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子澈进宫后便直奔太医院而去,太医院中的御医都是资历与经验必备之人,他相信,若是御医说此物无害,才能真的证明给楚皇。
御医从慕容子澈手中接过香料也不敢怠慢,连忙拿了一个小巧的金碗,将香料悉数倒进去,并且用杵臼细细捣碎了稍大的颗粒,再用玉盘细细碾过。
等到香料已经被彻底研碎之后,御医方伸手沾了一些,放至鼻下,细细地嗅了起来。慕容子澈端坐在一旁,耐心地等着御医检验这些未知的香料。
就在这时,一名侍女走进了太医院,张口便喊道:“李御医,前些日子您给我家皇后开的偏风丸还有吗?皇后已经吃完了,这次差奴婢来讨点新的备用。”
她走路虽然不是很快,但是只让人觉得脚下似乎都带着风,她姿态端庄,却又没有为了迎合规矩而刻意的放慢脚步。慕容子澈知道她是长孙皇后身旁的侍女,在她还没看见自己的时候就连忙出声问候道:“孙姑姑好。”
孙姑姑一开始没看见慕容子澈,走进屋中只觉得这太医院里浮动着一抹自己从未闻过的幽香,忍不住出声问道:“咦,今日你们太医院是变成花房了吗?哪来这么好闻的香气。”
当她听到慕容子澈的声音,连忙转过头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是慕容子澈端坐在座位上,也吓了一跳,收起了有些玩笑的轻慢态度,恭敬地行了一礼:“奴婢给太子请安。”
而此刻李御医正好放下了手指,一脸宽厚地看着慕容子澈:“太子,这香料的成分都是花草,偶有几味镇痛凝神的中药,对人体不知道有没有益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绝无害处。”
李御医一边说着,一边在纸上写着偏风丸的单子递给孙姑姑:“这方子你收好了,若是下次长孙皇后再犯了头痛,偏风丸吃完了,你就直接拿着单子让人按方子再做几丸便是。”
慕容子澈点点头,正打算离去,心下却突然一动:“李御医,你刚刚说了,这香料是肯定无害的对吧?而且还有镇痛凝神的中药。”
“是,臣确实是这么说的。”李御医一愣,不知道慕容子澈突然又问了一遍是什么意思。
孙姑姑听到话,也看着桌上的香料在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芒。她在宫中也算个老人了,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可是这等香气的香料她倒是第一次闻见。
“孙姑姑,本宫和你一并回去吧,也许母后这么多年的头痛总算找到了一个可以缓解的方子了。”慕容子澈将桌上的金碗拿起,将那些香料重新倒回自己的荷包里去。
如果真的如御医所说,也许燃起这些香料能够稍稍缓解长孙皇后头痛发作时的烦躁。
等到孙姑姑和慕容子澈一并回到长孙皇后的椒房宫的时候,正好撞见长孙皇后一怒之下掀翻了写字的桌案。
其他的侍女对于长孙皇后的这等行径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们只是噤声低头默默等着长孙皇后发泄完自己心头的怒火。
“儿臣给母后请安。”慕容子澈一边说着,一边过去制止长孙皇后的行为。他明白,长孙皇后平日性子也算温婉,只是每当头痛发作,痛苦难忍的时候才会性情大变。
孙姑姑看到这一幕也吓了一跳,她连忙跑过去抱着长孙皇后:“皇后,皇后,奴婢将偏风丸拿来了!”
长孙皇后只觉得头痛欲裂,脑中似乎有个钢锯来回拉扯,只欲将自己的脑袋劈成两半。她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再难站住,整个人直接倒在地上,蜷起身体。
当她艰难地睁开眼,朦朦胧胧的视野里看到孙姑姑手中的丸药时,在有些扭曲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欣喜之色:“快……快……”
孙姑姑连忙掏出一个丸药,慕容子澈也拿来了倒有清茶的茶杯,两个人总算是将这个丸药送到了长孙皇后的口中。孙姑姑看到长孙皇后服下药后也松了口气,从怀中掏出手帕,将长孙皇后嘴边流出的茶水擦掉。
“唉,母后当年坐月子留下的头痛病,这些年居然已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吗?”长孙皇后服下药总算安静了一些,慕容子澈看到她憔悴的模样内心酸楚起来。
孙姑姑将长孙皇后扶着半坐了起来,也叹了口气:“这些年来也不知道换过多少御医,开过多少方子,也就李御医的偏风丸还算有用,别的……”
虽然她没说完,但是意思已经不言而喻。慕容子澈的眼神又灰暗了几分,只不过当他碰到荷包时又想起了今日这奇异的香气。
慕容子澈连忙站起身,从长孙皇后掀翻在地的桌案上捡起了小小的单蒂青铜荷花香炉,此刻香炉也已经被打翻在地,露出里面燃成了灰烬的花椒粉末。
慕容子澈将香炉扶正,抓了一小把荷包中的香料放进香炉中的云母片上,又轻轻地盖好了香炉。
此刻香炉又散发出了袅袅的清香,这香气比起芳香浓烈的花椒来说实在是清淡到如同一抹带着花香的微风,但是却让闻惯了刺鼻香气的人感到一阵的舒爽。
慕容子澈将香炉捧到长孙皇后的面前,忍着烫伤的疼痛放到几乎痛到昏迷的她的鼻下,屏息凝神地等着长孙皇后对这个香料做出反应。
孙姑姑不解其意,但是却也没出声阻拦,她只是扶住了长孙皇后几乎快要倾倒的身体,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长孙皇后接近昏厥的模糊意识是被一股清香所唤醒的。她只觉得疼痛如潮水一样退去,浑身的气力又逐渐恢复到了四肢上。
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在自己面前正坐的是慕容子澈,而此刻他脸上已经满头大汗。他手中捧着的香炉不停地散发着自己此前从未闻过的清香。
“子澈,你来了……”虽然因为刚刚的发泄她现在仍是有些虚弱,但是她也能够凭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她有些心疼地看着慕容子澈,“你这孩子,还不快把香炉扔了,仔细你的手!”
