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织绣后,苏青黛刻意在家中等了一天,并不见封墨恭回来,也就谈不上什么指望了。她本想继续想办法去救君清,谁料各种消息接踵而至,让她一时间应接不暇。
宫里派人送信儿过来,说是北晋太子和太子妃即将造访,届时又要这几位脸面上过得去的王侯赴宴陪酒。
苍术说要走不是在负气,次日还真收拾好了行囊出门。不过他不是要返回凉山,而是要去往焉国,至于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这边要准备赴宴,那边还在犯愁与师兄的冷战,苏青黛已经忙得晕头转向时,信陵公主那边又送请贴过来。
迁入杏扬殿并与封墨恭定下婚事的日子,近在眼前。
她的病本就是不能着急的,结果诸多烦心事赶到一起,就算她想保持平静也不行,咬牙坚持了两天终归还是病倒。庆幸的是,苍术离开后钟姑就一直住在宅中贴身伺候,及时发现苏青黛发病,也及时给她服了药,总算不至于一命呜呼,却也让苏青黛在榻上躺了整整六天才能下地。
第七天,便是那个让她烦躁的的日子了。
若是寻常宴席,苏青黛总要稍作打扮赴宴,唯独这日去往杏扬殿,她穿了那身红艳如火如蝶的窄袖长裙,乌发漫不经心随手绾起——与封墨恭初见那个夜晚,她便是这身行头。
前去赴宴庆贺的人络绎不绝,杏扬殿门庭若市,熙熙攘攘,就算牵头牛都会被形形**的人面和衣衫湮没。然而苏青黛甫一出现,立刻就成为所有人目光汇聚的重点,无论是她那身大红的衣裙,还是她素面朝天的容颜,都成了在场宾客津津乐道的谈资,在她身侧的薛明塘简直就成了不入眼的摆设。
封墨恭和信陵公主并未在外迎接,苏青黛便仰首挺胸径直往殿中走,进门时随手将一盒东西丢给记录贺礼的织绣。织绣掂量掂量盒子,大概是觉得太轻,不禁皱起眉头当场将盒子打开。
于是,那晚的宾客们又多了一个能够带着惊叹表情议论的话题。
苏青黛不缺钱,她囤积在凉山的金银不说富可敌国,也足有巨贪无数的嵘王数倍之多。她真要送贺礼,自然是其他宾客比不了的,甚至连邵季城给予信陵公主的赏赐,在她这份贺礼面前都黯然失色。
“嗬,这么大块的青琅秆!”
“这、这不是要犯上吗?!东陵王还真是……”
“都说那个谁贪金无数,我看这东陵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然哪里得来如此珍稀美玉?”
“高祖传下的十二旒上那颗青琅秆也没这个大啊!”
种种议论,苏青黛充耳不闻,也不在乎谁说她僭越犯上,更对那颗即将送给信陵公主的世所罕见的青琅秆不屑一顾,丝毫没有心疼感觉。
青琅玕,四大名玉之首,说是中洲大陆最珍稀昂贵的玉石绝对不足为过。因数量极其稀少导致青琅秆有市无价,在许多国家更是国君专属,平民别说是佩戴,便是连珍藏都算可诛九族的大罪。浮余国虽没有这般严苛的规矩,但自开国以来,因高祖所造十二旒上镶了一块鸽子蛋大小的青琅秆,这宝贝也就成了朝臣百姓眼中代表着皇权的象征,所以苏青黛送上这么一份贺礼,才会引来蓄意犯上的质疑。
不过指责的人终是少数,大多数宾客早看得傻眼,恨不得把那块足有鸡蛋大小的青琅秆捧在手中,好好体验一番什么叫奇珍在手的感觉。
苏青黛这份豪礼惊动了整个杏扬殿,不等她走到摆设宴席的厅堂,早有腿勤嘴快的人跑去通报,信陵公主和封墨恭一前一后走出相迎——信陵公主在前,主要是奔着看一看那块惊人的青琅秆而去;封墨恭在后,却是别有一番心思在腹中。
交头接耳的人群中,苏青黛依旧卓尔不凡到与旁人格格不入,尤为显眼。封墨恭目光看向她,她却淡然避开,直朝信陵公主点点头道了声恭喜。
“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看苏青黛衣着随意,信陵公主大为不满,“人家都收拾得光鲜亮丽喜庆十足,你是故意来惹我不高兴的?”
“这身红,还不够喜庆么?”苏青黛破天荒地在众人面前露出笑容,真假且不论,自然又是一番议论不休。
宾客众多,又是喜庆日子,信陵公主不想在人前和她争执,一撇嘴转身走回厅堂。封墨恭脚步稍慢,故意拖延到苏青黛抬脚他才迈步,似是有意和她并肩同行。
偏偏,苏青黛放慢了步伐,不肯配合他的速度。
封墨恭无可奈何。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忙碌,不可能始终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全身心去研究她为什么又生气、要怎么才能哄她高兴。两个人时隔几日再次相见,居然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就这样又各自分开。
宴席往来宾客中,真正会坐在席间的人不多,都是些与信陵公主年纪相仿的膏粱子弟、富家千金,是而没什么等级规矩。苏青黛入内,牧天枢为首的一行人自动让开,留了上位给她,旁人也不敢说些什么——牧天枢这最大的纨绔子弟都要让座,其他人哪敢摆架子?
唯一一个不看牧天枢眼色,众目睽睽下一屁股坐在苏青黛旁侧的人,是薛明塘。
如前所约,今天是他带着轿子去把苏青黛接来的。虽然当时也稍稍惊讶于她的穿着打扮,但那份殊荣让他不敢多嘴说些什么,更在一群人指指点点好奇为什么他会和苏青黛一起出现时,倍感春风得意,无与伦比。
“刚才东陵王那颗青琅秆,便是放在国库中也算得上顶级珍宝了。没想到东陵王出手这么大方。”薛明塘殷勤地为苏青黛倒上酒,言辞神态仿若与之十分熟稔。
他自然是想在其他人面前显示自己与苏青黛的关系非同一般,可是他的如意算盘失策了。苏青黛对临时抓壮丁抓来的薛明塘视若无睹,他的话也不予理会,自顾自低头喝闷酒,也不管宴席是否已经开始。
没有任何阴谋阳谋,高深算计。她来,只是想让封墨恭看看,就算他另择良木娶他人为妻,她仍旧是她,不会有半点改变。
自己选择的路,撞破头也要坚持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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