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说呢?”上官婉卿并没看君故,她坐在桌前,取下斗笠,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缓缓地品尝起来。
君故看着上官婉卿的举动,咬了咬唇,想了一下方道:“应该安慰她,这不过是一次偶然而已,不要因为这次的事件而对人有任何的偏见。”
青菜入口是种寡淡的甜,上官婉卿托腮想着,这青菜的味道就和此刻君故的话一样寡淡无比,没有任何让她感到心跳的地方。
“那若是她听了你的话,以后又被人欺负了呢?”上官婉卿放下筷子,掏出锦帕擦了擦嘴,一脸认真地看着君故。
君故从未考虑过这个可能性,因此他听到上官婉卿这么认真的口吻时反而有些哑然。只不过这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很快又回答道:“小的认为这种概率应该很小。”
“我也并不是为难你。”上官婉卿从心底还是对于君故今天的见义勇为的行为予以肯定的。毕竟她在王宫里孤苦一人的时候,倒从未有人伸手帮过她。
只是,她却并不认为这么做就是唯一的办法,她也并不认为今日的这种解决办法是上上策。
上官婉卿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君故,决定利用今天的这个机会好好点醒他:“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再小的概率都有可能发生?”
君故对于上官婉卿的这句话有些不太服气,但是无奈她是新的头儿,所以也只能垂下头闷声道:“是。”
他的不服气的态度自然没瞒过上官婉卿的眼睛,上官婉卿也不急,只是慢慢地说道:“我知道,你不服气。可是如果下次她再遇到危险了,又有谁去救她呢?”
上官婉卿看着桌子上榆火花费了很长时间才熬得软烂的八宝甜粥,伸手舀了一碗,用小勺送入口中。
粥自然是甜软香烂,熬粥需要文火慢煮,就如同劝服人也需要细心忍耐。上官婉卿不疾不徐地将粥翻搅着,散发出有些烫的热气。
“而且今日你为了救她,又将自己身陷险境。若不是无双回来找了我,今日恐怕你就死在那里了。”
上官婉卿的这句话说得十分露骨,听到“死”这个字,无双和君故脸上的表情都有些难看起来。他们都知道上官婉卿说的是对的,但是没想到她会说得这么直白。
“你别忘了,自从那晚以后,你的命便是我的了。”上官婉卿在翻搅甜粥的同时,声音和那甜香气一并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扩散开来。
只是甜香气让人放松,而上官婉卿的话却让人如芒在背,下意识地缩紧了瞳孔。
“下次再莽撞行事的时候,希望你多多想想,你究竟有没有权力擅自挪用我的东西。”汤勺与碗沿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君故背部的冷汗也在这一声下缓缓地顺着脊梁骨流了下来。他看着上官婉卿,上官婉卿正巧也转过头看着她。
她的眼睛如一潭古井,波澜不惊,只是君故却感觉自己似乎要被那冰冷刺骨的井水浸个通透。
“小的……小的知错了。”君故连忙跪倒在地,冲着上官婉卿行了最为庄重的拜手礼,希望可以消去上官婉卿心头的怒意。
上官婉卿放下碗,就如同暴雨过后总会有阳光刺破乌云,她脸上也重新晕开了温和的笑意:“我并不是说你这样做就不对,但是你需要去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想要救人很好,但是你究竟有没有那个能力?”
上官婉卿伸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君故,掸了掸他身上的灰尘:“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的这份心思若是用在习武上,以后就不会再出现今日这种事情了。”
而当左护法回到总是阴沉沉的千杀阁的时候,他的脸上才露出了一抹冰冷的笑意。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就像是丢弃垃圾一般,气咻咻地将中毒之人往岐黄厅一扔,自己则快步走向了千杀阁内最高的那栋楼阁。
这个楼阁的顶端设有一个装饰华丽却又不失低调的宝座。在宝座的面前,层层叠叠的轻纱帷幔,将这个宝座笼罩于一种神秘**的气息内。
而此刻在宝座上坐着一个男子,他的脸庞隐于黑暗中看不分明,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他身着玄色衣物,双腿交叉,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放于腿上,一声不吭地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左护法。
左护法也不是第一次见到阁主,只是每一次见到阁主时都觉得他周身的空气都像结冰一样凝固了,每一次见到他都会被阁主的威仪所镇住,不敢多说一句话。
“找我何事?”男子开了口,他的声音听起来与其说是如冰一样寒冷,倒不如说是毫无感情。他声音的感情的杂质似乎都已经被剥离而去,留下的只有音节。
左护法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只是声音里却听出他有些愤恨的情绪:“阁主,今日有人伤我阁中兄弟!”
