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时至正午,纵然上官婉卿一开始还为柔贵人总算成为王后而感到激动,现在也已经被疲倦所代替。
那冗长的圣旨似是永远也念不到头,上官婉卿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强迫自己忍耐住这啰里啰嗦的册后圣旨。
“……礼毕!”终于,不知道在等了多久,总算是从礼官的口中听到了这样的话语。
上官婉卿振奋了一下精神,看着陵兰王将金印和典册一脸郑重地交给柔贵人,才吐了一口气。终于,这样也算结束了吧。
“本王要在此宣布一件事。”只是,这个时候陵兰王却突然发话,并且笑着握住上官婉卿的手。
可能是因为在阳光下晒了许久的原因,陵兰王的手心温热又潮湿,让上官婉卿感觉极为不舒服,像是一条温热的蛇缠住了她的手。
只是现在还有万千眼睛看着,上官婉卿也不好表露出来,只好任由陵兰王握住了她的手。
“自现在开始,上官婉卿便是这瓦兰国中唯一一个嫡长公主。”
陵兰王的话犹如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一样,掀起了一阵不算小的涟漪。
底下原本安静肃立的人听到陵兰王的话,也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上官轻水已死,上官宫灵也被软禁在宫中,陵兰王的这话无疑是抹杀了前两个公主的存在。
陵兰王虽然仍是笑着,可是正如再明媚的阳光总有照射不到阴影死角地带,他眼底里也是笑意所无法企及的可以将一切都冻结的寒冷地带。
“本王的女儿,从来都是而且以后也都是只有上官婉卿这一个!”
这句话就无疑于在原本平静的海面上掀起了波涛汹涌的大浪,所有人都被陵兰王的话所惊住,底下爆发出了更大的嘈杂声。
“臣以为不妥!王上,纵然那两位公主是有过错,但是也不可全盘抹杀啊!”一位老臣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
随着这位老臣的直言,更多人也开始选择附和了这位老臣。
“是啊,王上,这事您可要深思熟虑啊!”
“王上,那两位公主好歹承欢膝下这么些年,您可不能这么绝情啊!”
陵兰王对于这意料之中的反对浪潮也并没有露出什么神色,他只是侧过脸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上官婉卿,语气里有一抹厌倦:“你说,本王应该怎么办?”
上官婉卿也清楚,陵兰王需要的不是办法,而是需要她去出面摆平这些人的异议,用自己的实力让他们为她所惊叹,然后闭上自己的质疑的嘴!
因此她从陵兰王的身后走出,稍稍走到陵兰王的前面,像个高傲的女王一样睥睨着那些臣民,朗声回应道。
“诸位大臣可莫忘了,上官轻水被上官宫灵所害,上官宫灵心肠如此歹毒,怎还能留她公主名头?古人云,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天子尚且如此,更何况上官宫灵区区一个公主?”
那些臣民也没想到上官婉卿居然会出面回应,因此一时间所有人都被镇住,没人再敢造次。
上官婉卿对于自己的威仪所造成的这番景象自是满意地点点头,她扫了一眼,继续开口说道。
“而上官轻水也之前查明做了一些不为人知的肮脏勾当。王后,是天下之母,理应德服天下。可是曾经的陆王后,上不能承天运,下不能平人心!这等王后,能教出何等天下之民!她所出的上官宫灵便是例子!上官宫灵,有什么资格和颜面担起‘嫡长公主’这个名头!”
上官婉卿的这席话份量极重,她话里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听者无不振聋发聩。那些波澜在上官婉卿的威压下,全部都变成了平静的湖面。
柔王后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已经出落得如此威风凛凛,颇有几分陵兰王年轻时的样子。她从未想过,自己如此怯懦的女儿,居然会与她截然相反,继承了陵兰王的个性。
上官婉卿自然没空闲去搭理柔王后和陵兰王的想法,她现在一心一意地想要在这种典礼上树立自己的威严,为自己以后可能会掌权或者嫁人一事做着准备。
“自古以来,兴盛的王朝无一不是,有德居之!既然陆王后和那两位公主没有贤德,为什么还要供着她们的铭牌!话已至此,谁对于本公主身为嫡长公主还有异议,请站出来!”
在上官婉卿说完这番话后,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甚至那位老臣也情不自禁地将头略低了低,生怕上官婉卿发现他就是刚刚的带头人。
陵兰王看着上官婉卿如此干脆利索地平了众人的非议,因此也点了点头:“诸位也看到了,比起那两个人,现在的上官婉卿无疑是最为适合嫡长公主一位的。”
“因此,本王决定,在与楚国和亲交好时,派嫡公主前去!”
上官婉卿从来没听说过和楚国和亲这回事,因此她一脸愕然地转过头,但是陵兰王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着,甚至还状似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肩,似乎在安慰她不要紧张。
“王上圣明!”经过刚刚的造势,底下的臣子无人对陵兰王的这句话提出异议,他们纷纷跪下贺喜,“有嫡公主,真是王之幸事!”
