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卿只是愣愣地看着青衣:“他现在活了,可是以后呢?”
青衣听到上官婉卿这么质问,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不是榆火,没办法做到胸有成竹地用近乎宣布事实一样肯定的语气来告诉上官婉卿,以后慕容简溪肯定不会死。
因此她也只能有些犹豫地说道:“小姐,您要相信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舍不得您,他一定不会死的。”
“是吗?”上官婉卿此刻倒像是自言自语一般,“那么,我是应该用这份爱来赋予他自由,还是应该以爱的名义重新给他捆绑起来呢?”
“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青衣隐约感到上官婉卿似乎在思索一些不得了的事情,她此刻只恨陪在上官婉卿身边的不是榆火,不然的话榆火一定会知道上官婉卿在想些什么,然后用冷静的语气反驳着上官婉卿钻入牛角尖的荒唐的想法。
只不过青衣也知道,想也无用,倒不如她自己好好想想,这事她应该怎么做才对。
因此青衣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上官婉卿说道:“小姐,您要知道,无论您选择了什么,奴婢都尊重您的选择,但是奴婢只希望,日后您不会因为自己此刻的决定而后悔。”
上官婉卿抬起头,模糊之间,她竟然觉得青衣的眉眼有几分像榆火:“青衣,你说话倒是越来越像榆火了。”
青衣淡淡一笑:“奴婢没有榆火姐姐那么聪明,此刻若是陪在小姐身边的是榆火姐姐,奴婢想,她一定会有更加精妙的语言来劝诫小姐您不要妄自行事。只是这一点上,奴婢就自叹不如。所以奴婢也只好学着榆火姐姐的语气,想象她可能会说些什么。”
“那么,眼下我应该怎么做呢?”上官婉卿迷茫地看着青衣,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到底是告诉慕容简溪,不要放弃希望。还是选择陪着慕容简溪从此消沉下去,接受这个现实。
但是青衣却让上官婉卿失望了,她只是摇了摇头,用同样同情的目光看着上官婉卿:“小姐,这是您的人生,不是奴婢的,所以奴婢不知道小姐您选择什么日后才不会后悔。所以,请恕奴婢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上官婉卿听到青衣的回答却轻轻一笑:“你果真越来越像她了。若是榆火,她一定会说,下棋的是我,而她只是个棋子而已。向棋子征询意见,岂不是太滑稽了吗?”
青衣也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上官婉卿的手:“但是,奴婢和榆火姐姐有一点不同的是,奴婢能体会您的心情,因此奴婢明白您此刻心里到底有多么不好受。”
“是了,榆火她总是这么冷静,但是她却缺乏一分同理心。”上官婉卿垂下眼眸,收起了微笑,“既然如此,这是我的人生,就让我好好想想吧,让我好好想想,我到底应该选择什么,应该放弃什么。”
“我到底有没有为了所选的东西而放弃其他一切的觉悟……”上官婉卿越说声音越低,她的目光重新涣散起来,但是这次涣散却并不意味她在出神,而是意味着她完全沉入了自我的世界,她是在认真地梳理自己的所想。
当青衣走出房间的时候,门外的无双连忙迎了上来:“听说少主的情况很不好?”
青衣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这才小声地说道:“嘘,这话不要乱说。小姐不过是因为守了一夜神思憔悴而已,哪有不好一说?”
无双也知道自己出言鲁莽了些,因此他连忙点了点头:“这次是我莽撞了,那么少主现在正在休息吗?”
青衣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去打扰小姐了,给她点时间,她会知道要做什么的。”
无双听到青衣这么说,也只好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
……
当清晨的阳光刺破窗户,斜射入室内的时候,躺在床上的慕容简溪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四周,这才有些艰难地回忆起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动了动手指,发现四肢尚且还能移动,因此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掀开被子,下意识想走下床铺的时候,却隐约感到体内有几分不太对劲。
慕容简溪瞪大了眼睛,他连忙盘起腿坐在床上闭目深呼吸,只是很快他又睁开了眼睛,这次他脸上露出的是少有的慌乱。
他重新稳住心神,再次闭上了眼睛。只是他很快又睁开了眼睛,脸上的慌乱已经逐渐变成了绝望。
当他第三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脸上绝望已经变成了扭曲的笑容。他捂住胸口,挣扎着想要大笑,但是因为昨晚上的折腾身子早就已经虚透了,因此他也只能嘶哑地发出几声如同夜枭般的叫声。
他看向离床不远的桌上铺着纸笔,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咬着牙站起身子,步履蹒跚地走向桌子。
……
当上官婉卿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花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在思索应该是选择放慕容简溪一个自由,还是应该用爱的名义逼迫慕容简溪继续治疗的时候,她因为太过劳累而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但是上官婉卿已经决定了,这种事情轮不到她来做主,如果慕容简溪决意要她给他一个自由,那么她将会尊重他的决定。
只是当她走到室内的时候,她却发现屋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桌子上的一张纸被镇纸压着,随着窗户吹进来的风而不停地飘着。
上官婉卿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强烈的预感让她的手都忍不住哆嗦了起来。她不想去相信这么一个事实,只是当她看到纸上写着什么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
对她来说,她最不愿意面对的这个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个发展,对她来说,仅仅是比慕容简溪病死要好上那么一点。
“青衣!无双!袂鸢!华轻茯!”上官婉卿再也顾不上什么,她张口拼命地喊了起来,甚至因为太过用力的关系还破了音。
只是对她来说,这种事情和慕容简溪留下的诀别信已经无关紧要了。
四个人听到上官婉卿的叫声,连忙冲了进来,他们四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了?”
