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南柯一梦三

掌门暴毙，传位于清月居掌门首徒徐慕风，这自然引起轩然大波。苍云之巅一片大乱，暗潮汹涌。苍山、七海两脉联合叛逆，欲违逆掌门遗命，谋夺大位。而与此同时，清月居内的徐慕风亦摆出一副消极的态度，对外界几乎充耳不闻，根本不愿接受掌门遗命。

青竹脉的沈慕雪为此几次三番迈入清月居，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终徐慕风勉强答应暂代掌教之位。有着道派内最杰出的两位青年传人联袂出击，强强联手，掌教之位自然是唾手可得。苍山、七海两脉反动势力刹那间被强势震压，如土鸡瓦狗。

待事情尘埃落定，留仙道派的局势渐渐稳定，徐慕风竟出乎所有人意外，迫不及待地收了慕笙为徒，并赐下一柄无上宝剑，言称一世一徒，将慕笙与他的人生彻底地捆绑到了一起。

自今日起，他要对她的人生负责，是完完全全地负责！

七年之后，清月居，曾经二人相依为命的家。

此时的慕笙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却未脱孩童幼稚之色。晨曦下的她格外美丽，像初生的朝阳，朝气蓬勃。她在院中翩翩起舞，院子里的人看着渐渐娴熟的背影，不由欣慰许多。

“这孩子真是天赋异禀，小小年纪便能够将本门的至高心法心欲无痕修炼得出神入化。便是我当年在这个年龄，也是望尘莫及。”一道优美的身影忽然迈步在徐慕风的身旁，眉宇间尽是无尽的赞叹。

“是啊！这孩子天赋异禀、天姿聪慧，假以时日必能跻身天下一流高手，流芳百世。甚至是，远超于我等。只可惜，身怀地阴之体，受上苍所诅咒。不知道，这对她是福还是祸？”

“慕笙天姿聪慧，才气无双，将来必可逢凶化吉，名垂千古，师兄无需忧心。相比与笙儿的天赋，慕雪更为惊异的是，她手中的那把剑，不知究竟是何来历？”

“你若是问我，恐怕我今日也无法相告。”

“哦？”慕雪颇为惊异，脸上泛着一丝异色。

“关于此剑的来历，我也知之甚少。是当年坠落在笙儿身旁的古剑，外表平平无奇，却有着一丝奇异的光彩。只是它真正的威力，我暂时还无法探究。说它神异，却与世上寻常之剑一般无二。只是不知为何在笙儿手里却如此神异，足以位列诸天十大神器。我曾经全力灌注真气于其上，勉强看到两个字：落天！”

“落天剑？恕师妹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有关此剑的传说。”

“这也便是我所担忧的地方。”

“我想师兄是多虑了，区区一柄剑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能够位列十大神剑皆非天下寻常之物，不可小觑。”

沈慕雪欲言又止，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欢快的声音。少女兴高采烈，欢呼雀跃着跑向她的师父，近乎邀功般：

“师父，笙儿练好啦！笙儿终于将本心的剑法留仙七式融会贯通，再也不会是那么吃力啦！”少女举着剑，来到师父徐慕风的身前，虽大汗淋漓，却眉飞色舞。

“嗯，为师都看到了。笙儿天姿聪慧，但术不再于繁而在于精。笙儿如今只是接触到了皮毛，还需多多演练，揣摩它的深意，领悟其精髓。”徐慕风面色冷酷，不失一代严师的风范。

“哦，笙儿知道了。”少女显然有些气馁，未能得到预期中师父的夸赞，像个赌气的孩子。

“好啦！笙儿如今不过十四五岁，能够将本门的留仙七式练到这等境界，这一点就是师叔当年也是望尘莫及。我们的笙儿，你师父心里是十万个满意，只是不能让你骄傲，得意忘形。”

“嗯！笙儿一定不会得意忘形的！笙儿一定会勤学苦练，让师傅更加满意。”少女挥舞着拳头，做起誓状。

“好啦！回去好好收拾收拾，明天师父就带你下山试炼。今天的功课就不用做了，让你慕雪师叔带你去随处逛逛，以后很长时间可能都不会回来了。”徐慕风脸上的寒冰渐渐融化，摸着摸少女的头，颇为怜爱。

闻听此话，少女立刻扑入男人的怀抱，大呼师父真好。然后兴冲冲地跑回了清月居自己的闺房，收拾着一身的行礼。看着少女兴冲冲般离去的背影，沈慕雪欲言又止，却终究是有些顾虑，没有轻言道出，少女的矜持让她有些难以启齿。

