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每天还是叔叔送你来琴行吗?那晚上下班都是怎么回去的?”林宇瀚又问道。
“爸爸上早班时都是他顺道送我来琴行,其它时间都是我自己坐公交车过来的,很方便,晚上回去晚了时,有时是文轩送我,文轩不在琴行时,我就自己打车回去。”储凝答道。
“那你准备在琴行做多久?婶婶还没有松口的迹象吗?”
“妈妈倒是不阻止我和宇浩哥见面了,但是只限于在家中,去江城的事就暂时不想了吧!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你们的事我本也不便插手,既然问到了,我就多说一句,哥哥应该不会同意你一直留在Y城的,有时候动动脑筋,同小老板请一下假,去江城陪一下哥哥也好。”林宇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
“嗯!我会考虑考虑的。”储凝点了点头,便不知道说些什么了,于是两人一直沉默着。
“储凝,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弹的那些曲子吗?”林宇瀚望着墙上满墙的乐器,突然问道。
“当然记得,怎么了?”储凝答道。
“我们再合作一首吧!可好?”林宇瀚随手从墙上拿起一把竹笛,然后试了试音。
“当然!”储凝见林宇瀚如此有兴致,遂坐在一架古筝前,抬头问林宇瀚:“你想合作哪首?”
“就那首《梦里水乡》吧!”林宇瀚道。
“好的!”储凝随即在古筝上试了一下音准,然后对林宇瀚点了点头。
当文轩提着大包小包回琴行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画面。
储老师正坐在一架古筝前低着头认真地弹奏着琴弦,而林宇瀚则站在筝尾,目光痴痴地看着筝首的储老师,在他们俩娴熟的演奏下,婉转而又悠扬筝笛合奏声,深深地震憾着文轩的心灵。
此时的文轩,只觉她身似荡漾在青山绿水之间,独自欣赏着美丽的夕阳西下,继而沉醉在璀璨的星河中下。忽然,在小桥流水的深处、隐隐见一位吹着竹笛的玲珑少年荡舟而过,少年的笛声清脆悠扬、却夹杂着淡淡的忧伤,似在向对岸那个拔弄琴弦的女孩细诉着他的重重心事,盼望着她能早日回到他的身旁……
演奏中有一段是储凝独奏部分,按理说林宇瀚可以一边休息等待便好,但是他却很快调整了音量为储凝润音,既没有影响储凝的筝音效果,也恰如其分地装饰了略会单调的独奏,相同,林宇瀚独奏时,储老师也会适当地用筝音装饰林宇瀚的笛声。
一首《梦里水乡》,在林宇瀚和储老师默契十足的配合下,如行云流水般地演绎了出来。
根据文轩这段时间对他们的了解,知道储老师的琴技是从小便开始经过专业老师培养出来的,可他林宇瀚,顶多也只能算得上是个业余爱好者而已。
可是当一个业余爱好者和一个专业级别的演奏者合奏时,他们不管是形象、自信、还是默契方面,竟然没有半点的违和感。
任她文轩每天耳濡目染、成天浸染在众多音乐老师的熏陶中,却还是被他们的这份默契所震憾及感动。
此刻,文轩如痴如醉地看着林宇瀚,在此之前,她从不知道林宇瀚的笛子竟然可以吹得如此境界,足矣和琴行里专业老师的水平平分秋色,只是她心里有个小小的疑惑,这首《梦里水乡》的意境是美丽、轻快活泼的,但是吹笛子的人,很明显地带了些不易觉察的悲伤,竟生生地将一首欢快的曲子吹得分外沉重。
不得不说,文轩虽不是学音乐出身的,但她得益于她的音痴哥哥,在她刚上大学没多久后,便连哄带骗地把她拐到琴行让她帮忙打理,而他文艺本人却经常不在琴行,害她这个妹妹经常翘课,可每次她发起脾气来,他的好哥哥便会美其名曰地说:我是他们合伙的,合伙的有一个人打理就好,没必要将两个人都搭在这里。
于是她文轩便也忍了。
可是这两年来,哥哥除了给她点零花钱外,甚至连工资都没有给她发过一分钱,更别说拿她合伙人应当的那份报酬了。好在她有个宠她到天上的老爹,一个月给她的零花钱,足够开销一个老师的费用,她每月都会算一算入账,发现手上的钱还是挺可观的,于是迷糊的文轩妹妹也就懒得同他精明的文艺哥哥计较了。
不过,此刻的文轩,特别庆幸她和哥哥开了这家琴行,两年了,一潭死水般的琴行,终于在今天让她的心荡起了阵阵涟漪。
不--,应该说是在那个不协调的傍晚时分,她的心便变得不再是一潭死水了,或许两年的苦守,就是为了等待眼前的这个人出现吧!
