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抬起了头,他的眼神十分平静,只是这平静却并不是认清了宿命的平静,而是为了掩藏平静背后的癫狂。
如此深夜,就凭面前这个弱女子单枪匹马杀入将军府,这也未必太小看他了吧。纵然有密诏,但是若他一口咬定上官婉卿并未来过将军府,陵兰王也奈何不了他!
只要他下手利索点,把上官婉卿还有这个马车车夫给除掉,今日这事便神不知鬼不觉!
“本公主提醒将军一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上官婉卿前世身为杀手,这使得她对于危险的感知敏锐于常人数倍!
护国将军刚刚泄露出一丝杀意的时候,她便嗅到了空气中的危险因子。她虽然身着丧服便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在发展到这个无可挽回的地步前,她还想再挣扎一番。
将军虽然面上并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内心却有些惊愕。他只不过在脑海中有了这个念头,为什么上官婉卿会知道他想杀了她?
上官婉卿看着将军,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里满是讽刺。在前世,她手上沾着的鲜血,绝对不比他少,她杀人的经验绝对比他老道。
所谓的杀意和杀机,在她面前,无疑于是无处可藏。
“是吗?哎呀,臣一直对这句话耿耿于怀,总觉得说出这句话的人,一定是被人发现了。”将军捻着胡须,呵呵地笑出声来,只是眼中的杀意却愈来愈浓,“若是没有发现,恐怕也就不会有这句话了吧。”
“本公主惜你年老功高,所以才好言劝至现在。”上官婉卿摇了摇头,这个将军未免有些过于愚蠢了。若不是因为陵兰王的请求,她又何苦一直啰嗦到现在。
不过也好,一直好声好气,恐怕这将军也没少轻看自己。有些人就是贱骨头,就是需要用自己的手腕狠狠地揍一顿,揍到他们心服口服才行。
“不过既然将军话已至此,本公主也言尽了。”上官婉卿拂了拂身上的白色长裙,准备站起身来。
将军眼中的杀意已决,此番若是让上官婉卿活着回到宫里,只怕明日迎接他的便是灭顶之灾!今日,她便是不想走,也要留在此处了!
“呵呵呵,公主你听,外面还在下着雨,不如再在此处多避会雨吧。来人!”将军宽厚地笑着,他伸出手拍了两下,一众卫兵拿着短剑和匕首站于门口,随时准备闯入室内。
上官婉卿目测了一下来人数量,大概也就来了七八个人,身上所携带的武器考虑到室内空间狭小,因此都是短兵器,多以匕首、短剑为主,似乎还有一人拿着弯刀。
“哦?这便是将军的待客之道吗?”上官婉卿挑了挑眉毛,温婉地冲将军一笑。然后她端起茶杯冲着将军的脸便泼了而去,“老贼!你敢反叛!”
这一变故让护国将军也有些措手不及,他结结实实地被上官婉卿泼了一脸清茶。虽然清茶已经有些泛冷,伤不到他的皮肉,只是这一无礼举动无疑是对他的轻蔑!
将军抬起袖子,用宽大的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等到他放下手时,被袖子遮挡的脸部重新露出来时,上面的和气表情已然消失不见,现在挂着的则是一张布满煞气的脸!
“来人!把公主给我拿下!”将军一挥手,站于门口的侍卫便齐刷刷地冲进室内,顿时间四柄匕首通通地抵在上官婉卿的喉咙边,三柄短剑一柄弯刀抵在马车车夫的喉咙边。
上官婉卿因为行动受限,她也暂时不能轻举妄动。她昂起头,斜睨着护国将军,冷笑一声:“也未免太小看本公主了吧,四个人?护国将军真是大手笔。”
“公主也休怪臣无礼,是公主多有冒犯。如今王上不在,臣也只好代替王上来教一教公主的作客之道了!”护国将军冲着上官婉卿一摆手,眼神却并不如他话语那般和善,里面的杀意几乎可以将面前的上官婉卿给生吞活剥了去!
“住口!无耻老贼!”上官婉卿横眉立目,不待护国将军说完就痛骂了过去,“父王还在,何时轮到臣子指手画脚!”
上官婉卿的话正好戳到了护国将军内心的痛处。他自认为带兵打仗胜于陵兰王甚多,为人手段心机谋略也不差半分。凭什么打完天下陵兰王是王,而他只是一个将军!
“公主今日倒有自知之明,恐怕知道自己不能回去,所以才身着丧服吧?”只是他仍是咬咬牙将这口恶气咽了下去,转而开始嘲讽起了上官婉卿,“不过依老臣看,公主还是不够聪明。”
上官婉卿曾经在出宫前和青衣交代过,若是她出宫后三个时辰未归,那便直接拿着她的令牌去面见陵兰王。现在不过是两个时辰,她还需要再周旋一个时辰方能确保援兵到来。
因此上官婉卿索性想着办法拖延时间,她听到护国将军的话挑起眉毛,语气上扬:“哦?敢问将军,此话何解?”
