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休絮烦,马车上的时间总是漫长而又无聊的。上官婉卿只记得这摇晃的车厢,还有黑了又明,亮了又暗的蔚蓝天空。
在第三日的下午,上官婉卿一行人才总算风尘仆仆地赶到了瓦兰国。上官婉卿经过这几日的修养,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掀开帘子往外看去,只看见外面黄土漫漫,飞沙走石,往日的热闹人烟已经不知道消失到什么地方了。
“君故,你说你兄弟在护国将军手下当差,你还记得他在哪儿吗?”上官婉卿探头问着外面正在赶车的君故。
君故一边挥动着鞭子,一边扭过头对上官婉卿说道:“这就到了,就是前面那里。”
君故说完这句话后,便将马车停在一个黄土坡的面前。上官婉卿也连忙从马车上走下来环顾四周,只是除了飞沙走石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这真的是你的兄弟所在的地方?”上官婉卿看着这一切,内心也不禁有些疑惑,“怎么荒无人烟的。”
君故咧嘴一笑,他走到黄土包面前伸出手摸索着,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机关。他用力地往下一按,而原本其貌不扬的黄土包便立刻从两边分开,露出了精巧的内部。
关于机关一事,上官婉卿也听闻过,只是却从来没有亲眼看见过。而当她看见这个机关时,纵然是见多识广的她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这个机关实在太过精巧,哪怕放到现在也很难造出来。
这么难造的东西,却轻而易举地便在古代造了出来。
“走吧,我故人应该就在下面。”君故在前面领路,上官婉卿一行人便紧跟着君故往洞穴深处走去。而在他们一行人全部进去后,黄土包的门也悄然合上。
走了进来,上官婉卿才明白什么叫别有洞天,黄土包看上去并不是很大,但是走进来才知道,这里面竟然是一个演武场,几百个士兵正在专心致志地操练着,从他们的架势上上官婉卿就能看出,这完全不是她手下的佣兵组织可以比拟的。
“铁柱!”君故像是见到了故人,兴奋地挥手大喊着。只是他喊出的名字倒让上官婉卿有些哭笑不得,全部都是和他过去的名字一样的熟悉,也难怪是个故人了。
被唤“铁柱”的那个人没想到君故居然也来了这个地方,因此高兴地跑了过来:“你怎么来了?我们可好久没见了吧。”
“今天我主要是为了少主才来的。”君故看到了故人,但是仍没有忘记他原本的职责,他将铁柱领到上官婉卿的面前,“少主,这位便是我的故人。”
上官婉卿也没说什么,直接从怀中掏出了虎符,递到铁柱的面前:“这个你认识不认识?”
铁柱原本看到上官婉卿是个姑娘,生出了几分轻慢之心。只是当他看到上官婉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虎符的时候,立刻吃惊地瞪大了双眼:“这是……这是虎符?”
上官婉卿点了点头:“当然是虎符,只是这块虎符,你认识不认识?”
铁柱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虎符,摩挲了半晌方点了点头:“就是这样,护国将军平日里调遣我们,都是用这个虎符的。”
“等等,你说调遣你们?还是平日?”上官婉卿的注意力立刻被这两个词勾了过去,“护国将军都让你们去哪儿?”
若是陌生人这么问,铁柱肯定不会告诉对方。但是此刻上官婉卿既拿着虎符,又有他的好友在旁助阵,因此铁柱也就索性竹筒倒豆子说了个干脆利索。
“护国将军有时候会让我们在国内溜达溜达,有时候也会派我们去楚国溜达溜达,我也不知道将军为啥要这么做,不过将军既然这么做,就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当兵照做总不会错的。”铁柱一脸憨厚地揉了揉头发“呵呵”地笑了起来。
上官婉卿和榆火对视一眼,楚国?护国将军还曾经将军队派遣到楚国,那护国将军难道也和楚国之间有这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不过上官婉卿却将这个疑惑压在了她的心里,她笑着从铁柱手中拿过虎符:“既然你也确认了这块虎符是真的,不如你帮我一个忙吧,帮我将这些人全部都集合起来,我有很重要的命令发布。”
铁柱虽然好奇过去的护国将军去哪了,不过他也知道军中规矩有一条那就只认虎符不认人,因此他也没有提出过多的质疑,也就立刻前去找其他的人集合了。
当上官婉卿看到仅仅一分钟的时间所有人都已经集合完毕后,她就更加佩服起护国将军操练将士的军事才能。
几百号人能够在一分钟集合完毕,这已经不是“恐怖”两个字能够形容的地步了,只能用“神迹”来赞美这一奇迹。
上官婉卿此刻豪情万丈,有了这种精兵良将,她接下来的行动就会更加的顺利了。
上官婉卿手中高举虎符,站在高台上看着台下的几百号精兵良将,清了清嗓子,用自己还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虎符在此,主帅更换!从此,我便是你们的新将军!”
