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侍卫将上官宫灵的死状告诉陵兰王的时候,他也忍不住下意识地抽了一口冷气。昨日上官婉卿的声音仍回荡在耳边。
“父王舍得吗?”
他只当这句话是上官婉卿对他试探的挑衅,只是没想到,她却是极为认真地说出这句话。他所设想的上官宫灵最为凄惨的死法也不过是被上官婉卿割破喉咙血流而尽,但是上官婉卿的狠辣却远超他的想象。
是他……太小看上官婉卿了吗?
上官婉卿坐在宫殿里,半垂下长长的睫毛看着青衣教导刚刚调到她宫殿里的彩玉,时不时地抿上一口用冰凉的井水沏的玫瑰露。
“青衣,彩玉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只用稍微教导一下就行了。”上官婉卿将手上的玫瑰露搁至桌上,走到门口看着青衣。
彩玉看到上官婉卿走出来,自然和青衣一并向她行了礼。她这次是真的为上官婉卿的手段所叹服,她本来对于自己能够从那个昏暗冰冷的地方出来不抱希望,结果上官婉卿却轻易地将她调到了这个宫殿里。
对于上官婉卿,她内心有着叹服,更有着敬畏。上官婉卿的手段让她从此不敢生出任何背叛之意。
“青衣,你去避下暑吧,玫瑰露你匀点喝了去。”上官婉卿拍了拍青衣的肩膀,青衣明白上官婉卿不过是想让她离开,因此也非常识趣地转身离去。
在青衣走了之后,这院子里只站着上官婉卿和彩玉两人,茂密的树叶投下了一片浓密的阴影,蝉鸣声从头顶上的树叶中传来,让人觉得有些聒噪。
“公主找奴婢何事?”彩玉自然也明白上官婉卿不过是故意支开自己的贴身侍女青衣,想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因此她也低垂了头,恭恭敬敬地问道。
“你知道本公主是怎么将你从上官宫灵那儿讨来的吗?”上官婉卿也不再废话,她抬起头,那长长的睫毛如蝴蝶振翅一样轻展着,轻盈地在她的眼睑上扑闪着。
彩玉看着上官婉卿,大概猜到自己的原本主人上官宫灵遭受到了怎样的待遇,想来如果不是她被废了,她也不可能会换到上官婉卿的身边。
上官婉卿看着彩玉没有回答,却也并不急迫,只是她却也静静地等待着彩玉的回答。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却用自己的气势逼得彩玉无法逃避。
彩玉也明白这个问题自己是必须要回答,因此她也索性说出了自己内心的回答:“想来公主是让她成为了庶民吧。”
听到彩玉的回答,上官婉卿轻笑着摇了摇头,她的声音极为轻快,只是那声音却化成了一柄大锤重重地敲在了彩玉的心上。
“不,本公主杀了她,而且是亲手。”
上官婉卿倒也不是想要在彩玉面前卖弄自己,她只是想要通过告诉彩玉这件事,让彩玉出了多年的恶气而已。
只是彩玉却因为上官婉卿的话有些误会,她却误以为上官婉卿是在告诫她,以后背叛她的下场,因此忙不迭地表明了自己的忠心。
“公主放心,奴婢以后不会背叛公主的!”
“本公主说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没有用。”看到彩玉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上官婉卿也忍不住开口解释道,“本公主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为了威慑你,只是帮你出口恶气而已。”
“出口……恶气?”彩玉没能明白上官婉卿的话,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报仇的痛快铺天盖地向她袭来,她重重地吐出胸口因为激动而发烫的浊气,期待地看着上官婉卿。
彩玉明白上官婉卿知道她恨上官宫灵,那么多年的恶劣对待她早就对上官宫灵怀恨在心。现在终于轮到上官宫灵落难,除了痛快以外她不会抱有任何别的感情。
她想要从上官婉卿口中听到上官宫灵究竟有多么凄惨多么痛苦的死去,只有这样,才能抚平这么些年她内心的恨意。
“她还活着时被本公主用小刀剥去了全身皮囊,并且将她的双腿折断了。”虽然折断双腿是为了给青衣报仇,但是上官婉卿相信,青衣听到这个消息反而会怜悯上官宫灵太过可怜。
彩玉不会,她和青衣不是一类人,倒和上官婉卿她自己更像一类人,滴水报恩,十倍报仇。她相信,彩玉只会觉得痛快,而不会去怜悯上官宫灵的自作自受。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支开青衣,单独将这个消息告诉彩玉的原因。
彩玉抬起头看着上官婉卿,此刻她正微笑着看着她。上官婉卿的眼眸虽然在树荫下,但仍闪着如同阳光一样刺眼的光芒,她眯起眼睛,那慵懒的姿态就像外域进贡的波斯猫一样。
蝉鸣一瞬间消失了,似乎那些蝉儿也听到了上官婉卿的消息,也因为这骇然的死法而沉寂下来。
彩玉吞了口口水,看着上官婉卿,脸上的惧意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她的脸庞开始因为快意而微微扭曲。
“若是真心话,奴婢觉得她死有余辜!”彩玉看着上官婉卿,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心声全部吐露出来,她的胸脯不停地起伏着,里面被名为“激动”的情绪所填斥。
“本公主知道。”上官婉卿看到意料之中彩玉的反应,满意地拍了拍手,“所以本公主才告诉了你。”
彩玉看了一眼四周,发现青衣非常识趣地在院外端起一盏玫瑰露细细品味着,因此又低声说道:“那公主现在便是唯一一个公主了吧?”
