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的娇宠
超小超大

216为人作嫁

  原本埋伏在山上的那十多个黄裳刺客也冲下山来,将归晚等人团团围住,宣告了步律川那方绝对的优势。

  “即便死无全尸,我也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归晚一字一句道,今日已经是必败之局,除了拼死一搏外,他们还能做些什么?可是,她的胸口似熊熊烧着一团火,叫嚣着不甘心。

  她的脸上和身上都是斑斑血痕,眼神中的森冷肃杀让步律川这个杀人无数的老将都觉得有些不适。步律川似嘲似讽地看了她一眼:“本将说过,会赏你个全尸。”

  十一个护卫自发地移动脚步,站成了一个阵势挡在归晚面前,冷厉的刀兵之气汹涌而出。那是七伤阵,威力惊人,却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欲先伤人,必先伤己,谓之七伤!他们压根就没想着要活着出去。十一个人,齐刷刷地撕下衣摆,将剑牢牢地绑在手上。

  不死,不休!

  沐归晚骨子里的偏执和疯狂终究是影响了她亲手拉起来的这帮人。

  狭路相逢勇者胜,步律川明显感觉到己方亲卫的气势为之一夺。他压下内心的惊悸,眯了眯眼睛冷笑:“哼,不过是困兽之斗。”

  多少年后,步律川那方活下来的人想到那场血战,都胆寒不已。

  十一个人,如同嗜血的修罗,招招夺命,他们似乎不知道疼痛,甚至都没有了躲闪与惧怕的本能,拼着受伤,拼上性命也要拉着更多的人下地狱。

  红黑色的鲜血浸湿了地上的黄土,厚厚的血浆糊在地面上,随着脚步的移动,发出粘腻的“啧啧”声。然而,没有人注意到这些,不时地有人倒下,有残破的肢体飞起。血腥味激起了所有人潜藏的兽性。

  归晚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沾满血浆的头发一绺绺地黏在头皮和脸颊上,不知道那血是自己的,是小七和阿真他们的,还是敌人的。她手中握着的,是敌人落下的刀,手起刀落,狠狠地一刀砍在摔倒在她面前的一个敌人脖子上,拔刀时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骨头夹住刀刃的滞涩感。她双手紧握着刀,踉跄地朝另一个人扑去,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支撑着她不倒下去的意念汹涌咆哮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步律川手下的数百士兵赶到时,见到的就是这幅宛如人间炼狱的场景。他们是步律川的亲信,自然上过战场,见过血,然而眼前的场景却叫他们毛骨悚然,脚下也有些发软。

  即便手下的人拼死相护,步律川还是中了两刀 ,其中一刀砍在腰上,伤口颇深。因为失血,他的脸色泛青。他自导自演了这场戏只为排除异己,本以为顺手收拾掉归晚几个易如反掌,却不想他碰上的是群疯子!

  “给本将杀了他们!”步律川捂住伤口,双眼中布满血丝,从军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伤得这般重。区区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丫头,竟然敢伤他!

  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归晚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地倒下,她手中的刀,刀刃已经卷起,眼前也一阵阵发黑,即便用尽全力,她也握不住刀柄了。她勉力支撑着摇摇晃晃的身子,死死盯着被人团团护住的步律川,她不甘心,不甘心!

  “住手!”一声清啸远远传来。

  官道上一大片烟尘滚滚,不消片刻就奔到了眼前,那赫然是黑旗军的旗帜。

  “统统给我住手!”清啸压住了兵刃交接的声音,一个骑着白色战马的银甲的小将领着一队人瞬间就插入了混战的人群中。

  “末将初离,传太子谕令,请步律川将军接令。”来人并未下马,松松地揽着马缰,即便是这身铠甲,也没能磨去那落拓的江湖气,“请将军即刻率领二十万大军就近驰援宣州。”

  归晚机械地仰头,却眼前发花什么也看不清,终于支撑不住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

  那银甲小将是藏酒山庄的少庄主云初离,亦是归晚的挚友,当初是拿了林千夜的拜帖投军,辗转成了黑旗军的一名参将。

  步律川上下打量了他以及身边的黑骑军几眼,傲然道:“本将只接陛下的圣旨。”

  初离抛过一只虎符,无可无不可地道:“陛下病重,太子监国,太子的谕令就等同于圣旨!此道谕令已经传召各州府,末将只负责带话,至于怎么做,全凭步将军考量。”