男子听到这句话似乎大感意外,他薄唇微张,一声轻笑便从其中逃逸出来。他并未改变自己的坐姿,声音里沾染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怎么回事?”
只是他的笑却不像是春日的暖意,让人身心舒展。反而他的笑更像是初春时分乍暖还寒的冷风,让人更觉冰冷刺骨。
“今日我阁的两位兄弟去外办事,我见那两人迟迟未归心下生疑,然后便前去询问。结果……结果……”左护法一想起那个女子的讥讽心头便升腾起一股怒气,他手握成拳,用力地砸了一下冰冷的花岗岩地板。
“结果如何?”男子却并不为左护法的举动而产生任何的情绪波动,倒不如说他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左护法,因此他的声音里反而有些无聊。
左护法听到阁主的声音才稍稍恢复了冷静,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又缓缓说道:“结果发现他们二人竟然被一个女子所害!属下报出名号的时候,那个女子故意杀了两人,还好属下出手及时,救下一人,现在他正在岐黄厅里躺着呢。”
男子听到左护法的这些话,如同冰雪一样白皙冷漠的下巴突然扬了起来,他的唇角往上扬去,漾开一抹玩味的笑意。
“那个女子……是谁?”
左护法从来没听过阁主居然会用这种语气说话,虽然阁主的语气里满是笑意,但是他却吓得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阁主越是笑,表明他心头越是愤怒。而阁主的愤怒,可远远不是他所能承受得起的!
“阁主息怒,阁主息怒!”左护法吓得身体都不敢抬起来,唯恐因为自己的礼数不周全而让男子迁怒于他。
男子双手交叉,他的下巴重新低了下来。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感情又从中剥离开去。
“我不怪你,但是那两人为何被害?”
左护法犹豫了一下,他也知道那两人平日品行不端,喜欢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欺男霸女。这次恐怕也是欺男霸女,结果没想到碰到个硬茬,所以才栽了跟头。
只是这些话他怎么能在阁主面前说?他也很清楚,若是阁主听到这两人是因为这事被收拾,肯定不会再插手此事。
因此左护法也铁了心,打算让阁主去找那个狂妄的女子的麻烦:“可能因为那个女子对于千杀阁并不看重。阁主,这种人留不得啊!”
男子也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语气里已经听不出刚才的愤怒之意,就像是那笑声不过是左护法一时紧张听错了而已。
左护法也不想让这件事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因此他又磕了磕头:“阁主!此事,你便真的这般轻易放过了吗!从此以后如何平复阁中兄弟的心啊!”
左护法报仇心切,因此几乎是不假思索选择了最为激烈的言辞。只是他的话却起了反作用,男子虽然又如他所愿轻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却阴气森森。
“哦?看起来左护法对于千杀阁的兄弟的心很清楚啊。”
左护法听到男子这么说,堵在喉咙的更为激烈的言语瞬间如粉末一样消散无影。那被支配的恐惧重新在他的身体上苏醒,他恐惧着连连摇头:“不不不……”
只是这为时已晚了,男子的下半句已经脱口而出了:“甚至比我这个阁主还要清楚。”
左护法的瞳孔紧缩,他再也顾不上要报仇的雄心,现在他的全部心思都是在不要惹怒面前阁主这上面:“不不不不,阁主,是属下说错话了,阁主……”
男子却也不打算在这上面多做纠缠,他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而且,左护法所说的,怎么好像和我听到的不太一样呢?”
一声清脆的拍掌声从帷幔后传来,另一个通体素白的男子悄无声息地从暗处走了出来,就像是他本来从黑暗中所生一样。
“右护法,把你所见的说出来。”男子的语气听起来有一抹戏谑之意,在他面前,左护法就像是被他玩弄于掌心的老鼠一般。
左护法抬起头,看到穿着白衣的右护法狠狠地一咬牙。怎么是他!
他一直和右护法看不顺眼,两人私下也没少为了权力而争夺。只是他却没想到,这次和阁主报告事情的,居然是他!
右护法冷冷淡淡地扫了跪在地上的左护法一眼,唇角弯起一抹令人不易察觉的弧度:“诺。我去市集巡视时,看到有我阁中印记的两个人正在调戏一个良家妇女……”
“胡说!说不定只是和我们千杀阁印记很像的佣兵组织而已,说不定是右护法你看错了!”左护法此刻已经汗如雨下,他不停地嘶吼着,想要阻止右护法接着往下说。
只是在场却并没有人理会他的嘶吼,右护法也看惯了他这种模样,因此继续往下说道:“而此时,有两名佣兵组织的人站了出来,救下了这位被调戏的良家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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