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子萧思索了一下,才缓缓开了口:“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必须不可的事情,只不过儿臣见大哥似乎真的不太好了,因此特意过来问问父皇有没有见过大哥,顺便考虑给大哥冲冲喜?”
“你大哥……”提到慕容子澈,楚皇停顿了一下,但是也仅仅只是一下而已,他又立刻埋头于奏章当中,“若是真的不好了,御医没有法子,朕也就没有法子了。”
“儿臣明白,儿臣自然是希望大哥可以挺过此次危机,只是若是大哥真的一时没有挺过去,后续交接也挺麻烦的吧?”慕容子萧又一次用极为婉转的说法询问着楚皇有没有易储的想法。
只不过对于楚皇来说,眼下他还是希望慕容子澈能够活过来,因此一口回绝了慕容子萧的提议:“眼下一切都还早,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朕会有决断的。你可以退下了,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的话。”
慕容子萧此番前来便是为了这一事,眼看着得到了楚皇和长孙皇后的答复,他也就行了一礼又重新退回了室外。一名跟着慕容子萧的心腹看见慕容子萧走了出来,忍不住有些抱怨:“爷,现在提起这事太早了,您既然已经在长孙皇后那碰了壁,又何苦又跑到你父皇这儿呢?反而最终结果都一样。”
慕容子萧拍了一下跟班的脑袋:“这就说明你不懂了。人人都爱喝粥,只是若是粥太烫了,那就需要冷冷再喝。眼下这碗粥就是太烫了,所以我需要帮这碗粥赶紧凉下来。”
慕容子萧的意思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只要他坚持去询问易储一事,那么哪怕楚皇原本没有这个念头,都会因为他的设想而有些猜疑起来。
只要这样,这就能够达成他的目的了,所以他压根就不在乎楚皇第一次到底会对他怎么看。
“原来如此,爷不愧是爷。”慕容子萧的跟班听了慕容子萧的解释后,心服口服地跟在了慕容子萧的身后,往宫外走去。
楚国这边因为慕容子澈的命悬一线,许多皇子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而瓦兰国那边正打得热火朝天,瓦兰国节节败退,眼看着就要打到瓦兰国的王宫处了。
而此刻,上官婉卿正在瓦兰国的王宫面前站着。
因为战争的原因,宫殿的大门被关得紧紧的,只怕有什么宵小之徒破门而入。上官婉卿看着这张太过熟悉以至于有些厌烦的大门,只觉得心潮起伏,竟然一时伸出手放在了这扇门上。
宫门传来的古朴厚重的感觉让上官婉卿微微一愣,这种感情让她无比的熟悉,仿佛在过去她也曾经推开过这种门,但是具体是推开了哪一扇门,上官婉卿也已经几乎都悉数忘却。
上官婉卿摇了摇头,眼看着开门已经毫无希望,上官婉卿索性离开了这儿,在城中随意漫步了起来。
城中的人虽然明白战火随时都会蔓延到这儿,因此脸上都有惴惴不安的神色,只是生活却还是需要一样的过。上官婉卿环顾四周时,却听到了一阵悠扬的琴声,而其他人也骚动起来,都纷纷冲着琴声的地方移动而去。
上官婉卿不解其意,也跟随着人群往琴声处而去。琴声是从一栋高楼里传来的,上官婉卿抬眸望去,正好撞见一个极为惊艳的女子。
白若霜雪的发就那样静谧地从她的头顶垂泻下来,似一弯明亮凄清的月光。她的眼眸是湿润且慈悲的,像是温和的鹿的目光。她看着你,可是你却觉得她透过你看向了更加遥远的地方。每个人都能从她的眸子里找到自己,但是每个人又不能停留在她的眸中。
此刻这个女子正在临窗抚琴,琴声悠扬。上官婉卿看向四周,发现人们都露出了恍惚快乐的神色,因为战争而惴惴不安的心,总能被她温柔的目光所抚平。
每个人都在静静的听着她的琴声想着自己的事情,因为她的曲子,这儿虽然有些恐慌,但是不至于让人感到随时要被压垮了一样。
一曲终了,上官婉卿也忍不住有些动容。她下意识地推开了高楼的门,往楼内走去。
在高楼之上,那个女子便临窗坐着,三千青丝无心挽起,任由在地上蜿蜒成一条条相思的痕迹。
时间就在琴弦上拨动着过去了,在焚出的袅袅青烟里悄无声息燃尽了。
在她的不远处有一张书桌,周围滚落了不少揉皱的纸团,上官婉卿扫了一眼,便明白那些宣纸上写的东西都一样,都是“信隐”。
信隐。信隐。信隐。
女子听到动静,转过身看着闯入楼内的上官婉卿,面上无悲无喜:“你是为了什么而来,我的琴声吗?亦或是,我的故事?”
