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我吗?”袂鸢鼓起勇气,冲着慕容简溪问道。
“……”慕容简溪的呼吸声音稍微急促了一些,但是很快又归于平静。
“是吗……”袂鸢稍微停顿了一下,又往下问道,“你知道……上官婉卿吗?”
“……!”这句话就像是一瞬间戳到了慕容简溪心中最柔软的角落一样,他的呼吸声立刻变得比之前还要粗重。
虽然他无法移动,可是他却是在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活动自己的手脚。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的眼眶里涌出,顺着他的眼角往旁边滚去,瞬间被青丝所吞没,正如同他想要说出口的话语还未出口就已经被吞了下去。
但是就算如此,就算如此他也想说,想将一些没有说出口的话说出来……
看到如此拼命的慕容简溪,袂鸢苦笑了一声。她太天真了,她以为现在这样慕容简溪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他也会忘了上官婉卿,说不定会爱上她。
可是对于慕容简溪来说,“上官婉卿”这四个字已经深深地刻进了心里,就算记忆忘记了她的存在,但是只要心还在跳动,那么他就还会记得这四个字为何如此特殊。
“没事,我已经明白了。”袂鸢有些怯怯地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慕容简溪的脸庞——但是仅是一瞬间而已,下一秒她就收回了手。
虽然她很想就这么一直抚摸下去,感受属于慕容简溪的体温。但是她却明白,自己远远没有这个资格,因此她伸出手的目的,只是为了安抚一下慕容简溪而已。
慕容简溪喘着粗气,眼泪却止也止不住。
袂鸢看着这样的慕容简溪,也觉得十分的心酸。她直勾勾地盯着慕容简溪的眼眸,在那眼眸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她却能感到里面装满了足以溺死一切的悲哀。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的痛苦。”袂鸢移开了视线,纵然她看到了那双眼眸里倒映着她的影子,但是她很清楚,那并不是慕容简溪的本意。
“……”慕容简溪的呼吸逐渐缓慢下来,像是激动的情绪也在缓缓平息。
“你放心吧,我都明白的。”袂鸢深深吸了一口气,冲着慕容简溪露出了活泼的笑容,“我会救下你的,你如果能明白我的话,就好好养伤,等到你能开口说话了,我再告诉你更多的事情。”
这话就像是一帖良药一样,慕容简溪慢慢闭上了眼睛,像是疲倦不堪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归途一样。他的呼吸一如既往的平静,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下来,整个人像是又睡了过去。
涟涟过了很久才回来,一方面是因为煎药的关系,另外一方面,她也有意不想打扰袂鸢。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发现慕容简溪已经闭目睡得香甜,而袂鸢神色则是没什么异样。
看到如此正常的袂鸢,这让涟涟稍微感到松了口气。她隐约感觉袂鸢和慕容简溪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但是她也不想提起这件事让袂鸢伤心。
因此,她所能做到的,就只是让袂鸢自己选择做个了断。
“怎么样?我离开后,他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涟涟用正常的语气问着,同时动作轻柔地剥开慕容简溪的上衣,给他受了重伤的胸前换着药。
“没什么事,只是我看他倒不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袂鸢摇了摇头,“说不定,他只是因为无法说话所以我们才误会他失忆了。”
“是吗?这样的话,等他以后彻底醒过来就好说了。”涟涟将换下来的布扔到了旁边的盆里,袂鸢见状连忙上前端起了盆。
“要不是我要求,你也不会留他到现在。作为答谢,我就帮忙洗干净这些脏兮兮的布帛吧。”
对于袂鸢的请求,涟涟也没有拒绝。她明白,现在袂鸢迫切地需要做些什么事,要不然她会因为麻烦了涟涟内心而过意不去。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
得到了涟涟的答应之后,袂鸢有些高兴地端着盆走了出去。
在袂鸢走后,涟涟看着睡在床上的慕容简溪,声音冷了下来:“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但是我只知道,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让袂鸢那么高兴那么在意的男人。你若是待袂鸢好,也就罢了。若是你敢辜负了她,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涟涟看了眼慕容简溪,咬了咬牙,却还是忍不住从怀里掏出一根银针,刺破了自己的手指,流出了殷红的血珠。
她小心地将血珠抹在慕容简溪的嘴唇上,眼看着那血珠渗透入慕容简溪的嘴唇,这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也别怪我为何如此心狠,只是为了一条后路而已。若是你日后变心,也不至于让袂鸢落了场空欢喜。”
说着,涟涟小心地收起银针,同时将手上残留的血珠顺手就抹在了一边的叶子上。
过了很久,袂鸢才端着空盆走了进来,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呼了一口气:“我这次可是特意洗了好久,才把布帛洗得这么白呢!”
