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知过了多久,火车到了终点站。向晚几乎每次在车上的活动就是发呆,对于时间已经没有了知觉。她只知道当所有的人开始走动的时候,她终是到了目的地,便像是游魂一般随着人流下车。
似乎是在自己有记忆的时候,这种回家的幸福感就没有出现过,总是伴着担心加上莫名支起的勇气,撑着自己往前走。像是背着硬壳的蜗牛硬着头皮爬行,枉不知她身后流下的透明液体是多少心酸汇集而成的泪水。
终于到家了。安静的院子里是两层旧旧的小楼,在爬山虎围满的墙体里有白色的休闲长椅,院子里是各色的花朵,伴着临海的气息,黏合着呼吸,还有那么一点点忽隐忽现的花香,让任何人看着都觉得这是一个美好的家庭。
但是,只有这家里自己人知道那本难念的经。
曾经,向晚的父亲向前进是这里鼎鼎有名的个体户。那时候家里拥有周边最大的林场,养着各色高贵品种的马儿和小动物,家里虽说不能富甲一方,但是也过得很富足。但是,终有一天,父亲被人算计签了那份悔恨终身的合约,丢了林场,失了存款,终究欠下了巨额债款。
那段日子,是家里最黑暗的时光。父亲由于扛不住这突然的变故,曾经无数次尝试过自杀,母亲曹丽颖便像全副武装的战士每一次在关键的时刻救下父亲。可是父亲不领母亲的情,说她不放走他,折磨他,便染上了终日酗酒的毛病。
喝酒麻痹自己,向晚理解。但是向晚不理解的是,为何每次喝醉父亲都要家暴于母亲。而且那种往死里的打骂,是任何一个做子女的噩梦。
向晚看不下去,所以每次都会因为护着母亲而受伤。她后背上很多伤痕至今还未消退。她想,或许这就是上天给自己的另外一种痛吧。
站在大门口许久,向晚终于伸手推开了门。这个区域治安很好,使得这里的人还像老年间一样放心的不锁门。她慢慢走进院子里,站在长椅边望向窗户里。
母亲还是坐在那里,戴着老花镜安静的织着毛衣,保持的她多年的老习惯。黑亮的窗户镜片里唯独母亲的影子是显眼的,在周边盆栽植物的映衬下像是安静的菩萨温婉而美丽。
向晚的眼里湿湿的,她多想这种情景能够一直保持下去,就那么静静的,不受叨扰。
远门忽然被打开,浓郁的酒气像是噩梦一般将向晚惊醒,她知道是那个酒鬼父亲回来了。未等她擦干眼泪转身,后边的人已经认出了她。
“臭丫头,这么多日子不见你送钱回来,你是不是忘记生你养你的父母了!你这些日子去哪里鬼混了,赶紧把钱交给我,你这该死的丫头!”
酒瓶被重重的摔在了干净的地上,清脆的声音打破沉寂的美好,震得向晚身体颤抖。她不用回头也知道,父亲定是在院子里寻找工具,喝足了酒想在她身上耍酒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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