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这一觉,韩见荆睡得并不踏实,他的唇角不自觉轻轻勾起一抹鲜少的弧度,一颗清泪从他的眼角缓缓滑落。
他慢慢张开眼,环视四周,才发现自己正睡在休息室里,刚才梦里的年轻妇人,和他在韩宅的草坪上嬉笑玩耍的情景,全然不见。
现在,也只有在梦里,才能畅畅快快地见到母亲,韩见荆半躺着身子坐起来,一身冷汗,胸口微微颤抖,心痛不已。
正在此时,他枕下的手机躁动地响起来,韩见荆连忙翻身去接电话。
听筒传来一阵急躁匆忙的脚步声和张叔颤抖的声音,“少爷,您快来临安医院,老爷他……心脏病发,刚送来!”
张叔的声音小心翼翼,嗓音沙哑而断断续续,周围的环境很杂乱,韩见荆胆战心惊地盯着一方手机屏幕,只觉亮得刺目,连忙从床下下来,去找衣服。
他已经再承受不起失去一个至亲的痛苦,而生活仿佛一直在捉弄他,总是给了他想要的,又顺手拿走另一件东西!
等他感到临安医院的时候,张叔和苏晚晚都心急火燎地等在急救室门外,苏晚晚的脸上挂着一串泪珠,吓得双手发颤,就连嘴唇都煞白如纸。
她的双眸猩红,见到韩见荆,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闷闷地发声:“见荆,你总算来了!”
她微抖的手指扣在韩见荆的左肘上,隔着厚厚的布料,韩见荆依然能感觉她肌肉的紧绷!
他掰开苏晚晚的手,将她拂开,朝张叔走过去,急切问道:“什么时候发病的?”
“少爷,老爷坐沙发上看报纸,突然喊胸口痛,闷得喘不过气,我就过去给他按揉几下胸口,让他舒服舒服,谁知他刚揉了几下,他就憋闷得大口喘气,难受得呼吸困难,最后竟晕倒在地!我吓坏了,连忙打120,和小夫人一起把老爷送过来。”张叔毫无拖泥带水地一五一十将前因后果都讲给韩见荆听。
“爸爸被送进急救室多久了?”韩见荆担忧地盯着急救室大门,猛然抬眸,瞥见一旁的苏晚晚在哭,心一横,给张叔使了眼色,便站在一边焦急地等待。
跟在韩凌山身边多年,张叔早就习惯这两父子的动作,连忙走到苏晚晚身旁,劝道:“小夫人,这医院里来来回回的人都认识您,您就别哭了。老爷只是送过去急救,肯定会逢凶化吉。您出门在外,可要多想想自己的身份,您现在是韩家的夫人,万一被记者知道老爷突然生病入院的事,明天环亚的股票定会有所波动。”
闻言,苏晚晚立刻止住哭声,从包里取出纸巾,将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朝着张叔微微一笑,道:“我懂了,谢谢你提醒,张叔。”
“没什么,小夫人,韩家规矩多,老爷年岁已大,遇上您如此心疼他的人也不容易,您就忍忍吧!”
张叔说完,转身离开,苏晚晚心里在想,论演戏她扮得像,可面对生活,却无论如何都演不下去!
一个小时后,急救室的大门打开,一辆窄窄的病车将韩凌山推出来,他的身上插满管子,整个人似乎顿时清瘦许多,韩见荆从未见过父亲这样,心揪紧着,难受着。
医生拦住韩见荆,两人到僻静的角落说话,张叔已提前安排好VIP病房,和苏晚晚一道去送韩凌山入病房。
医生将刚检查的结果解释给韩见荆听:“你的父亲有中度心脏病,很多上了年纪的人,都会患心脑血管疾病,你也不用紧张着急!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再过度操劳!先让他住一周院,出院后我再开一些药定时服用,按时做检查,就能稳定病情。”
韩见荆紧蹙着眉头,垂着眼帘望着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嘴里一阵闷哼,眸中透着光,道:“谢谢您。”
“不客气,快去看看你父亲吧,我看你也着急着。”
韩见荆冷冷地凝着走廊深处,双眸不自觉收紧,转身便向电梯里走去。
他进病房的时候,苏晚晚正端着杯温水,用一柄小勺喂韩凌山喝水。
韩凌山半躺在病床上,目光涣散,唇齿煞白,看起来精神不济的样子,苏晚晚还不时用干净的毛巾擦拭着韩凌山的唇角,见韩见荆过来,连忙站起身问道:“医生怎么说?”