这意料之外的事情倒让上官婉卿有些摸不到头脑,何止是她,柔王后也是一脸错愕不已。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刚刚成为嫡长公主就要嫁到楚国,还是为了和亲。
“这几日本王会派教习嬷嬷去教你楚国礼仪,为了防止旁人干扰,因此除非得到本王允许,别人是不会进到你寝宫的,你可要上点心,别丢了本王的人。”
陵兰王拍了拍手,两队穿着精钢护甲的侍卫便默不作声地列在一旁,用那静默的气势逼迫着上官婉卿走回宫去。
就算是原本的上官婉卿,也明白陵兰王的这席话无疑于是将她软禁在寝宫里,为了怕她逃脱,所以才会派了一堆的侍卫牢牢地看着她。
陵兰王也知道上官婉卿武功高强,所以调拨的这批全都是精兵悍将,护甲也是最为坚硬的精铁打造,他们手上的长矛更是萃取了好几道工序,此刻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芒。
“当真要如此吗?”上官婉卿看了眼侍卫,明白自己此去除非出嫁,恐怕再难见到自由。因此她转过头看着陵兰王,沉声问道。
陵兰王心里也明知道上官婉卿所问何事,却仍是和蔼地笑着和她装着傻:“瓦兰国依附楚国,我们国家兴衰成败,便系于你一人身上,你可要争气点。”
柔王后心下颇有不忍,她也明白此去可能再难看见上官婉卿了。楚国毕竟不比在瓦兰国,没人宠她没人娇纵她。
柔王后成为王后便想利用自己的王后一位好好地补偿一下过去十几年上官婉卿因为自己生母出身低贱而遭受了不少委屈,结果现在她刚刚成为王后,上官婉卿却要嫁到楚国去。
因此她也忍不住柔声劝着陵兰王,想要利用自己的王后一位来让陵兰王推迟一下上官婉卿的出阁日期。
“大王,婉卿好不容易可以和妾身朝夕相对,可以在妾身膝下享乐。嫁与楚国和亲一事,再推迟几年吧,婉卿今年也并不大,只身远嫁,妾身着实担心啊。”
若是平时,看到柔王后这含泪的目光,恐怕陵兰王便也点头应允了。只是昨日那被威胁一事实在是历历在目,仿佛他已经死在昨日的那片诡异的空间里了。
现在回想起来,陵兰王仍感到身上的冷汗像是密密麻麻的小虫子爬过一样,陡增一股凉意。他很清楚,上官婉卿再留下去就是个祸害,会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
越是高位越是惜命,走到陵兰王现在这个地位,为了保命,他什么都可以做到。就连他过去最喜欢的那个女子,不过是被陆王后栽赃陷害她做了一个巫毒娃娃,日夜诅咒陵兰王,他为了以绝后患,也什么情面都不讲执意处死了她。
什么亲情、爱情,在他的生命面前,不过都是过眼云烟。所以陵兰王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留下上官婉卿的,倒不如说是越快赶走越好。
“婉卿不小了,而且本王已经在众人面前说出了这样的话,你难道想让本王出尔反尔,失信于人吗?”陵兰王拍了拍柔王后的手,想要用自己的话驱散她眉目中的担忧之色。
只是柔王后却始终愁眉不展,心中的千言万语化作唇边只能变成一声悠长的叹息。
“婉卿,你说对吧?”陵兰王见自己劝解没用,也只能看着上官婉卿,期望她能够出声劝住柔王后的担心。
上官婉卿冷眼望着,却被这滑稽的一幕勾起了笑意。她的父王千方百计地拿着斧头想要将她推到火坑或者是荒野里去,她的母亲却拉着她父王的袖子苦苦哀求。
事到如今,她父王被她母亲的哀求而动了心肠,只是他却并不扔下斧子,反而让她劝她母亲,她所跳的火坑其实并不烫。
不过这一切已经成了定局,她也想要借此离开这座让她已经有些厌烦的宫殿了,倒不如说陵兰王此举还是推了她一把。
所以为了报答陵兰王的“恩情”,上官婉卿点了点头。她伸手摸了一下柔王后的发髻,顿时手上便留下了柔王后的馨香。
她深深地嗅了一口,就像是要将这份香气揉碎了记在心里一样。毕竟,这份香气,可能很久时间她都不会再闻到了。
“母妃,别为了儿臣担心。儿臣相信,那楚国也不是虎狼之地,儿臣去了那儿,定会保全自己,母妃就不用过于担心了。”
柔王后泪眼朦胧地看向上官婉卿,还欲再说些什么,只是陵兰王却挥手让侍卫带着上官婉卿回宫去了。
柔王后看着离去的上官婉卿的身影,两行清泪默默地从她的脸上流了下来。婉卿,你可一定要无事安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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