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上官婉卿的质问,纵然沉着如慕容简溪也不免有些波动:“此事我并不知情,他们不过是挂着千杀阁的名头来寻事而已。”
慕容简溪也确实不知道曾经的左护法居然能笼络到底层的人心,上官婉卿的话倒更让他觉得前几日除去左护法是个正确的决定。
自然,这些人虽然只是挂着千杀阁的名头寻事,但是到底也算他管教不周,出了岔子,这个责任也确实在他身上。只是上官婉卿这咄咄逼人的质问态度倒让他觉得心中不悦,口中也有些不客气起来。
“既然阁主不知情,那敢问现在您知情之后,打算怎么还我一个公道?”上官婉卿也不想将话说死,因此见慕容简溪有些动怒的时候便适可而止地缓和了语气。
她这次来又不是为了和面前的男人吵架的,如果只是为了吵架,那么咬住不松口也便罢了。上官婉卿倒是真的对千杀阁这偷偷摸摸的行径有些厌烦了,如果不让面前的男子知道这事的存在,以后还是无法遏制一些不安分的人。
“这些人便留给你发落,从此千杀阁不会和你们寒蛇组织交好,但也不会主动上门找事,你看如何?”慕容简溪有些头痛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些人也不算多重要,舍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只是千杀阁还没怎么吃过这种暗亏,还是在一个女子面前。
只是上官婉卿对于慕容简溪的这般安排却并不满意,她身体往后靠了一下,面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是吗?阁主的诚意也便只是如此而已吗?”
“怎么?你不满意?”慕容简溪没想到上官婉卿居然会这般不知好歹,微微皱起了眉毛,“这事若是认真追究下来,也是你们寒蛇组织先动的手。”
慕容简溪不说这话还好一些,他此话一出,上官婉卿便双手环胸抱在胸前,扬唇一笑。旁边船舫中传来了歌姬的柔美音色,这音色融到她嘴唇中,让她的笑容宛若春日的日光一样和煦。
只是她的眼中却冰冷得让人看不到任何的笑意。
“是吗?阁主这是在说,我的属下多管闲事了是吗?”
上官婉卿自认这件事自己做的最不妥当一处就是在那个左护法面前斗狠,甚至撂下狂言。但那也是左护法自认轻狂,她不过是用行为让他吃吃苦头而已。
“风家主是个聪明人。”慕容简溪扬手将杯中的残酒向着船外一泼,那水滴落在水面上溅起了小小的涟漪,“那日左护法已经自报家门让你住手了,可是你却仍然狠辣地杀了一人,伤了一人。风家主,不会忘了吧?”
经由慕容简溪这么一提醒,上官婉卿才隐隐约约想起来确实有过这件事。当时她算是杀意已决,再加上那两人是故意闲扯拖延救兵,因此她一时恼怒之下动手伤了一人杀了一人。
事实上,等到她回想起来的时候,她叹息了一声。只是这叹息却自然不是因为慕容简溪的问责,而是因为她还是动作太慢了,居然没能除掉另一个人。
“看样子风家主似乎是想起来了?”慕容简溪见上官婉卿没说话,以为她正回想着当时的场景,因此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水酒,放在唇边,轻抿一口,“此事我没管好手下固然有错,但是风家主在已经明知要手下留情的时候却仍狠下毒手,风家主也有责任吧?”
上官婉卿突然轻笑一声,这一声笑倒让慕容简溪有些莫名其妙,原本放在唇边的酒杯也移开了一点:“你笑什么?”
上官婉卿垂眸抿唇,当她再抬起头的时候,那双夺目的美眸里迸发出灿灿光芒。她端起桌上的残酒,冲着慕容简溪举杯而笑:“这杯酒,算我敬你的。”
慕容简溪不明白上官婉卿为什么突然向他敬酒,因此也只是一语不发看着她将酒杯移向朱唇。眼见着上官婉卿就要喝下杯中残酒,她却手腕翻飞,将那一杯酒向着湖边洒去。
只是这湖中原本也不算多安静,那酒水落入湖中的珠玉声也被其他船只的吟唱声和丝竹声盖了下去,因此旁边的船只也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异变。
“你……”慕容简溪不理解上官婉卿的这一举动,在她将手中的酒水泼向湖面的时候,他也只能发出这一拖长的音节便失了后面的话语。
上官婉卿将酒杯放回桌上,就像从来没发生过这一事一样。她往后一靠,扭头望向了湖面:“现在阁主应该明白为何那时候我仍会狠下毒手了吧?”
“哈哈哈哈!”慕容简溪是真的被面前的女子折服了。他原本阴晴不定的脸上也重新绽开了爽朗的笑容,他抚掌大笑,那半只眼里毫无掩饰地流露出赞许的神情。
上官婉卿的举动自然是告诉他,让一个心意已决的人因为话语而停下手中的动作是多么的困难。也算是变相地为她当日的举动所开脱,他身为阁主都尚且无法阻止这一事的发生,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左护法?