“先住院,以后不能操劳过度。”韩见荆讲这话时,心脏瞬间抽痛,见到病床上的韩凌山唇角一抽,便噤了声。
“张叔,你安排爸爸的助理先到医院来吧,把最近环亚的工作交代下,至少先稳住股票。如果有人问,你们就说爸爸只是劳累过度,没什么大碍,休养几天便可出院。”韩见荆镇定地瞥着苏晚晚:“还要麻烦小妈演一场戏!”
苏晚晚一愣,放下手里的勺子,深眸望着韩见荆,心里大颤。
刚才,韩见荆叫她什么?
小妈?!
“见荆,你说吧!”她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直视韩见荆。
“从明天起,安排其他人照顾爸爸,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到经纪公司去处理后续工作,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韩见荆道。
“这……你爸爸病得这样严重,我想留下来照顾他!”
“目前我们不能慌了手脚,爸爸的病已经稳定住,医生说只要不再操劳就没大碍,倒是环亚不可一日没人管理,如果环亚经营受损,那才会叫爸爸操心。”
韩凌山对儿子这番话倒是很满意,躺在病床上不住点头,欣慰地凝着张叔老泪纵横的脸!
“少爷,你真是长大了!”张叔壮着胆子凑到韩见荆面前,牢牢攥住韩见荆的手。
下面的话,当着苏晚晚小夫人的面,张叔硬生生给憋回去。
其实他想说,如果陆琪还活着,能看到如今韩见荆也能设身处地地为韩凌山着想,肯定会十分开心。
这样的话,怎么能说出来,即便说了出来,韩凌山和韩见荆都会徒增伤悲!
苏晚晚依依不舍地看着韩凌山难受的样子,按照韩见荆吩咐的,拎着手提包从病房里出去。
“张叔,我最近没有训练课的时候,会到环亚帮爸爸处理些事务,以后他出院后,也尽量让助理到家里来汇报工作吧!”韩见荆此言一出,半躺在病床上的韩凌山倒开口讲话了。
“老,老张,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见荆讲讲!”韩凌山微微一笑,朝张叔挥挥手,嗓音冷沉几倍,道:“出去吧,我们不会吵架,我这身子哪还有力气和他争吵?!”
韩见荆拿了个软软的靠枕放在韩凌山身后,坐在距离韩凌山很近的位置。
父子二人倒很少距离如此近,韩见荆不自然地垂头,小心翼翼问道:“爸,你感觉好点儿吗?”
一抹淡淡的冷笑荡在韩凌山唇边,他向靠枕上躺了躺,咳嗽几声,不舒服地捂着嘴,道:“见荆,我都病成这个样子,你还是不肯松口?”
“爸,您一直都知道我的心思!何苦逼我?”韩见荆从桌上拿出药盒,从里面抠出几颗白色的药丸,放在韩凌山嘴里。
“见荆,爸爸以后放在环亚上的时间肯定会越来越少,你还要继续留在短道速滑队吗?你的理想就那么重要吗?就算我求你,回到环亚,帮我操持我这一辈子拼来的血汗!”韩凌山嗓音凛冽,讲到最后完全气喘吁吁。
韩见荆不忍再见父亲这样,便将杯子递给他,道:“你的建议我会考虑,这段时间你只需交代工作给我和你助理,我会想办法让环亚经营业务和股票尽量不受影响!”
“见荆,环亚不能一日无主,我不去集团,过几天大家自然会知道我生病的事!”韩凌山唇边淡淡一抹浅笑隐去,扬高声音道。
“有空的时候,我会去!”
门外,恰好响起敲门声,韩凌山的特助吴助理站在病房外,他的手里捧着一堆等待董事长签字的文件。
韩见荆伸手招了招吴助理,叫他进来,韩凌山倒有些疲倦地微闭着双眸。
他的眼角眉梢都爬上细细密密的皱纹,让他看起来有些老态龙钟的样子,韩见荆让吴助理坐在一旁,自己倒拿起最上面一份文件翻起来。
“见荆,这是绝密文件!”吴助理伸手拦在韩见荆眼前,声音怯生生,被韩凌山冷冷瞥了眼。
“无妨。”韩凌山抬手,缓而放下,依然微眯着眼眸,“现在我身体不好,见荆如果能帮我处理集团事务,我高兴还来不及。”
“这只是暂时的,吴助理,等我爸爸身体恢复健康,环亚还是他管理!”韩见荆仔细翻开文件。
这是份政府投标文件,若说绝密之处,便是环亚派线人从几个竞争对手那里探得底价。
商业上的老手段,算不上高明,韩见荆回头去看吴助理,见他紧张地低着头,站在原地不动,便放下文件,拖张椅子给他坐。
“吴助理不用太紧张,就算工作有什么失误,董事长也不会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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