一曲下来,储凝和林宇瀚发现琴行门口竟然聚集了很多的人,包括来陪孩子们上课的家长们,竟也都停伫在门口。
储凝嗔怪地瞪了一眼林宇瀚,若不是他突发其想地提出合奏一曲,也不至于把琴行的动静闹得这么大。
林宇瀚却目光幽远地看着储凝,然后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给了正痴痴看着他的文轩一记清脆的脑壳。
“疼!”文轩摸着头,呐呐地道。
林宇瀚则不理会文轩,将文轩手中的餐包接过来放至会客室,又出来拉着储凝到会客室,还边拆餐包边对文轩大声喊道:“包早就打回来了吧?也不叫一下我,饿坏了,你负责。”
“好--”文轩一直看着林宇瀚,不知怎么的,竟然脱口而出一个‘好’字,但是看到脸色瞬间发黑的林宇瀚时,随即又发现自己的失态。
不过好在她的反应快,只见她快步走到琴行门口,对着依旧未散去的人群吆喝道:
“各位家长、各位同学,刚才演奏的两位,是我们刚刚聘请没多久的新老师,女老师是江城武阳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呢!还是音年音乐家江旭的关门弟子,男老师是位音乐奇才,如果你们家的孩子需要学古筝和笛子的,可以现在报名,保证你们的孩子将来师出有名,名额有限喔!”
不得不说,平时看上去有些木纳的文轩,但是做起生意来,倒是一套一套的,经过她的三寸不乱之舌,人们很快就涌进了琴行,都争着给自己的孩子报名学琴。
而这边,林宇瀚正因为文轩开始那句他是新聘的老师,而脸变得更黑,然后又被文轩那句‘男老师是位音乐奇才’给彻底雷倒,硬是忍住了喷饭的举动,他朝门口那个幸灾乐祸的‘祸首’瞪去,而‘祸首’却正被一群妈妈和孩子包围着,连给他一个用眼神报复的机会都没有。
“呵呵--”储凝看着终于在文轩面前吃了一次瘪的林宇瀚,不由得心情更加好了起来,小时候每次会被他欺负得死死的,幸好一直都有林宇浩护着她。现在看到他终于碰到一个对手了,储凝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带你这样子的,竟向着外人。”林宇瀚有气没地方出,遂皱着眉头白了一眼储凝。
“谁让你的笛子依旧吹得这么好的?她既使说你是位专业演奏者,相信也一定没有人怀疑,你看那些都是你的粉丝。”储凝朝前台指去,只见有好多小男生同妈妈说要学吹笛子。
“小丫头乱说就行了,你可别跟着起哄。我这点水平你是知道的,充其量也只能给你做个陪练什么的,教这帮小孩子,可是误人子弟。”林宇瀚也朝前台看了看后,便缩回了头。
“你谦虚吧!我去帮一下忙,你多吃些。”储凝看前台那边,文轩好像一个人已有些应付不过来,正一个劲地朝这边看。
“文轩,把要学古筝的资料给我吧!”储凝拿过文轩递过来的资料,将要学古筝的孩子与家长们带到了办公室去。
待招待完这批客人后,外聘的乐器老师和来学琴的孩子们也陆续地到了琴行,储凝和文轩匆匆忙忙地吃了饭后,又开始忙碌起来。
林宇瀚吃完饭后,看到大家都在忙碌中,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回到车上小憩了。
教古筝的加上储凝共两位老师,一周时间里,周一至周五晚上,晚上都是一对一的上课,每晚约两至三节课,一般下班时间会在晚上八至九点。
周六、周日因为学生太多,所以白天都是开成小班的,每个班约四至五个学生,由储凝和那位老师轮流教。晚上还分别开设有一个成人班,约六个人左右,则都由储凝亲自教。
林宇瀚醒来时,已经快晚上八点钟,他没看到储凝的身影,想必是在小琴房里教学生练琴吧!
八点钟时,又来了一名学古筝的学生,大厅里已没有其它老师授课,储凝便直接在大厅给其上课。
透过琴行的玻璃橱窗,林宇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储凝。他知道,今后能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她的机会不多,或许,他此刻这般盯着她,已是不对的了,但是他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和行为,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储凝教完最后一课时,其它老师都已下班。文艺今晚一直都没有回琴行来,文轩说时间也不早了,就决定住在琴行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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