“好了。”涟涟又恢复了往日看向袂鸢时的宠溺眼神,“累着你了,小祖宗。不如我给你吹首曲子,你歇歇吧?”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啦!”袂鸢的烦恼来得快去的也快,她现在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阴郁心情。她环顾四周,看见桌子上放着一片叶子,直接拿了过来。
涟涟不动声色地看着袂鸢拿起叶子,语气里却是有些无奈:“你还真打算又用叶子打断我的萧声啊?”
“涟涟姐姐吹得曲子太悲了,自然需要我的调和啦!”袂鸢不知道这背后的事情,因此她笑嘻嘻地拿起叶子,就要放在嘴边。
“诶!小祖宗,这叶子我可是下了蛊的!”涟涟瞪圆了眼睛看着袂鸢,“你接过来就直接往嘴里放,也不怕我下了什么蛊毒死你!”
袂鸢却只当是涟涟跟她在开玩笑,她嬉笑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抿上了叶子:“算了吧,你要是想杀我,我早就死了,哪儿还轮到下蛊这么麻烦呢?”
“服了你了,小祖宗。”涟涟笑着拿起洞箫走了出去,“行了,别吵着他了,我们出去说吧。”
对不起,袂鸢。给你下蛊,也只是为了怕你日后伤心而已。
涟涟默默地攥紧了洞箫。
“小姐,宫里来了信,说是皇上有请。”已经是掌灯时分,按理也到了宫门落锁的时间,就连上官婉卿也已经更换了睡袍。
只是在这个时候,却突然传来了这个消息。
榆火告诉上官婉卿这件事的时候,上官婉卿的脸上却并没有任何的惊讶之色,倒不如说是松了口气,有种终于等到了这件事的感觉。
“看小姐的表情,似乎已经知道这次是为了什么而进宫了?”榆火原本给上官婉卿选了一件色泽比较淡雅的鹅黄色的宫装,只是上官婉卿却摇了摇头。
她抬起葱葱玉指,指了指衣橱,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威严:“给我挑件正红色的。”
正红色在民间,也只有出嫁时可以使用。但是榆火知道,上官婉卿这么决定,一定有她的道理。因此她也没有出声置疑,只是温顺地按照上官婉卿的吩咐重新给她挑了一件大红色的长裙。
上官婉卿坐在梳妆镜前,抬起手细细描画着自己精致的眉眼,这才开口说道:“不敢太确定,但是至少有了八成把握吧。”
“那奴婢,就先恭喜小姐能够心想事成了。”榆火低低笑了一声,烛火将她的脸照得阴晴不定,“此番入宫,小姐可有侍女人选?”
上官婉卿听到榆火这么问,有些愕然地停下了手。她转过头看着榆火:“你这是什么话?按照往常来说,不应该是你跟着我一并入宫吗?”
“自然是这样的。”榆火点了点头,她露出的白皙皮肤被烛火映得有些灰暗,“只是,这次奴婢却想要问问您。”
“为什么……这次要问我?”上官婉卿总感觉,她从来没明白过榆火,在她每次都以为榆火是怎样的人的时候,榆火却总又会露出了她所不知道的另一面。
“因为,奴婢希望这次能让青衣跟着您去。”榆火微微低下了头,正好和上官婉卿投来的视线交错开来。
“青衣……为什么?”上官婉卿选择榆火,不过是因为榆火比青衣更加聪明——自然青衣也有她自己的好处,但是在这种场合,上官婉卿更喜欢聪明的人。
榆火稍微沉默了一下,因为她说到底,能够贸然说出这种话,还是违背了她平日恪守的准则——绝对不胡乱揣测主子的心意。
但是如果她不说明的话,恐怕上官婉卿也不会允许。
因此短暂地犹豫之后,榆火还是开了口:“奴婢斗胆猜测了一下此番进宫的事情,恐怕和长孙氏还有蛊虫脱不了干系。扯到这件事,就少不得提起‘叠世者’。而奴婢作为‘叠世者’的活口,恐怕也没办法安然走出楚国的皇宫。”
“所以,你是怕因为这种事而留在楚国皇宫?那你这担忧倒是有些杞人忧天了,只要我不说,谁知道你曾经伺候过陆王后?更何况,青衣不也是伺候过柔王后吗?柔王后也和叠世者有关系,那青衣难道就没有关系了?”
上官婉卿倒并没有意识到榆火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严肃,因此她的脸上仍是轻松的表情。她重新转回梳妆镜前,仔细地描画着妆容。
“小姐,您大概忘了,您最初来到这儿,是作为瓦兰国的嫡长公主嫁过来的。”榆火垂下眼睫,这让她原本就阴晴不定的脸色看上去更显阴暗,“而奴婢,是作为您的陪嫁侍女一并过来的。”
“所以,他们若是想***您,恐怕也明白奴婢平日陪在您的身边,接触了不少瓦兰国还有这儿的事情。而青衣不过是半道被带过来的,他们大概也不知道青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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