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玄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九方聿桀一点也不担心,且不说她身边跟着的都是自己的人,就连风华楼里的小天和苔儿都好好的在那,他吃准了林清玄不会丢下他们自己走。
况且她没有去路,就像她没有来路那样,至少九方聿桀这么认为。
回宫前林清玄将孝衣换成了出宫时的衣裳,在皇宫中不能穿着孝衣到处走,这是对皇上的大不敬,虽然先皇才过世不久。
林清玄向林牧放要了王妈,并且给她买了间小院,留了些银子给她,也算给她养老吧,毕竟她曾经尽心尽力地照顾万柔。
临走时林牧放说:
“如果你愿意,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林清玄知道他一向不善言辞,能说出这么温情的话,肯定是卯足了劲了。
见林清玄没有回答,他也不强求,
“对了,你最好把这张脸藏起来,带上面纱,不要让其他人看见,毕竟当年的事影响太大,而你和你娘实在是太像了。”
林清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留下林牧放站在原地一阵怅惘,
“希望她和言儿不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知道林清玄是不是听到了这句话,可是她心里却是恨极了林清言和千乘慕华,就是这两个女人逼死了万柔!
当然还有九方聿桀,可是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对他下得去手,毕竟他们曾经同生共死过。
另一边小天和芷儿早早的就在廊桥等待林清玄了。
“小姐!”
“玄儿姐姐!”
远远地看见林清玄过来,小天和芷儿就叫开了。
“玄儿姐姐,你好些了吗?”
小天第一时间冲到林清玄面前。
“我没什么事儿,你们没事儿吧?”
“我们很好,就是担心您。”
苔儿跟着走上前来说。
林清玄现在原地,突然不自觉地朝冷宫方向看去,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巧合吧?
三人前脚刚回到风华楼,九方聿桀后脚就到。
小天和苔儿被九方聿桀一瞪,很自觉地走开了,阁楼上只剩林清玄和他两个人。
“玄儿,你怎么样?”
想必他听到侍卫说的林清玄在河边痛彻心扉的模样,此番前来安慰。
林清玄看着他脸上关切的表情,突然有点厌恶,
“这一切不都是你想要的吗?皇上?”
九方聿桀身体一震,面有苦涩,
“玄儿,我知道你一时还不能接受,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接着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什么放在手心,
“这个…你已经不需要了吧?能送给我吗?”
林清玄朝他手心看去,那只如白玉般的手在她面前缓缓打开,觅虹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上。
此刻的觅虹已经不再躁动,就像是普通琥珀那样安静而永恒,如果可是你仔细看,这琥珀不像平常琥珀那样是实心的,因为它并不是松脂滴上去形成的,而是某个人用特殊的材料做成的。
虽然里面的青色蜘蛛一动不动,异常安静,可是林清玄却知道它有多么可恨!
于是林清玄伸出手从九方聿桀手里一把抓过觅虹,朝着湖心远远扔去。
只听噗通一声,觅虹沉入水里,这只觅虹再也找不到了,就像是她和九方聿桀,再也回不到往日的时光。
九方聿桀来不及阻止林清玄,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它激起的水波一波波荡开又收回,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湖面也像从来没有接纳过什么从天而降的绝世宝物一般。
九方聿桀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觅虹沉入了湖里。
那只觅虹是他和林清玄同生共死、死里逃生之后在一个小山村里一个游方和尚送给林清玄的,当时他也在场。
后来在学宫夜游的时候西野樱不小心把它扯入水中,是九方聿桀当即解下自己的随身玉佩放在荷叶上做记号才找回来的。
可以说这只觅虹见证了他和林清玄的“感情”,可是也正是这只觅虹断送了他和林清玄的感情!
看着平静的湖面,九方聿桀的心里一阵涟漪,难道他们真的回不去了吗?可是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啊!
林清玄面无表情,她现在仍然罩着面纱,光洁的额头,深邃的双眼,她不再是以前那个丑小鸭了,她已经完成了蜕变,她现在是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他本以为她恢复了容貌他们就能在一起了,可是他千算万算却忘了把主角林清玄算进去,就算一切理由和条件都具足又怎么样?林清玄表现出来的感情不再是温柔,而是陌生,甚至带着若有若无的仇恨!
林清玄一言不发地看着远方,九方聿桀却痴迷地看着她,就算她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可是她在自己身边吧?九方聿桀这么想。
林清玄的目光一直朝前,脸上一会儿露出迷惑的表情,一会儿又漠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还是在看什么?
九方聿桀试着追随她的目光而去,只见宽阔的湖面上空空荡荡,湖边接连土壤的地方水草丰满,几只水鸟闲散地或行或卧,不知道它们在谈论着什么,还是也和自己一样,相对两无言。
水草后面是一片稀松的竹林,也不太高,间隙间露出围墙,青色的围墙沿着湖岸蜿蜒,城墙那边有几个棵高大的乔木,绿油油的,煞是养眼,再远就是蓝色的天空,一望无际。
九方聿桀看着那乔木的地方若有所思,突然他有些惊慌,扭头看了看林清玄,发现她的眼光并没有看那里,而是被一只水鸟吸引了。
九方聿桀暗舒一口气,然后说道:
“玄儿,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也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九方聿桀再看了一眼那乔木,默默离去。
林清玄看着他的轿辇离开,把目光再次投向那乔木所在的地方,刚刚九方聿桀的表情她不是没有注意到,她看的其实也是那几棵乔木,她总觉得那几棵乔木有什么吸引她的地方,可是一时半会儿还没想通。
九方聿桀在害怕什么?那几棵乔木又有什么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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