  “这是赤麟军的虎符!”步律川几乎是咬着牙冷笑,“拿赤麟军的虎符来号令我步家军队,不是太荒谬了吗?何况我步家军镇守的是久云关,如今久云关亦是告急,太子调我们守宣州,是想将久云关献给信陵国?”诚王曾经跟步家军借调边军,如今他冒充起步家军来也算合理,只要……他冷冷地觑了归晚等人一眼。今日,绝对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初离似是没有看到他难看的脸色:“羊公山是在赤麟军所辖领域之内,组成这支军队的土匪是归顺的诚王,军资素来也是赤麟军供给。诚王不在,步将军代管,什么时候它就信了步了?步将军可别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初离说得随意,落在步律川耳中却如同炸雷。原来,太子知道了这支山中军队的存在!怎么可能?想到之前初离说的话,这道谕令已经传遍各州府,让他遍体生寒,手心起了层层冷汗。之前步律川确实给明律看过一个所谓的密旨,可是这密旨,上面的印鉴是真,内容却是后填上去的。

  步家军满打满算也只有十五万,之前冀北关破,折了先前借调给诚王的五万,剩下的十万悉数都在久云关,哪来的二十万之数?太子的这道谕令怎么可能不惹天下人猜疑?

  太子好歹毒的心思!用赤麟军的虎符节制他们,似乎是退了一步,承认他们这支军队的合法性,实则是将了他们一军。各个番号下军队的数量朝廷都是有定数的,赤麟军十万,步家军十五万,黑羽军五万,黑旗军五万,金吾卫五万,这几乎就是出云国全部的兵力了,其他的州府的军队各有数千,加起来也不过两万之数。

  这山中大军就有足足二十万,之前朝中并未有建军队的旨意,它是从何而来?虎符何在?明眼人都会发现问题。太子如今的不追究,只会叫人称一句仁善,赞一声顾全大局。他们藏匿在山中数载,费尽心机,就是想让这支军队成为诚王夺位的奇兵。如今,反成了诚王有不臣之心的铁证!

  可是步律川除了接下这个虎符还能如何?如果他不承认这支军队是赤麟军,那么这支军队的番号是什么,凭借什么而建立?一顶建立私军,意图谋反的帽子就能让他们万劫不复!

  多年呕心沥血,反为他人做了嫁衣。失血过多加上一时心情激荡,步律川一下子岔了气,他咬牙强忍着:“你还有事?”

  初离指了指归晚等人:“他们我要带走。”

  “若本将说不呢?”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他决意不会纵虎归山。

  初离指了指官道上整齐列队的黑旗军,毫不吝啬地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似乎现在是我的拳头比较大吧?”

  步律川脸色铁青,他山中大军虽有二十万,但此时他身后的不过五百来人,确实不是初离的对手。他素来信奉拳头就是一切,却不想被一个小辈生生打了脸。

  初离不顾步律川难看的脸色,叫人扶起归晚等人,摸着下巴继续落井下石:“诚王已经离开京城赶往宣州负责守城一事,想来不日就要到了。步将军好自为之。”

  步律川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这是太子生怕他那道谕令说得不够清楚,再一次赤 裸裸地昭告天下他们与诚王的关系。诚王花了整整六年的时间才聚起了这二十万大军,这是诚王最后的底牌。却不想,竟然被太子这样轻描淡写地给揭破了。冀门关破,郴州城被毁,他们这支军队相隔不过数十里,竟然不知驰援反而龟缩在这羊公山中,让天下人怎么看他们?

  诚王殿下苦心经营的仁义的名声将成为天大的笑话!

  他们的算计与筹谋,成全了太子打击他们的把柄,如今他们在世人眼中恐怕成了跳梁小丑。

  待初离带着人离开,步律川看着那扬起的烟尘,生生地呕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归晚昏昏沉沉的,等彻底清醒过来已经是数日之后了。她身上深深浅浅的有十来道伤口,最深的两道甚至伤到了骨头,若非初离也精通医术,她恐怕挺不过去了。

  而她的十二个护卫,只剩下了四人,且个个都伤得不轻。

  阿真见到她时,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一个孩子:“小七昨天走了,他的那一刀,是为我挨的。他说,以前都是我为他挨刀,现在终于还了我一次……”

  小七是十二个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性子跳脱又毛躁,平日里大错偶尔,小错不断,大家当他弟弟一样照顾。他今年才十七岁,鲜活年轻的生命才刚刚开始,就不甘地结束了。

  这都是她的罪孽。

  这些天来她无数次想起,为什么活下来的人是她,而不是他们?为什么她犯了错,却要别人来承担?如果她能再谨慎一些,如果她不那么自负,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可是没有如果,时间不会为谁倒流,失去的便是永远失去了。哪怕你再痛,再悔,也无力回天。

  初离给她换药时眼角瞥过她放在床沿的手,虎口上血肉模糊,那是被刀柄震裂磨破的,伤口已经开始结出暗色的血痂。而手背上一片鲜红的伤口,那是……她自己咬出来的。

  他没有安慰人的经验,只能转移她的注意力:“有个消息你早晚会知道,林千夜在信陵国失踪了,生死未卜!”