上官婉卿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因此她也被勾起了兴趣,她点点头:“如果不介意的话,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我每日临窗抚琴,他们便给我取了一个诨号叫‘琼音仙子’,若是不嫌弃的话,你便这么喊我吧。”女子淡漠地点了点头,“所以你是来为了什么,我的琴声,还是我的故事?”
上官婉卿虽然对于女子的经历并不算感兴趣,但是既然女子这么说了,上官婉卿索性选了一个最为贪心的。
“那我能一边听你抚琴,一边听你说你的故事吗?”
琼音仙子没说什么,她只是玉指在琴上拨过,调了调弦后便开始演奏一首极为舒缓的古筝曲子,而在她弹奏的时候,她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我在等一个人,等不到他来,我哪儿也不去。可是,我却曾经负了他,”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说一个故事,一个关于‘繁樱’的故事。”
上官婉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琴音,听到这个琼音仙子说着自己的故事。
“繁樱和一个名为信隐的男子定下了约定,约定只要战争结束之后,两人就会成亲。为了这个约定,繁樱一直在等着信隐,在这几年里,她无心梳妆,除了弹曲以外什么也不会。”
“只是终有一日,战火还是烧到了繁樱所在的这个小镇。人们四散奔跑,遥远的天边是一抹绯红的霞光。那霞光顺着云彩,一路蔓延到了城关上。水天一色,如今却是城天一色,并不算遥远的城关那里都是这种温和却残酷的红光。红光过处,寸草不生。
在霞光浓稠如血时,城破了。喊杀声,哭闹声,声声入耳。天光是妖冶的红,地上则是血流成河。像是天上的红拧成汁子,一滴滴浸入大地。
而繁樱只是波澜不惊地弹着琴,任由楼下狼烟四起。”
”她终于还是没有继续等着信隐,她浑浑噩噩地将自己嫁给了一位将士为妻。她以死抗争过,但是换来的是更加严密的监视。
虽然将士反复强调她绝对不是作为战俘的身份与他成亲,但是她明白,在她当初选择跟他走的时候,在那些士兵的眼里,她便作为了破城的附属品被将军带了回去。为了逃避这段痛苦的回忆,她一直试图去麻痹自己,将这段记忆深深地、深深地埋在心底的最深处。 ”
“但是这也不过是过去了。因为将士的极力呵护,她已经可以逐渐接受自己已为**的事实。将士自是待她极好的,对于一个战俘的她来说,她明白自己不能再希求更多了。
只不过。纵然婚后一年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在她还对将士充满抵触的时候,将士就已经战死了沙场。”
“她埋了将士,孤苦无依,又回到了这个地方,日复一日地弹着琴,等着也许永远不会回来的一个人。”
上官婉卿静静地听着这个所谓的琼音仙子说完了自己的故事:“这个地方,过去应该没有发生过战争才是。”
琼音仙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确实没有,可是倘若真的战火蔓延到了这里,那么以后的发展也正如我这么说的。”
“以后的……”上官婉卿这才明白,原来刚刚那个说到底不过是这个琼音仙子的故事而已,“我还以为是个真事。”
上官婉卿觉得无聊,转身欲走,却被琼音仙子抓住了手:“但是,如果你真的发动战争,一定会这样的。公主,不该如此自私。”
上官婉卿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所谓的“琼音仙子”会花这么大的心思给她说了一个故事,原来是她认出来了上官婉卿的公主身份,想要借由上官婉卿去阻止这场战争。
上官婉卿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这个所谓的“琼音仙子”:“所以,你觉得本公主应该怎么做?主动和亲去求得楚国和瓦兰国和平吗?”
琼音仙子摇了摇手:“这倒不需要,只是希望公主能够在楚皇面前多说几句,让他不再侵略这儿便是。”
上官婉卿听到琼音仙子的话差点没有笑出声,她很奇怪地看了琼音仙子一眼:“你觉得,我说话楚皇会听吗?我又不是楚国的公主,更何况原本这种事情就不应该公主掺和。”
“不,现在只有你了,陵兰王说了,眼下能够拯救瓦兰国的,只有上官婉卿公主了!”琼音仙子的话让上官婉卿立刻皱起了眉头。
那个不要脸的老狐狸,到底在她离开瓦兰国的这段时间里,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陵兰王说,他早就把你远嫁到了楚国,只是因为您一直太过倔强,才会引得楚国的皇上大怒,因此降罪于这儿。求求您,公主,只要您能够向楚国皇上服软,我们就不必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啊!公主!”
上官婉卿听见这话,原本心头无比愤怒,但是当她看到琼音仙子这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却又有些哭笑不得起来:“本公主不过是个弱女子,你求错人了。你若是真想求,你应该问问陵兰王他自己究竟干了什么事情才会让楚国如此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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