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痛苦的爱3

灵儿抽泣道：“小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诺看看枫憔悴不勘的脸，再看看灵儿泪水模糊但依旧美丽动人的脸，一时不知怎样回答。

枫强忍着心中的绝望，冷不防向前迈出一步。

(四)

“砰！”

一声清脆的响声。

枫的头重重磕在了墙上，还没有等他感觉到疼痛，身子就顺势倒了下去。

许诺和灵儿听到这阵声响以后，不由一惊，如大梦初醒般望着枫。

枫正摸索着往起站。

灵儿赶忙过去，一面把枫扶起来，一面哽咽道：“枫，我知道你刚才说的不是真话，我一直都知道你说的不是真话，我一直都知道你是骗我的，我一直都知道……”

许诺询问道：“枫，你没事吧？没伤着吧？”

枫毫不动容，狠狠推开灵儿，跌跌撞撞向家门走去。

灵儿好像永远都不会生气一般，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了枫。

许诺紧跟着走进房间。

灵儿轻扶着枫，柔声道：“枫，你的眼睛……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灵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枫一动不动地站在客厅里，任凭灵儿左右摇摆，都不说一个字。

许诺道：“你别摇了。”

灵儿道：“我……”

许诺道：“我知道你非常担心，但现在不是询问这些的时候，你就让他好好就休息休息吧。”

灵儿拒绝道：“我不，我一定要问清楚，我一定要问清楚。”

许诺脸色一沉，怒声道：“你现在问清楚了又能怎样？难道你现在问清楚了，他的眼睛就能立刻复明了吗？”

灵儿嘶声道：“我不管，我不管。”

许诺道：“张水灵，如果你真的关心他，你就让他好好地休息休息吧，他太累了，你知道吗？”

灵儿道：“我……”

许诺道：“你听我的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也不迟，他现在已然承受不住你这样的询问和刺激了。”连推带拉把灵儿弄开，小心翼翼地把枫掺到房间里，让他平躺在自己的床上。

枫脑子里一片空白。

灵儿泪眼模糊，抽泣道：“小诺，你告诉我，枫这到底是怎么弄的？你快点告诉我，枫这到底是怎么弄的，好吗？”

许诺默默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枫就好像是一个一岁的小孩子，完全任凭别人的摆布，他自己则没有丝毫主动的意思，或者说他已经完全不想再去主动了。

失去朋友的痛苦还没有忘却，而现在他自己又变成了一个废人。

他怎么能不痛苦，怎么能不绝望呢？

一瞬间，好像这个世上所有的灾难都聚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铺天盖地地压在了枫的肩上。

十八年种种不幸，也好像是变成了一把烧的火红火红的铁锥，残忍地刺向了枫的心脏。

他想扛着。

但他已没有这个能力。

他扛不下去了。

此时此刻，他就好像是一个历经沧桑的堤坝，再也抵不住呼啸而来的洪水了，终于被彻底击垮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枫已到了伤心处。

伤心至极。

但他没有落泪。

因为他的泪已深深埋入心底。

和别的年轻人比起来，他无疑是一个不幸的年轻人。

他八岁丧父，十二岁丧母，如今好不容易考上了一个大学，却又遇上了一个卑鄙无耻的辅导员，正当他建立起了纯真的友谊，他的好朋友又不幸去世，而此时此刻他自己又成了一个瞎子。

一个需要别人照顾的瞎子。

这世上的一切不幸，好像只为折磨他而生，也好像只为毁灭他而生。

他活在这个世上，好像只为承受不幸和痛苦。

灵儿克制着心中的悲伤，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枫，心念一转，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枫对她冷漠的真相。

她真正明白了枫先前对自己冷漠无情的原因。

她感动不已。

她的眼泪泉涌而下。

枫一动不动躺着，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灵儿紧紧握着枫冰冷的双手，喃喃道：“枫，我是灵儿啊，我是你的灵儿啊，你怎么不会我说话呢？我求你了，你和我说上一句话，好吗？”

枫沉默不语，心想道：“灵儿，你真傻，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你这样真情待我，叫我聂枫如何报答你？以前好的时候，我就什么都给不了你，而现在我又变成了一个瞎子，我就更不可能给你什么了，你知道吗？”

许诺若有所思地看着枫，能从枫表情中看出枫心中的痛苦，温声道：“张水灵，你让枫安静一会吧，你这样只能增加他心中的痛苦，你知道吗？”

灵儿喃喃道：“可……”

许诺道：“听我一句吧。”

灵儿点了点头。

(五)

“我在等一分钟，或许下一分钟……”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房间里的安静立刻被打破。

呼吸声，彩铃声，哽咽声，瞬间交织在了一起。

惆怅而悲戚。

许诺慌乱地掏出手机，疾步来到窗户前，凝视着窗外明亮的街灯，低声道：“喂，妈妈，我在单阿姨家，您有什么事儿吗？如果您没有重要的事情，今晚就别等我了，我很有可能不回去了。”

秦芝(许诺的妈妈)微笑道：“小诺，你爸爸回来了。”

许诺惊呼道：“什么？我爸回来了？”

秦芝道：“是的。”

许诺道：“这是真的吗？我爸真的回来了吗？”

秦芝道：“当然是真的了，妈妈怎么会骗你呢？”

许诺脸色变了变，回头望了望枫，淡淡道：“妈，恐怕……恐怕我不能回去了。”

秦芝不解道：“为什么？”

许诺道：“以后再和您解释吧。”

秦芝道：“你不是早就想见见你爸爸吗？现在你爸爸好不容易回来了，你怎么又不会来了呢？”

许诺道：“我是十分想念爸爸，但……我的同学出了点事，我不能回去了。”

秦芝道：“出了什么事？”

许诺看了枫一眼，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妈，这个您就别问了，如果能回去的话，我一定会回去的。”

秦芝失望道：“好吧。”

许诺道：“行了，妈，就这样吧，如果能回去我一定会回去的。”

秦芝道：“行。”

许诺道：“再见。”挂了电话，来到枫的床前，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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