上官婉卿摇了摇头,彩玉因为她的举动而感到困惑。宫里总共就三个公主,现在已经死了两个,她上官婉卿应该就是唯一一个公主了啊。
“不全对,本公主是唯一一个嫡长公主。”
彩玉听到上官婉卿的话立刻反应过来,她立刻跪下冲着上官婉卿行礼道:“奴婢给嫡长公主请安,公主大喜,柔贵人大喜!”
“你知道也便可以,现在有个更加痛快的机会,不知道你愿意与否?”上官婉卿笑吟吟地看着彩玉,她相信彩玉定然不会拒绝这等大快人心之事。
彩玉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上官婉卿。上官婉卿唇角的微笑从她的这个角度看来,倒像是毫无掩饰的嘲笑。
“再过几日便是陆王后的处刑之日,到时候你去帮本公主传个话。”
上官婉卿俯下身子,在彩玉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彩玉因为听到的话,面上逐渐露出了兴奋与欣喜的表情。
“你在那日举发上官宫灵中出了不少力,本公主都看在眼里,因此给你一个额外的奖赏。”上官婉卿摸了摸彩玉的头发,笑意越来越深,“只要这个意思不差,想说什么,随你发挥。”
彩玉感激地看了上官婉卿一眼,用力地点点头。
“奴婢给王上请安。”从院落门口却传来了青衣的声音,上官婉卿站起身抬头望去,正撞上陵兰王抬腿迈入院落里。
上官婉卿也垂下头行了礼,同时轻轻地挥着手。彩玉和青衣知意,行了礼也都悄悄地退了下去,将这个院落只留给这对父女二人。
“感念父王惦念,儿臣无事安好。”上官婉卿只当陵兰王是来确认她的安危与否,于是行了礼就立刻开口说道。
陵兰王眼神复杂地看着上官婉卿,就算现在上官婉卿站在他面前,他也不能相信上官宫灵那么凄惨的死法居然是这个纤弱的上官婉卿下的手。
“怎么?父王来找儿臣不是为了此事吗?”上官婉卿看着陵兰王迟迟不开口,索性先发制人,直截了当问了出来。
她可不认为陵兰王居然会在百忙之中抽身过来跟她共叙父女情谊,莫说这儿是皇宫,就算这儿不是皇宫,她也不认为陵兰王会对知道这么多事的自己产生任何的亲情。
“上官宫灵……”陵兰王念出这个名字时,犹自有种不真切的感觉,就算听到了侍卫的报告,也明白他们不可能会对他说谎,但是他也有些难以置信。
上官婉卿皱起眉毛,一抹不耐烦从她的眼中泄露出来。陵兰王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利用了这个机会,她并不认为自己所做有任何值得忏悔的地方。
“儿臣不过谨遵父王旨意而已。”
听到上官婉卿这冷冰冰的话语,陵兰王倒反而哑口无言起来。是他给了上官婉卿可以选择的机会,他也口口声声不会心疼,到现在过来为难上官婉卿,不过是他伸手打自己的耳光而已。
“若是父王是为了此事而来,人死不能复生,父王还是好自珍重眼前人吧。”上官婉卿的这句话无疑是下了逐客令,她冷淡地冲陵兰王行完礼准备回到屋里去。
“站住!”陵兰王看着上官婉卿即将离去,忍不住出声挽留。他来虽然一方面是想要确认是不是上官婉卿动的手,但是毕竟现在上官宫灵已经死了,再确认也没什么意义。
他这次来,倒是为了更重要的一件事而来。不过通过上官婉卿的反应,他内心中也不打算对上官婉卿留有什么余地了。
他很清楚上官婉卿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怯弱的少女,她现在是个充满威慑力的嫡长公主。因此,对于她,他大意不得。
“父王还有何事?”上官婉卿并没有转过身来,她仅仅是用冷冰冰的背影回应了陵兰王的话语,正如她的话语里那么冷漠一样。
陵兰王自然被上官婉卿此举激起了火气,他箭步上前,扳过上官婉卿的身体,有些发怒地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态度!本王现在在和你说话!”
上官婉卿仍是讨厌别人触碰她的身体,因此在陵兰王手刚刚碰到她的时候,她就下意识地往旁边走了一步,然后快若闪电地伸出手按住了陵兰王伸出来的手腕。
这一串动作不过是在转瞬之间完成,陵兰王纵然下意识去闪躲,但是手腕仍是被上官婉卿牢牢按住,动弹不得。
他沉下脸看着上官婉卿,语气开始阴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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