只不过在上官婉卿想象中的将士呼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甚至有胆大者直接问她过去的护国大将去哪儿了的情景并没有出现,所有人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齐刷刷地看向上官婉卿,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感情。
“你们这几日需要急行军到楚国去,能不能做到?”上官婉卿看着台下的人群,而这人群里仿佛只有一张嘴,只是从这嘴里却蹦出的是几百人的洪亮声音。
“能!”
“很好。”上官婉卿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几日你们便准备动身吧,君故,你和铁柱一起去,我和榆火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
上官婉卿原本以为兵权交接需要十分麻烦的仪式,结果全部都仰赖于护国将军的治兵有方,让她几乎没费口舌就轻松地将这几百精兵收入麾下。
上官婉卿吩咐完了之后,便又往出口走去。榆火跟在上官婉卿的身后,有些惊讶地问道:“难道这样就好了吗?如果这样就好了的话,公主你又何必亲自跑一趟呢?”
上官婉卿轻轻一笑:“是也不是吧,至少这一项算是完成了,只不过不同的是,还有下一项。”
此刻,楚皇宫内,长孙皇后大发脾气地又砸起了东西。孙姑姑看着长孙皇后此刻疯癫的模样,也只能从眸子里流露出一分同情的意味,摇着头叹着气看着长孙皇后。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长孙皇后气喘吁吁地砸着瓷罐,瓷罐在地上四分五裂,发出了清脆的悲鸣,“满宫里这么多的御医,治不好本宫的头风病也便算了,居然连本宫的儿子都治不好!全都是一群饭桶!”
长孙皇后是真的气得急了,不然一般平时不会出现的“饭桶”二字也轻易地从她嘴中脱口而出。
“皇后娘娘,您也砸了有几个时辰了,歇歇吧。”孙姑姑当然明白能够让长孙皇后仪态全失的除了此刻性命危在旦夕的慕容子澈不可能再有别人了。
她目光慈悲地看着长孙皇后此刻狼狈的模样,跪下捡起了地上的渣子:“皇后娘娘,奴婢明白您心中愤怒,但是现在再愤怒,也无济于事了。”
若是旁人说这话,长孙皇后一定毫不犹豫地挥掌扇了对方一个耳光。但是当这个人是孙姑姑的时候,长孙皇后却也只能流着泪叹息着坐在椅子上,总算是暂停了摔东西的行为。
孙姑姑算是长孙皇后的陪嫁丫鬟,当初便从楚国一路跟着长孙皇后来到了这儿,然后再陪着她由着宫里的贵人一步步地走上了今日的皇后 之位。
因此长孙皇后就算脾气再不好,她都不会对孙姑姑发脾气:“本宫又何尝不知道?只是本宫一看到慕容子澈是那副样子,本宫就心如刀绞……”
孙姑姑一边收拾着渣子,一边安慰着长孙皇后:“太子吉人自有天相,皇后娘娘您放宽心便是,那阎王爷都嫌太子爷命格贵,不肯轻易收了去。”
被孙姑姑这话逗笑了的长孙皇后总算端起了案上放着的白粥抿了两口。她自从宴会过后便什么东西也没吃,实在是因为她心中牵挂着昏迷的慕容子澈,无论如何都吃不下东西。
案上的这碗白粥也是早上摆上的,入口都已经是冰凉了。
孙姑姑抬眼看见长孙皇后喝着凉粥,匆匆将手上的碎片收拾了一下,便走到长孙皇后的身边:“这碗粥是早上放的,现在已经冷了,奴婢再去喊御膳房给您重新做一碗吧。”
“你只记得本宫的白粥,你的手难道就不重要了吗?”长孙皇后叹了一口气,她看着孙姑姑被瓷片划破了的手指,连忙从她手中拿下了碗,“这些白瓷碎片,原本喊其他的小婢女扫走便是,你现在的身份也不必做这个。”
孙姑姑被长孙皇后这么一提醒,才总算发现了自己手指似乎在刚刚被划破了,只不过她一门心思都在长孙皇后喝冷粥这件事上,因此她也没有注意到手指上传来的疼痛。
孙姑姑听到长孙皇后这么说,微微一笑:“那些小婢女做事有些不太经心,奴婢只怕她们没扫完所有的渣子,哪日咯到了您的鞋子。”
长孙皇后叹了一口气,有些责备地看着孙姑姑:“一双鞋子而已,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你的手指被划破了。这几日你别沾水了,本宫等等也不砸东西了。”
没想到长孙皇后会这么说,孙姑姑欧立刻受宠若惊地跪在了地上:“奴婢,奴婢绝对不是说皇后娘娘砸东西不对,皇后娘娘可不要误会了奴婢的意思……”
“没有误会。”长孙皇后叹了一口去,“只是你收拾时手被割破了,本宫倒是觉得,从此以后本宫该收敛一下这个习惯了。就算不是为了你,倘若旁人收拾时扎破了手指,也是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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