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甬道一路向下,台阶高而陡,加上夜明珠的光芒并不是很亮,封墨恭几次摇摇晃晃险些踩空。
“之前上山是我拉着你,现在却要反过来让你扶着我了。你说,这算不算是报应的一种?”过度的宁静中,他仍不失风趣开着玩笑。
苏青黛加了把力道在肩头,尽量让他能靠着自己,少耗费写体力。她心里五味杂陈,听着他的玩笑话总觉得难以释怀——来时,他十分体贴地在前面披荆斩棘,主动向她伸出手防止她滑到,处处为他考虑;如今,他是在保护她受了不少伤之后,迫不得已才肯让她做为支撑,每迈出一步都小心翼翼的,不愿给她增添太多麻烦。
他有理由也有资格要求她做的事情,他从没有主动开口,这让苏青黛感觉,在他面前自己永远是被保护着的弱者。
“门。”九十九级台阶之后,封墨恭指了指前面,言简意赅提醒。
甬道尽头又是一道石门,不过这道石门没有外羡门那么大,也不需要寻找什么机关费力开启,苏青黛稍稍用力,对开的石门便被推开。
“就这么简单?”苏青黛难以置信。
“也许墓主并没有刻意保护陵墓的打算,所以外羡门的机关才会那么明显,一路走来也没遇到任何暗藏的机关威胁。比起那些挖空心思藏匿埋骨之处的人,这位墓主算得上特立独行了。”封墨恭朝打开的门后一扬下颌,“这辈子上过山下过海,还从没进过墓室,和你一起总会有许多奇奇怪怪的遭遇。”
“彼此彼此。”苏青黛随口敷衍。
走出甬道一脚跨过石门,出现在二人眼前的是一间巨大的墓室。
原本墓室黑漆漆一片,光线要比甬道更暗;令苏青黛吃惊的是,在石门打开,二人跨进墓室之后,墓室四壁上接连亮起一盏盏壁灯,将漆黑的墓室照得灯火通明。
面对诡异情况,苏青黛和封墨恭对视一眼,多了几分小心警惕。毕竟身在地下数十丈的墓穴中,谁知道这里有什么古怪蹊跷?虽说两个人都不相信怪力乱神,但有些无法解释的事,终归还是怀着警戒心里多一分提防为好。
这间墓室要比上面的封洞小不少,而装潢更加精致奢华,除了四壁上自动亮起的八十八盏兽首铜灯外,连绵成卷的精致壁画也十分惹眼,一些金银铜制器具首饰等零散堆放,而当中最显眼的,是分列两排的青铜鼎。
封墨恭数了数青铜鼎数量,微愣,又数了一遍,表情更加怪异:“怎么会有八只鼎?”
“八只?不可能。”苏青黛下意识反驳,可当她朝那两排鼎看去时,的确看到青铜鼎的数量是八只。
“这就奇怪了,墓主究竟是什么身份?”封墨恭眯起眼眸自言自语,“陈顼王朝时已有以鼎定尊的说法,陵墓中的鼎数彰显着墓主的身份。据我所知,当时的规矩为天子九鼎,诸侯七鼎,士大夫五鼎,鼎数以单数论且最高不高过九鼎,从没听说过有陪葬八鼎的。”
苏青黛环视墓室,看着那些场面恢宏的叙事壁画人若有所思:“从壁画内容看,墓主是个经常出现在天子身边的人,可他从不着官服,不像是诸侯士大夫之类。会不会是传说中那位羽化登仙的贤者?”
“不好说。有关那位得道之士的传说太过模糊,连具体朝代和名字都没有。不过假设是他的话,倒是很有这个可能,毕竟那个时代的君王十分笃信天命,请一些装神弄鬼的人当国师的不在少数。”
光线明亮之处,封墨恭仔细看了看苏青黛,忽而笑出声:“两个狼狈不堪的家伙,居然还气定神闲在这里讨论什么墓主身份,让墓主看到大概要气得跳出棺材。”
苏青黛愣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
一身灰土,衣衫多处刮破,双手也染满脏泥,哪还有什么郡王的高贵形象?再看看封墨恭,也如她一样衣衫不整、遍身尘埃,脸上还有两道擦伤,用狼狈二字来形容有过之而无不及。
沦落到这种地步,真不知道该说造化弄人,还是该说她自己作死。
好端端的走在温泉河边,非要溯源做什么?一早沿河而下赶回界河边,哪还会有这么多麻烦?现在和封墨恭两个人困在这里,还不知道要如何找到出口离开,本就尴尬的情况下又要塞进去一堆愧疚,简直就是一团乱。
苏青黛沉沉叹口气,感觉肩头不单单是封墨恭的重量,还有无数看不见的,压得她透不过气的沉甸甸负担。
“先在这里歇歇吧,有光又干净,比洞里好多了。”封墨恭离开苏青黛的搀扶,靠着墙壁缓缓坐下,一身疲惫难以掩藏。
苏青黛知道,他需要时间来调整内力、恢复元气,索性不去打扰他,独自在墓室走来走去,随手翻看,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墓主身份的线索。
墓室内除了器皿饰品等物,还有一摞摞厚重竹简,苏青黛打开几卷发现上面都是古文字,根本认不得,只能作罢。相比之下,倒是那些壁画更值得研究,且越看越让人啧啧称奇。
壁画中有一个反复出现的人物形象,应该就是陵墓的主人。这个人身形要比普通人大上一圈,不知道是为凸显身份刻意为之,还是这人现实中就是这样人高马大。总之这个人物形象在壁画中反反复复出现了二十余次,不是陪在天子身侧就是在接受众人跪拜,还有几段壁画描绘的是此人望日拜祭,有三足乌与之嬉戏等,与猜测中那位羽化登仙的神人颇为相符。
值得注意的是壁画最后一幅。画面中所展现的是墓主下葬时场面,不仅有天子亲临,还有三足乌送行,另外有四个奴隶举起一方木板,上面载着一块头颅大小的石头。
“一块石头也要当做宝贝么?”苏青黛越看越好奇。
“大概是天石。”封墨恭闭着眼,手指朝上一指,“古人敬天为最高,凡是天上来物皆为神迹,哪怕掉下来一块石头也要当做奇珍异宝。”
“我倒想看看那块石头有什么特别之处。”
苏青黛在墓室内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任何石头,倒是找到了其他的东西。
“这是……血迹?”
青铜鼎后的墙壁缝隙处,一片暗红近黑的痕迹吸引了苏青黛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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