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凄冷的月色也总会被人烟所驱散,直到彩玉和上官婉卿返回之前那个满是侍卫的地方时,他们都没注意到上官婉卿曾经消失过。
彩玉的手里满是冷汗,刚刚上官婉卿的厮杀和威胁自然是丝毫不差地落入她的耳朵中。她偏过头,看着上官婉卿如水冷静的侧脸,恢复了一点的勇气。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也没想到上官婉卿的身手居然如此矫健,看起来之前她所说的上官宫灵的死法也肯定不是她的虚言了。
“彩玉。”
上官婉卿的话,将彩玉的思绪拉了回来,她下意识地看了上官婉卿一眼,看着她此刻正用如墨一般的黑瞳紧紧地盯着自己。
“奴婢在。”彩玉也不知道上官婉卿喊她何意,只是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
上官婉卿看着彩玉,她的眼神里明显充斥着敬畏和惊愕。上官婉卿也并不后悔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只是她还是担心彩玉因为她的手段而不愿追随她。
“你也听到了本公主的计划,现在本公主最后问你一次,你还确定要追随本公主吗?即使我可能不是上官婉卿,不是瓦兰国的嫡长公主?”
上官婉卿拨弄着腕上的猫眼石镶银金莲手串,那猫眼石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当真如同猫咪的眼睛一样,总是闪着让人难以捉摸情绪的光芒。
彩玉盯着那手串,不发一言。盯着久了,仿佛她自己也化成了一颗猫眼石,此刻被上官婉卿玩弄于掌心之中,无法逃脱。
终于,在火光逐渐微弱,大部分人已经陷入睡眠之中,彩玉才有些艰难地开了口。虽然上官婉卿此刻已经没了声息,但是彩玉知道,上官婉卿没有睡着,她在等自己的回答。
“奴婢……奴婢誓死追随!”
彩玉心里也清楚,在自己已经知道了上官婉卿的计划的现在,就算她不追随,迎接她的下场也说不定是死亡。不……说不定干脆利索的死去还是上官婉卿的仁慈,万一给她也来一个剥皮折骨,让她尝尝上官宫灵的滋味那也说不定。
上官婉卿自然也想过彩玉不追随的下场,只不过她不会杀了彩玉,最多是毒哑了她,让她无法说出今天所看到所听到的一切便是了。
但是在已经听到彩玉确切的回答之后,上官婉卿还是满意地点点头。彩玉对她来说还是挺有用的,若不是逼不得已,她也不想和彩玉闹僵。
“放心,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彩玉听到上官婉卿的话也只不过抿唇无声地笑了笑,此刻她的脸色正如月光一样雪白,雪白到让人以为是否是真的活物。
月色很快地便被日光所代替了,单调的马车摇晃让上官婉卿想到幼年时难得的休闲时光,那时候自己所睡的摇篮也正如马车一样摇晃。
上官婉卿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看着日头不过正午,摇了摇头驱散了自己头脑中的睡意。她将视线移到一旁,发现彩玉也在打着哈欠。
“现在已经到楚国了吧?”上官婉卿算了一下时间,觉得现在也应该离楚国不远了,更何况她挑开帘子,发现窗外的景色已经由连绵起伏的山脉变成了有人烟的平坦地方了。
彩玉揉了揉眼睛,点点头。因为睡意,她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含糊不清,像是梦中的呓语:“是啊,估计今天中午便可以进入楚国王宫了。”
上官婉卿对于彩玉这含糊不清的声音有些不满,她本来想拿出公主的架子好好斥责一番,只是刚张口,自己却也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公主……若是困了……不如……”彩玉已经困到目光迷离,说出的话也被睡意拆得粉碎。她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便软倒在了一旁,闭上了双眼。
上官婉卿叹了口气,她眼前的世界也逐渐模糊不清,各种颜色都混合在了一起。睡意袭来,她甚至都没有激烈的抵抗整个人也和彩玉一样软倒在地,睡了起来。
而在上官婉卿和彩玉睡着的时候,马车的车夫却被人从脖子处以手作刀劈了一下,整个人也失去了意识。
厢帘轻微拂动,就像是微风吹过一样。只是马车车厢里却赫然多了两个男子,他们以黑布蒙面,彼此对视一眼,分别将上官婉卿和彩玉扛在背上。
厢帘又一次轻轻拂动,只不过这次,车厢里却空无一人,只余下香炉的袅袅青烟。
当上官婉卿和彩玉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她们身处一个极为普通的房间内。这个房间并没有太多的家具,只有朴素的灰墙和一张整洁的床铺,还有一张桌子和几个凳子。
而在她们面前站着的,是两个蒙面黑衣人。
上官婉卿却并没有露出惊慌的神色,她满意地拍了两下手:“动手时没人发现吧?”
