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准备

由于风雪过大，苏青黛没有强制要求焉国军后退，而她未归去，邵正则也不肯让全军后撤。于是三万焉国精兵和五万戍边军，就隔着焉国布下的陷阱，相聚百丈左右各自安营扎寨。

北方一到冬季，夜晚要比白天长很多。苏青黛不情不愿随封墨恭回到帐篷中时，不过刚入酉时，距离焉国军的晚饭时间还有将近半个时辰。

封墨恭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块茶饼，小心翼翼掰碎放在壶里，又让士兵提来烧开的水，放置一会儿后精细地倒入湖中，登时满室生香。嗅着熟悉的味道，苏青黛不禁有些惊讶：“龙涎春？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茶只在浮余国宫中才能喝到，自然是我从那边一路带来的。”封墨恭倒了一杯递到苏青黛面前，“尝尝看，比起宫里的味道是好是坏。”

在戍边军大营过了一段苦日子，苏青黛倒是真的怀念久违的上等茗茶香味了。她接过茶杯浅饮一口，咦了一声：“味道与宫中烹的果然不同。是用了雪水么？”

“嗯，唯有无根之水方能衬托出龙涎春的香甜。”封墨恭也为自己倒了一杯，端着茶杯朝苏青黛一举，“知道你到了戍边军后，我就有些庆幸，知道这茶大概是要派上用场了。”

苏青黛慢慢品着茶，没有就这个话题说太多。在刻意摆了两个火盆的温暖帐篷里坐了许久，她衣衫上的落雪逐渐融化，身上便多了几份潮气。

“把湿衣服脱下来，去那边烤烤火，我去给你拿干净的衣服。”封墨恭放下茶杯转身离开帐篷，不过片刻便捧着一套崭新的衣衫返回。

那套衣衫颜色算不上鲜艳，做工也非出自大家之手，不过是寻常女子所穿罢了，但款式和色泽看上去并不令苏青黛讨厌，反而还有几分喜欢。此外，衣衫的大小尺码也十分贴合，明显不是临时扯来凑数的。

苏青黛看着那套衣衫，微微皱起眉头：“你早就知道我会来这里？”

“在得知你已经到了戍边军之后才想到的。宁王处理政事可以，带兵打仗却不是一把好手，再加上朝廷不给你们粮草辎重，在没有援助的情况下，早晚你要出此下策。”封墨恭不无得意指了指角落里的另一床被褥，“喏，已经做好了你来我这里住的准备，衣衫也是托焉支姑娘替你买来的足够你换洗。”

“你想多了，我并未打算长住，等谈判结束我就要回到那边。”

对苏青黛附加了怨念的固执，封墨恭并不陌生，甚至还有几分怀念。他走到苏青黛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身，轻吻落在她耳侧：“舍得我们一家三口分开吗？”

“常白果然告诉你了。”苏青黛轻叹口气，“想来我这一路的事情，你也知道得**不离十。”

“常白的确说了很多，当中还有不少埋怨我的话。他说你这一路艰辛，还要忍受君弈那边的苛刻要求，身子和心情都一日不如一日。他还说我说走就走，也不知道与你提前商量，对你和孩子都太不公平。”

“这倒是难得，我还以为他总是向着你说话的。”

温热唇瓣在耳边摩挲的感觉有些痒，苏青黛微微侧头躲开封墨恭的温存，回手在他肋下用力一撞。封墨恭装模做样哼哼一声，顺势抓住她手腕轻轻一带，苏青黛便转了半圈跌进他怀里。

封墨恭温热手掌捧着她面颊，目光炽烈如火。

“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真想我的话，当初何必不辞而别？一言不发就把我丢给你兄长和常白，你当我是阿猫还是阿狗？”苏青黛没有听了甜言蜜语就忘记伤疤的毛病，手腕一转，冷硬刀柄在封墨恭腰上不轻不重一捅。

封墨恭本想板起脸佯装懊悔，无奈小别胜新婚，他再能演戏，此时面对苏青黛也只剩下由衷欢喜，怎么也装不出其他面孔。

“哪敢丢下你不管？只是当时你病得厉害，再让你跟着我东奔西跑操心思虑，你这身子能受得了？这道理和你总是把团子放在别处寄养一样。”封墨恭低头嗅了嗅苏青黛，故意做出一副嫌弃之色，“先不说这些，赶紧换掉这身衣裳，都臭了。”

“不是衣裳臭，是我整个人都要发臭了。”苏青黛丢下那身新衣，顺手把封墨恭推开。

戍边军条件艰苦，营中又都是男人，她根本无法启齿，自己已经多久不曾沐浴洗澡。

封墨恭仰头想了想，忽然一捶掌心：“这好说。有个地方我一定得带你去看看，保证你喜欢得都不想离开。”

苏青黛将信将疑看他：“什么地方？钱堆里？”

“真把你带去钱堆里，你还不一个铜板一个铜板丢过来把我砸死？知道你不喜欢铜臭味，自然是带你去更好的地方。”封墨恭一手抱着衣裳，另一手不由分说揽住苏青黛腰身，将她推向风雪依旧的帐外。

焉国和浮余国的国界，是由赫赫有名的郎格山山脉作为划分的。郎格山山脉绵延上千里地，高耸入云的山脉终年积雪，带来万里冰封美景的同时，也利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打造出无数人间仙境。

封墨恭带苏青黛来的地方，便是被当地人成为云中仙的一处山间泉池。

“这山泉不是来自山上，而是来自地下，水流清澈而温暖。”封墨恭弯腰从池中掬起一捧水，簌簌小雪中，他掌心里的水升腾起氤氲热气，看着便令人感觉温暖。他看着苏青黛，笑容在水汽中有些模糊：“当地人说这山泉是神仙手指点过的，在里面沐浴可以祛邪治病，似乎也有安胎的作用。来试试？”

“温泉罢了，哪来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功效。不过这水温倒是很适合沐浴。”苏青黛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稍作犹豫，伸手指向来路，“衣服留下，你可以回去了。”

封墨恭闻言，眉梢挑得老高，非但没有把换洗衣衫递过去，反而刻意避开苏青黛放到了一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鸟尽弓藏？我带你来这里又不是专门给你提供沐浴地点的，就这么赶我走是不是不太合适？”

苏青黛不用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又在想些什么鬼点子。

“少扯，你想洗的话上那边去，不是有好几个池塘么？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碍事。”话罢，苏青黛不再理他，伸手想要把换洗衣衫捡起。

封墨恭抱着肩，莫名其妙道了一句“不带这么欺负老实人的”。

而后，他突然将苏青黛打横抱起，赶在她一个耳光抽来之前，扑通一声跳进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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