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聿荆偏过头来,火光照着他的侧脸,说不尽的温暖。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他不明白,按照当初的约定,她不是应该一切都好,和九方聿桀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吗?
“我逃出来了。”
“逃?”
九方聿荆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用这么惨烈的一个字,
“怎么回事?”
林清玄看了看他,如今的九方聿荆仿佛经历了一场大变,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以前的他像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公子,而现在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大男人。可是不管他怎么变,自己站在他面前没有不自在,没有尴尬,而是满满的安心。
“我娘死了。”
“什么?”
九方聿荆不可置信地睁大着双眼,
“玄儿,快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九方聿荆满心关怀的模样,林清玄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叶疲惫的归帆,终于摇摇晃晃划向他高张的臂弯,虽然这臂弯并不强壮,却温是暖如春。
“我娘是为了保护我,自杀在千乘慕华的满春殿上。”
“自杀?满春殿?”
接着林清玄将有关霓虹、蛊虫、万柔和满春殿的事向九方聿荆娓娓道来,合盘托出,没有丝毫隐藏。
“原来你竟受了这么多苦!”
九方聿荆听了林清玄的叙述,疼惜不已,也震惊不已,
“三哥怎么会变成这般样子?他说过会对你好的!亏我一直相信他!”
“聿荆,你呢?不是说你去边疆了吗?怎么会和皇上、皇后一起出现在这里?”
九方聿荆沉默了一下,道:
“父皇突患大厥之症(今称中风),昏迷不醒。
我当时本来是想潜进父皇寝宫求他救你,无意中发现三哥也在那里,父皇不省人事。
三哥一向聪明,知道我的来意,他告诉我只…”
说到这里,九方聿荆突然意识到什么,话说了一半便不再往下说。
“他告诉你什么?”
林清玄的眉毛轻轻挑起,试图将这兄弟二人背后的交易套出来,然而九方聿荆只道:
“三哥告诉我父皇不会好了,他正在尽力救你。”
林清玄死死盯着九方聿荆的眼睛,试图从他眼里找出些许蛛丝马迹,可是尽管他眼里有闪躲和迟疑,很快就消失了。
接着他说到:
“皇贵妃却一心想要趁着父皇一病不起,让三哥将皇位立即继承,甚至不惜将患父皇大厥之症隐匿不报,将皇后禁足于父皇寝宫之中。
三哥答应继承皇位,前提是父皇必须是寿终正寝,而不是被皇贵妃以某种手段残害致死。
最后皇贵妃答应将父皇永禁冷宫,而皇后娘娘自愿在冷宫照顾父皇。”
如此说来,夺位之时是千乘慕华搞的鬼了!
至于后来的大皇子事件,却不知是处于他们母子二人的何人之手!
九方聿荆有很多细节都没有讲清楚,林清玄本想再询问一翻,却被冲进来的小天给打断了。
“啊!聿荆哥哥!你真的在这儿!你不是被逐出陵都去边疆了吗?”
还好,小天的问题也正是林清玄想要询问的问题之一。
“小天,你竟怕也在这儿!”
接着苔儿也跟着走进来,
“六皇子,苔儿拜见六皇子!”
九方聿荆连忙说到:
“苔儿,不用多礼,我被逐出陵都是假,但是被贬为平民却是真的。现在我就是一介贫民,受不起你这般大礼。”
林清玄道:
“樱儿不是说还去送你了,难道她骗我?”
九方聿荆道:
“没她有骗你,樱儿确实送我到了城外,只是她一走我就掉头回来了。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消失了,这样我才能留在这里照顾父皇。
我们父子虽然从小没有好好相处,可是他毕竟是我的生身父亲,他现在这个样子,你叫我怎么忍心把他丢在这儿?
更何况姨母一个女人独自照顾他很是艰难,身为人子,总该尽一份孝道才是。”
话音刚落,百里花梨提着篮子从门外进来,里面装着一些青菜,看来是在外殿采的。
“皇后娘娘,刚才实在是失礼!”
“不失礼,这里没有皇上,没有六皇子,也没有皇后娘娘,你直接随聿荆一样,叫我姨母就行。”
百里花梨笑着说道,眼睛仍旧不住地在林清玄脸上打转,好像意图再度确认她不是那雪素心本人。
林清玄一愣,
“姨母”?
百里花梨收回目光,看着九方聿荆道:
“聿荆的母亲和我是姐妹,我就是他的姨母。你既是他的‘好朋友’,也该随他叫我一声姨母才对。”
林清玄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找不出原因,只得木讷地答应,一旁的竹君和苔儿倒是看得明白,纷纷捂着嘴巴偷笑。
二人笑了一阵之后就张罗着准备晚餐。
这琼琚殿里的生活极其艰苦,千乘慕华和九方聿桀根本没有留给他们什么物资,只在每月中旬月圆之夜放一袋面粉和一袋大米在琼琚殿门口,由竹君去取。
可是这里四个人,每月一袋面粉和一袋大米根本就不能足够,所以他们必须省吃俭用,自力更生,在这琼裾殿种上了蔬菜。
好在这里后面露天有五个石缸,个个儿都异常巨大,其中四个时刻都储满了了水,只有一个由于上面盖了巨大且厚重的石板,揭不开,用不上。
不过对于生活在这里的几人来说,两缸水就绰绰有余了,所以那闭合的一个石缸对于众人来说并没有任何不利的影响。
林清玄决定暂时和他们一起住在这儿,好在这里房间众多,不会拥挤,只是物资比较匮乏,但是也能将就。
晚餐煮了青菜饵块,各自都默默地省着吃,心里想着给对方多留一点。
吃过晚餐众人开始为住下来做安排。
林清玄、苔儿和百里花梨三个女眷同住一房,就在九方昊天的隔壁,是为了百里花梨照顾九方昊天。
九方聿荆、小天和竹君三人同住,也在九方昊天的隔壁,他们负责保护三个女子和九方昊天。
这边已有安顿之势,外面却早已乱成一锅粥。
九方聿桀和千乘慕华各自安排了人马在宫里搜寻,但是双方都徒劳无功。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关于搜寻林清玄的事似乎也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九方聿桀和林清言的婚事日渐临近,宫内处处披红挂彩,一片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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