那两个人摘下黑布,赫然是昨天的倒霉鬼和跪出来的那个人。此刻他们恭敬地冲着上官婉卿一抱拳:“没人发现,现在楚国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骚动。”
上官婉卿自然对这种结果很是满意,她笑了起来,那眉目间的笑意也传到了这两个男子的身上,他们明白这笑容就是对他们的赞许和嘉奖。
“风头儿,那下一步应该怎么做?”跪出来的男子看着上官婉卿微笑着,因此也大着胆子问道。
上官婉卿被这男子的不伦不类的称呼逗笑了,此刻她的笑容无比纯粹,看起来就像是天上的繁星一样闪着柔和的光芒:“这是什么称呼,喊我风少主吧。你和他都叫什么?”
“我叫三子,这个人叫四狗。”三子指了指倒霉蛋,示意之前被上官婉卿拿来杀鸡儆猴的男子叫四狗。
彩玉也被这两个男人的名字逗笑了,虽然她也知道贱名好养活,所以一些人给孩子起名特意选择贱名,但是倒没想到名字居然会低贱到这种地步:“小姐,这两人也算忠心,不如小姐赏他们一个新名吧?”
这个称呼自然也是彩玉和上官婉卿商议过后才定下来的,毕竟上官婉卿既然打算抛弃了自己的公主身份,她再喊上官婉卿为公主也不太合适。
上官婉卿听到彩玉这么说,也存了赐名之意,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你们意下如何?”
三子和四狗自然没想到居然能有自己正儿八经的名字,早就高兴得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了,现在听到上官婉卿这么问,自然是欣喜得连连叩头:“风少主愿意赐名,小的们哪里敢有怨言呢?”
上官婉卿见到这两人如此欣喜,也噙了一抹浅淡笑意。她原本的名字也是前世那个主人赐予她的,这个名字让她珍惜至今。
而如今,看到这两个人就想起了前世刚入组织有着低贱名字的自己,也不由得心下生出一抹怜悯之意。
上官婉卿沉吟了片刻,从脑中搜刮出了几句诗词,决定拿来当名字赐予这二人:“既然如此,那你也别叫三子了,就叫君故。而你这个四狗,也改了吧,从今往后你便是无双。”
君故和无双自然是感激涕零,将自己的新名字在口中颠来倒去念了好几遍,直念得眉开眼笑,合不拢嘴。
“那奴婢也向小姐求个恩典吧,求小姐赐个新名,讨个彩头。”彩玉也跪下请求上官婉卿可以赐予她一个新名。
她很清楚,“彩玉”这个名字总是能让上官婉卿想起在王宫里的那些日子,想起她曾经背叛过旧主的事情。
虽然上官婉卿口口声声说着并不在意,但是以后也难免她不会存着什么猜疑之心。倒不如趁着此刻,改了新名,和过去一刀两断才是上策。
上官婉卿没想到彩玉会突然向她说出这种话,她沉吟了片刻也算是明白了彩玉的苦心。因此她也点点头,并没有阻拦:“既是如此,你便叫榆火吧,‘梨花榆火催寒食’,这样如何?”
彩玉虽然不懂诗句,但是这句浅显易懂的话她显然明白。寒食节后,百姓都要取用新火。只有皇上的宠臣和重臣才能受赐榆火,在寒食节时仍生灶做饭。
上官婉卿赐予她这个名字,无非是告诉她,她从今往后便是她所重用的希望之火。
彩玉——现在已经改名为榆火的她,也忍不住激动地跪在地上连连叩首,感谢上官婉卿的赐名之情。
上官婉卿看着这三人,心下也生出欣慰之情。此刻夕阳从窗户斜射入室,带来温暖的光亮,就像是在宽慰上官婉卿,日后的新生活也定会这般一帆风顺。
“多的话倒不用多说了,君故、无双,从此以后你二人就负责帮忙管理那些原本的弟兄,毕竟我和他们还不甚熟稔。”上官婉卿负手而立,此刻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晕开浅淡的光芒。她淡淡一笑,浑身散发着一抹上位者的傲气。
君故和无双早已看呆,听到上官婉卿这么说,也连连应声。
上官婉卿看着榆火,略微沉思了一下也便继续说道:“而榆火,你仍是我的贴身侍女。之前我让你准备的财物,你准备了吗?”
听到上官婉卿这么问,榆火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脸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自从小姐吩咐后,奴婢便搜刮了一些,数字也和小姐预料的差不多。”
因为榆火还不确信君故和无双这两人究竟是否忠心,因此涉及到钱财一事,她也没说具体数字。
不仅她有戒心,上官婉卿也有戒心,因此看到榆火这得体的应答,她也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当着这二人的面去追问具体数字:“很好,今日先歇息吧,明日开始可就不轻松了。”
上官婉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从这沓银票中随意抽了一张递与君故:“这银票便赏给你和那帮弟兄们拿去买酒喝,若是忠心,以后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君故接过银票,连忙和无双一并笑着冲着上官婉卿拱手谢道:“多谢风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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