然而，徐慕风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他淡淡地看着她一眼。

“我知你心意，但如今不同以往，道派内忧外患，急需一人主持大局。笙儿从小就命运多舛，父母双亡，距离二十年之期已为时不远。若不根除她身上的怪病，我心难安。恰逢天下纷争，魔宗死灰复燃，欲图谋不轨。此时正是天赐良机，世间善恶真假难辨，笙儿也确实需要一个试炼，去清楚地认识这个世界。以免将来被她人所利用，误入歧途。”

“掌门师兄的忧虑也是情理之中，笙儿虽然乖巧，却身怀地阴之体，将来的变数还尤未可知。如今魔道猖獗，正道亦非正道，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师兄与慕笙此去当需小心谨慎，万不可大意。”

“笙儿的生死、的命运，我徐慕风自会负责到底。此去一别也不知是多久才会见面，或许是八年、十年、二十年，你也要好生照料自己，莫要遭劳过度，教中杂事无需亲力亲为，稍微有个了解即可。”

“师妹谨记。”虽然依旧不动声色，沈慕雪内心却颇为欣喜。今日的掌门师兄明显易于平常，竟对自己关怀备至。哪怕自己二人之间不再可能，此时心里亦难掩兴奋。若情窦初开的少女，春心荡漾，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只是再抬头，眼前早已消逝了他人的踪影，只余一截衣袖飘荡在拐角处，隐没在深院中。

这一天，少女慕笙可谓异常兴奋，拉着师叔沈慕雪踏遍留仙上下，在苍云之巅留下二人连绵的欢声笑语。只是，离别之日，沈慕雪内心尽是难舍的情怀，不时遥望清月居的方向。仿佛今日一别，便是那生离死别了。

第二天，少女如愿以偿地与自己最爱的师父走出道派，游历天下，仗剑江湖。虽然这个过程很艰辛，少女却异常兴奋，脸上的笑意是越聚越多。而徐慕风也始终扮演着一副严苛师长的身份，一路上大大小小的纠纷、麻烦俱都让少女一个人独自应对。

不得不说，少女天赋异禀。她的成长速度简直让人叹为观止，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留仙七式便颇有进益，使挥得出神入化，渐悟精髓，堪称妖孽。鉴于此，少女的修为亦水涨船高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攀登到一个极限。

适时，风和日丽，秋高气爽。苍凉的古道上地碑关前，迎来了一男一女两位匆匆过客。

三年的生死历练，三年的红尘打滚，少女越发地成熟，婀娜多姿，四肢丰满，俨然一位倾城倾国的盛世女子，一身淡红色长裙落落款款，似天上仙子、人间佳丽，不食人间烟火。她高挺着胸脯，跟在师父徐慕风身边，出落有致，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风吹起了落叶，寥落着整片苍茫大道。缘起缘落，花开花谢，曾经名眷天下的千古遗迹早已物是人非，满目疮痍，鲜少有人踏足，去缅怀它曾经的壮观，曾经壮烈的史诗。

这是人类的丰碑，却终究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数百年来始终无人问津。当中伫立着一块古碑，古老而沧桑，记录着过往峥嵘的岁月，一个个可歌可泣的英雄血泪史。上面，仅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镇山河！

镇山河，镇古今山河，镇岁月山河。它的过去，注定不太平凡。

此时风沙漫天，黄沙漫道。风吹起着女子一截衣袖，露出了她修长的大腿，无暇污垢，似白玉般浇灌而成。黄沙漫道的荒凉古道上，刹那间展露着一丝别样的光彩，女人的肌肤晶莹剔透，吹弹可破，险漏春光。但少女浑然没有一丝觉悟，依旧自顾自地在师父身边高谈阔论，畅所欲言，仿佛有着永远都说不完的话。殊不知，她的裙角已经被吹到一个极限，风沙飘满她白玉的长腿。

徐慕风轻轻地给她拉下裙摆，还是那般宠溺，却不苟言笑。

“师父，这里有一片石碑！”女子似乎发现新大陆般，迫不及待般拉着徐慕风来到那石碑近前，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这古老的印记。

“镇——山——河？这个名字好霸气！师父，这究竟是何人所铸？笙儿仿佛看到，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悲壮的故事，发生在它的身上。就像我们清月居院前的枯树，历经风雨沧桑。”

少女的声音很甜，亦很单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似洞察着万物。她看到的并不是那苍桑的外表，而是藏在岁月当中那可歌可泣的英雄壮烈史，不为世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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