“我倒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需要追加一条,活下来的那人,必须当面向我的属下道歉。”上官婉卿听到慕容简溪的笑声,她重新将头扭了回来。
慕容简溪收起笑容,摇了摇头:“这事恐怕不行。”
“为什么?”上官婉卿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拒绝的话语,她皱起了眉毛,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这话语却因为接下来慕容简溪的一句话而被堵在了喉咙里。
“死人是无法开口道歉的。”
上官婉卿微微张开了口,贝齿微露。意识到有些失态的她又迅速抿了抿唇,掩饰了这一瞬间的失态:“此事当真?”
回应她的只是慕容简溪唇边一缕意味不明的微笑。
“既然如此。”上官婉卿稳住了自己的情绪,也低下头用指腹摩挲着酒杯,“那便依你所言,此后井水不犯河水便是。”
“如此甚好。”慕容简溪点点头。眼见着这件事情已经达成了共识,他却又开口打听起了另一个问题:“风家主想来不是楚国人士吧?”
上官婉卿暗暗心惊,她也明白倘若让面前的慕容简溪这等和皇室沾上关系之人明白自己不是楚国人的下场是什么。因此她又极力撑起一抹薄薄的笑意,抬眸看向他。
“何以见得?”
慕容简溪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问出了这个问题。他只是听到瓦兰国那儿走丢了一个原本要来和丞相和亲的长公主,而从那个时候,楚国内便流行起了这奇妙的香料。
如果是上官婉卿的话,他完全相信这一切都是她做的手脚。
“正事谈完了,不过是随口闲谈而已。”只是慕容简溪却不愿将自己的想法暴露出来,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筷桌上的素菜放在口中慢慢咀嚼着。
上官婉卿也捉摸不透慕容简溪的心思,她自然也不肯在这说一些毫无意义的谎言,因此她也只是轻笑着岔开了话题:“这秦淮河上脂粉香浓,阁主若是谈完正事觉得无趣,我便从隔壁船上喊几个女子唱曲取乐便是。”
见到上官婉卿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慕容简溪虽然心中还有些遗憾,但是他也没打算再纠缠下去。
上官婉卿也坐得有些累了,她站起身,往慕容简溪身后走去,想要穿过他站在船头透透气,同时好好地欣赏这秦淮夜景。
慕容简溪却并不甘心,他觉得虽然面前的这个风家主和楚国的上官婉卿长相并不一样,但是谈吐和名字都巧合地含有“婉卿”两个字。
在上官婉卿即将离开的时候,他抬起手,用有些尖利的锐甲伸向了她的脸。而上官婉卿也反应极快,在慕容简溪将手伸向她的脸的时候,她也下意识地伸出手盖在了他的面具上。
“阁主,这种手脚就不必了吧?”
她没转过头,也明白慕容简溪的意思。她此刻更是含了一抹威胁之意,只要慕容简溪再不识趣地下手,她便揭开他脸上的面具,将他不想暴露的那一面完整地展现出来。
而慕容简溪也非常识趣地收回了手,只是喃喃了一句。
“没出血……”
“什么?”上官婉卿转过头,看着慕容简溪。她有些不解地用另一只手抚摸着被慕容简溪碰触到的地方,当她摸到一丝细小的划痕时,脸色变了一下。
慕容简溪脸上的笑意不见了,他咄咄逼人地看着上官婉卿,目光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摘下面具!你到底是谁!”
上官婉卿叹了口气,依稀记得,她曾经嘲笑过那个男子戴的面具没能出血。结果没想到她居然也会栽在这个上面。她收回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容简溪:“那阁主可愿露出真面目?”
若是旁人,慕容简溪肯定会一口回绝。只是现在他的内心却被一种高昂的情绪所填满,他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子可能就是上官婉卿。因此他也沉默着将自己的手放在面具上,以行动代替了回答。
看到慕容简溪如此坚决的态度,上官婉卿也索性将自己的手放在脖子后面,她毫不露怯地盯着慕容简溪,同时和他一起缓缓揭下了面具。
只是当他们都揭下面具的时候,彼此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竟然是你?”
只是彼此的声音所包含的情感却又有些不同。慕容简溪话语里的欣喜更多一层,而上官婉卿则是纯粹的吃惊。
慕容简溪觉得自己的猜测此刻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这个楚国内,能够让他提起兴趣,甚至能够互相交战的,只有这个瓦兰国的上官婉卿!
而上官婉卿则没能想到,一直和自己处处都过不去的千杀阁阁主,居然会是瓦兰国王国遇见的那个男人!
而他,似乎真的和楚国的皇宫有着深刻的联系!
深宫庶女诛天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