“慕容简溪!慕容简溪!”上官婉卿流着泪拼命地按着每个人的肩膀,急切地问道,“你们谁看见他了?”
“他不在屋子里吗?”只是华轻茯虽然这么说,当他看到上官婉卿的表情还有她手中的纸张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大概。
另外三个人连忙去屋子里看,自然,他们什么也没发现。
“我没见到他离开。”华轻茯首先声明,“我刚刚出门熬药去了,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情况。”
“我和青衣姑娘聊完天之后就出门喂马了,我也没看见他。”
“我刚刚在养蛊,但是好像没听见有谁推开门的动静。”
“奴婢……奴婢在准备早膳,也不清楚。”
上官婉卿听完这四个人的叙述,只觉得更加绝望,她抱着头轻声呢喃道:“难道……难道世事要当真艰难如此,就连一个最简单的幸福都不肯赏给我吗?”
“你也别太泄气。”袂鸢从上官婉卿的手中拿过慕容简溪的诀别信仔细看到,“你看,他信上只是说因为武功被废成为了废人,自觉日后不能再护你周全,反而是你的累赘,所以从此浪迹天涯。至少这说明他还活着,只要人活着,就还有希望去找到他。”
“是吗?”上官婉卿听到袂鸢这么说,整个人也感到有些许的安慰,“那么,我应该从哪儿动手才能找到他呢?”
“这个嘛……”袂鸢听到上官婉卿的问题,一时也被问住了,支支吾吾说不明白。
这个时候华轻茯反而最为可靠,他也同样拿过信看了起来。稍微思索之后,他几乎是斩钉截铁地说道:“依照我对那小子的了解,他现在说不定往东南方走了。”
“为什么?”袂鸢怎么也没想到华轻茯居然会做出这么肯定的结论,因此她连忙小声地对华轻茯说道,“你别瞎指挥,万一上官婉卿真的按照这个方向找,没找到慕容简溪怎么办?”
只不过对于上官婉卿来说,此刻华轻茯说的就是正确方向,比起没头苍蝇似的乱找,她更愿意相信华轻茯说的是正确答案:“上官婉卿在此谢过!我这就动身去寻找他!”
说完,她还不等无双套马车,她就直接从马棚里牵走了一匹枣红色的马往东南方一路飞驰而去。
“这下好了,她真的相信你说的方向一路追过去了!万一找不到,回头她哭鼻子,这都是你的责任!”袂鸢也是极为热心,她担心此刻的上官婉卿情绪不稳,路上出什么意外,因此她也赶忙牵了一匹马追了出去。
“我也去!”无双看到这两人都走掉了,心想着两人都是女流之辈,他是一个男人,总归在这个时候还有些什么用,因此他也赶紧追了出去。
青衣不会骑马,华轻茯则是一个孩童,所以这两人索性决定留在这里等着那三人的回来。
“敢问您怎么如此肯定太子殿下一定会往东南方走?”青衣看着华轻茯,有些好奇地问道。
华轻茯只是轻笑一声:“之前我和他分别之时,他曾经对我说过,日后如果找不到他,只要顺着东南方一路飞驰,一定会找到他的。至于他为什么这么钟情东南方嘛……我也不太清楚是为了什么,但是这想必一定有他的道理。”
“既然如此,只能希望这次道理也依旧有用了。”青衣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心疼,“我家小姐的命也未免太苦了些,好不容易眼看着两人就能在一起了,却偏生有什么所谓的蛊毒,硬生生拆开了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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