一下当年的调查记录,看看群众走访信息里有没有提到任何关于小孩子的事情。”
“啊?为什么是小孩子?”祁若南跟樊聪异口同声地问道。
顾淞一边翻动资料,一边对他们解释道:“因为通过以往的调查信息,我们得知凶手X把自己隐藏得太深了,简直像是一个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幽灵一样。如果凶手X是老虎或山猫的情人,作为一名成年女子,想要完全隐藏自己存在的痕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小孩子就不一样了。如果老虎和山猫控制着这个孩子,刻意将他隐藏起来,警方没有打探到任何信息就相对可以理解。当年的孩子,现在已经长大成人,完全有能力犯下最近这几起惨绝人寰的凶手案。”
“可是师兄……”祁若南仍然不太相信,“你真的觉得小孩子有本事杀掉老虎和山猫这两个凶狠狡猾的成年人,放火焚毁他们的尸体吗?”
“凡事都有特例,说不定我们要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出人意料的‘犯罪天才’呢。”
听到这句话,办公室里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几个人都不再说话了,默默地低下头开始翻看手里的资料。
过了十几分钟,樊聪找到了一条之前一直被人忽略的信息。“2011年4月12号下午2点多,也就是家里藏有古董瓷器的老妇人被人杀害之前,跟受害者住在同一栋居民楼里的孙女士被警察问话的时候提到了一名初中生。”
“是不是当时在阳台上晾衣服的那个女人说的?”顾淞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问道,脑海中似乎对这个信息还有点儿印象。
樊聪点点头说:“据孙女士反应,她当时并没有注意到什么特别的情况,也没有注意到小区里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因为小区里经常有人走动,她也没法分辨出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她晒衣服之前,不经意地往楼下瞥了几眼,无非是看到两个抱着孩子在外面晒太阳的少妇,除此之外就是一个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初中生。”
“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说……”祁若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越来越没办法接受他们的推测了。她看得出来,顾淞对这条信息非常感兴趣。她知道,人们之所以会忽略这条信息,是因为从来都没有人想过,杀害老虎和山猫,把犯罪现场破坏成那样的人竟然会是一个孩子。
“2011年的初中生,年龄大概在13、4岁的样子……”顾淞喃喃自语地推算着,“2005年,犯罪团伙作第一起案子的时候,他的年龄是7、8岁,就算深夜出现在受害者家门前,受害者也许会出于担忧、关心等情感,放松警惕,打开房门,让坏人有可趁之机。现在是2016年,他的年龄是18、9岁左右,外表看起来应该像是一名大学生的模样……”忽然,顾淞想起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一件事情,后背不禁冒出了一层冷汗。
“我靠,不会吧……”他握紧拳头,惊恐地看着钟昕说,“看来我们还得再去一趟‘嘉缘’宠物生活馆,有个情况我得跟那里的老板确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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