慕容子澈看到长孙皇后从睡梦中醒来,咧了咧嘴,将香炉放到一边,只是却轻轻地将自己已经烫到起了水泡的双手藏在宽大的袖子下。
只是他的举动却没有逃脱长孙皇后的眼睛,她心疼地将慕容子澈的手拉了过来,看到他手上烫伤的水泡也忍不住皱眉责怪起来:“你这孩子,香炉那么烫你还举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心疼,本宫也心疼啊!”
“太子只是新讨了个治头痛的方子,娘娘就别责怪他的孝心了。”孙姑姑自然明白慕容子澈的举动是什么意思,她叹了口气,松开手从一旁的杂物盒中找出了烫伤膏,递给了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心疼地从头上拔下挖耳簪,用簪子挑了小小的一点膏药,仔细地给慕容子澈涂上:“哪有这等作践自己身体的方子?不过本宫刚刚闻到的那抹香气是什么,本宫倒是从未闻过这等香气。”
慕容子澈听到长孙皇后的话,也顾不上手上的疼痛,他连忙看着长孙皇后追问道:“那母后觉得香气如何?”
长孙皇后一门心思都在慕容子澈手上的烫伤上,因此也没细想,只是随口说着:“闻起来倒比平日的香气来得温婉宜人,可能是换了个香气的关系,本宫的头痛都没那么厉害了。”
慕容子澈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盯着长孙皇后,口吻里是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的颤抖:“母后,此话……当真?”
孙姑姑也凑了过来,她脸上也有一抹欣喜之色。这些年她陪着长孙皇后,自然明白这头痛对于长孙皇后来说是多么的难以忍耐。她和慕容子澈多番寻觅,也是为了想要根治她的头痛。
本来以为只能找到一味方子,结果居然会因为这古怪的香气而有了新的发现。
长孙皇后看到孙姑姑和慕容子澈脸上认真的神色,也不由得一愣。等到她自己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的时候,也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她刚刚那话只不过随口一说,但是现在回过头细想,似乎闻了那香气之后,自己的心神也平静下来,脑袋里那一跳一跳的疼痛也消散了去。
“确实有效,不过子澈你是从何得来?”长孙皇后又闭目深吸了一口这淡雅的香气,“本宫是第一次闻到这般好闻的香气。”
“有用就好,这香气也是最近才在楚国内出现。父皇担心此香对人有害,因此特意派了儿臣前去查询。儿臣得到香料后便拿给御医检验……”慕容子澈仔仔细细地将这香料的来源说给了长孙皇后,她也不由得感到一阵的惊奇。
“本宫只当这香气淡雅,谁知道还有镇痛安神这等妙用,真是奇物。”长孙皇后脸上也是溢满惊奇之色,她倒是第一次听说焚香还能代替药物。
楚皇听到慕容子澈的汇报时,正坐于书房内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他一开始犹自不信,只是听到长孙皇后的头痛因此缓解,立刻抬起头瞪圆了双眼:“此话当真?”
慕容子澈用力地点点头,他递给楚皇自己的荷包,此时里面还有一部分的香料。楚皇接过荷包,用力一嗅,他闭上眼睛静静感受,而慕容子澈也一言不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皇才缓缓睁开眼睛,舒了口气:“当真,朕本来处理政务一心烦乱,结果闻到这香气,不知怎地,心神突然平静下来,就如一潭平静的泉水一样。”
“父皇,此等物品,若是不能拿来使用,实在是暴殄天物啊。”慕容子澈想起长孙皇后,连忙冲楚皇行了个礼,语气里满是真挚之意,“此物既然无害,不如找人负责采买吧。”
涉及到采买一事,楚皇反而有些犹豫起来。他沉思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也罢,既然这事是你开头,那采买一事也便交给你吧,你先去采买三千两,若此物着实有用,以后便再将此人纳为皇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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