  “他怎么会去信陵国?”归晚的眼睛终于有了焦距,可脸上却分明写着不信。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林千夜去信陵国做什么?他又不是疯了,自寻死路。

  初离苦笑:“我出云与信陵两国交好的盟约是当年林相出面签订的。如今信陵国单方面撕毁了盟约,犯我边境,朝中就有官员提出让林相再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挽回局面。”

  “简直荒谬!难不成他还得为信陵国毁约负责不成?”归晚简直难以置信,这样一个荒唐的提议,竟然会促使林千夜出使信陵国。信陵国既然撕毁了盟约,跟南楚国结成了联盟,又怎么会回头跟出云国议和?

  初离摊了摊手,摇头苦笑:“确实是荒谬,可是朝中几个重臣几乎人人赞同。太子也不好太过反对。”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几大世家对林千夜素来忌惮。他又与北悦宁的交恶,被诚王一党视为眼中钉。就算是太子,也未必没有在这其中推波助澜。

  几乎是在朝中几派人的共同推动下,林千夜被迫出使。他的行程并不顺利,进入信陵国境不久,便接连遇到几波袭击,出使的仪仗被冲散,使团的副使等人死伤殆尽,林千夜在一片慌乱之中不知所踪。

  归晚轻叹了一声,抬手遮住了眼睛,良久才无力道:“他之前受了很重的内伤,需要三五个月调养……”这也是当初她为何会替他去找红尘完成未完的交易,林千夜的身体不能长途奔波。没想到分开短短不到一月,竟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初离倒是笑了一声:“我倒是比你对林相有信心,别忘了,他可是刚及弱冠就权倾朝野的白衣丞相。”

  归晚苦笑:“也不知他现在在哪里……”白衣丞相也是血肉之躯,他是人不是神。

  归晚终究是身体虚弱,说了几句话就气喘。初离见她精神不济,替她拉了拉被子:“若不是阎王看本少主风流倜傥,卖了个薄面给我,你早就被拉去阎王殿当差了。即便你要去找他,也要先养好身体再说。”

  归晚惊异道:“你不用赶回琳州?”琳州就在久云关之后,如今信陵国要攻打久云关,琳州的黑骑军有守土之责,他竟然带着万余军队在此闲晃?

  初离笑道:“我出来是奉命收编被冲散的赤麟军。久云关嘛,有步家军镇守,关我们黑羽军何事?”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里有些微的嘲讽,“何况前几日步家军炸开堤坝,放水入桃花江淹了久云关外城镇,至少能阻拦信陵军队半月有余了。”这水一淹,不仅仅是暂时退了敌军,更是淹了出云国的数万百姓。

  尽管心头早有的猜测,归晚仍是觉得憋闷。外头传的可是林千夜下的令水淹久云关。百姓们骂的人,恨之入骨的人可是林千夜。

  水是青龙江引过来的,谁让青龙江整治之事是太子与林千夜牵头的呢?太子是储君,身上不能有污点,步家军在这个节骨眼上又不能失了军心民心,这个黑锅林千夜不背谁背?

  “镇守久云关的不是步家的嫡系吗?你们琳州也有黑旗军五万多人。未必就不能与信陵一战,引水退敌实在得不偿失。”信陵军决意要犯边,区区大水怎能阻止得了他们?

  初离素来清朗不羁的声音也染上了些许阴郁:“琳州牧是黎鸳,黎家与太子渊源颇深,然步家却是暗中投效了诚王。镇守久云关的十万步家军,其中真正的嫡系只有五万,信陵国的军队却号称有二十万,就算是步家嫡系也不得不避其锋芒。但向琳州借兵,步家怕黑旗军会鸠占鹊巢,久云关这个咽喉要塞会落入太子手中。”也就是说,若非万不得已,步家军绝对不希望黑旗军进入久云关。

  两人一时静默。一将功成万骨枯,通往那张龙椅的道路上,铺了多少无辜百姓的鲜血和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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