护国将军看到貌似机灵的上官婉卿居然会连这种简单问题的答案都想不到,因此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脸上的微笑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看起来十分狰狞。
“若是公主足够聪明,今日就不该来找霉头才是!”
“你可要想好了,若是你把本公主杀了,你便是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本公主今日的丧服,不是为了本公主而穿,是为了你和你的全家老小而穿!”
上官婉卿的语气强硬,她昂着头俯视着这个丑陋又卑微的将军,明亮的眼睛中却满是嘲讽和同情。
“哈哈哈哈哈,臣的全家老小自有臣来保护,这点就不牢公主费心了。”将军看到上官婉卿自身难保,却还流露出这等可笑的强者姿态,忍不住为这滑稽的一幕笑出声来。
“既然如此,那我也便放心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马车车夫却突然开了口。护国将军和上官婉卿听到声音都同时向车夫望去。
怎么可能!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在这!上官婉卿惊愕地看着车夫,他普通的面容无论如何也和她记忆里的那个英俊邪魅的男人对不上号。
“你是谁?也对,刚刚老夫一直在和公主谈话,倒是忽略了你的存在。”将军对于一个车夫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的语气十分随意,因为这个车夫的生死握在他的手里。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解甲归田,这个选项如何?”车夫并没有去关注上官婉卿的表情,他看着将军语气十分认真。
护国将军因为车夫的话而哈哈大笑起来:“哦,原来也是公主的一个说客啊。公主好意臣心领了,但是也只是心领了而已!”
“是吗,真遗憾。”车夫语气冷淡地说完这句话后,将军也不想再废话了,他眼神狠厉地一挥手,那八名士兵几乎同时都将手中的武器刺向了这两人的颈部。
“哎呀哎呀,这下打扫又要花老夫一阵工夫了。”将军转过身,并不想看到那鲜血四溅的景象。他掏出手帕擦着手,有些满足地感叹道。
在将军的身后,人变成尸体轰然倒地的声音陡然响起。
“说的不错。”上官婉卿的声音却让将军的身体有些僵住,他缓缓地转过身,果然看到了鲜血四溅的景象。
只是这鲜血却不是从上官婉卿或是马车车夫的喉咙里迸发出来的,而是他的那八名士兵全部被一刀割喉而溅出来的。
“怎……为……”将军看着上官婉卿身上的白裙染上了鲜血,在烛火的映照下宛如一袭燃烧的红裙。她半边脸上沾着鲜血,那鲜血滴落到她本就殷红如血的红唇上,越发显得她整个人鬼魅多变。
将军脸色惨白,“怎么会”“为什么”两句话一齐涌上心头,只是他却哪句话都因为惊愕和恐慌而说不出来。
上官婉卿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鲜血,整个人露出了如同地狱里鬼魅一样的残酷笑容:“本公主说了,你太小看本公主了,区区四个人而已。”
“好了,现在碍事的闲人已经除掉了,将军是否可以放下杀意和本公主诚恳一谈了呢?”上官婉卿站起身,捡起地上的一把匕首,动作温柔地抵在将军的喉间。
只是将军却也不是寻常人士,他冷哼一声,仍不肯妥协:“要臣交出虎符?别做梦了!哪怕公主杀了臣,臣也定不会交给公主!”
军队中为了保证虎符的威严和统治,因此军队中不认人只认虎符。持有虎符之人便可以调动军队,哪怕这个人是个陌生人。但是再熟的人若是没有虎符,也休想调动大军,即使是君王,亦不例外。
“不知道将军听说过凌迟这种死法没有?”上官婉卿的声音越发柔和,仿佛在水里洗涤过的轻纱一样缥缈细腻,“三千六百刀,一刀不能多,一刀不能少。在完全割完之前,哪怕受到再多痛楚也不会昏迷不会死亡。”
上官婉卿将沾着温热血液的刀刃贴在将军的脸上,微微一笑:“本公主一直很是好奇,只是可惜找不到练习的罪大恶极之徒。今日遇见将军,毕竟也是缘分一场,不如将军让本公主拿来练练手如何?”
将军本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只是上官婉卿的话却让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他不怕死,但是若是想到要活生生被剐三千六百刀,这疼痛又让他必死的决心动摇了起来。
“本公主自认没那么好的手艺,能保证剐了三千六百刀将军还存活,不过三百刀之内保证将军性命无虞,这点自信本公主还是有的。”上官婉卿轻轻地移开刀,语气越发轻柔,只是却毫不犹豫地将这把匕首刺入了将军肩膀的骨缝。
“啊——!”将军被上官婉卿刺了这一刀,立刻因为无法忍耐疼痛大喊出声,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滚下。
上官婉卿冷冷一笑,她自然明白人体骨骼的结构,也明白疼痛分布点。因此她刺的地方,虽然伤口不深,却能让人感到锥心的痛苦。
对于胆敢伤害她的人物,她从来都不吝啬自己的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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