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普通的人1

(一)

“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来。

单筱娟急忙站起来，把手机递给枫，温声道：“枫儿，吃饱了吗？”

枫微笑道：“嗯。”

单筱娟道：“你和同学先聊吧，二姨出去准备一下，准备一些下午做手术用的东西。”

枫道：“好的。”

单筱娟嘱咐道：“枫儿，下午还要做手术，聊一会儿就行了，千万不要太过劳累了，知道吗？”

枫道：“我知道。”

单筱娟端着碗离开了枫的房间，去准备下午做手术需要的东西了。

枫躺在床上，赶忙接通电话，招呼道：“你好！”

邢若水深吸了一口气，犹豫了片刻，甜甜道：“你猜猜我是谁？”

枫沉思了片刻，悠然道：“是若水吧？”

一个人的容颜也许可以改变，但一个人的声音却是很不容易改变的。

邢若水兴奋道：“想不到你还能听出我的声音，还能猜出我是谁，真是难得啊！”脸上掠过一丝兴奋，顿了一顿，脸色微变，话语中包涵着无限的爱恋和感伤，低声道，“枫，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枫正色道：“我的眼睛没事儿，它只是累了，暂时休息几天，过几天就又能正常工作了。”

邢若水的语气柔和而感伤，哽咽道：“都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啊？”

枫的嘴上尽管说的如此轻松、如此豪爽，但心里却在隐隐作痛，一字一字道：“若水，真的没事，你只管放心好了。”沉默了片刻，接着道：“哦，对了，若水，你怎么知道我眼睛的事情的？”

邢若水道：“早上听灵儿说的。”

枫道：“灵儿说的？”

邢若水道：“有什么不对吗？”

枫道：“没事……没事，这么说来，同学们都知道我的事情了，是吗？”

邢若水道：“难道你不愿意让同学们知道吗？”

枫道：“不是。”

邢若水稍稍喘了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柔声道：“枫，你是怎么伤到眼睛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眼睛现在还痛吗？”

枫神色微变，若有所思道：“不痛了，早就不痛了，至于我的眼睛是怎么伤的，你就不要问了，我怕你听了会笑我。”

邢若水吃惊道：“笑你？”

枫道：“嗯！”

邢若水脱口道：“我怜惜还来不及，怎么会笑你呢？”

枫心里一震，赶忙换了一个话题，温声道：“好了，不说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情了，我们还是说些别的事情吧。”

邢若水道：“不行。”

枫完全怔住。

邢若水道：“你必须告诉我，你的眼睛到底是什么伤的？你如果还拿我当……当朋友，你就跟我说实话。”

枫为难道：“这……”

邢若水眼里含着泪水，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道：“告诉我吧，好吗？”

枫道：“这……”

邢若水道：“算我求你了，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伤的？”

枫道：“若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这件事情我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你就别问了，好吗？”

邢若水道：“你迟迟不肯说，是不是你不相信我？是不是你不把我当朋友？”

枫摇头道：“当然不是。”

邢若水道：“你没有骗我？”

枫道：“没有。”

邢若水呆呆凝视着天花板，眼里溢满了泪水，沉思了片刻，依旧不死心，喃喃道：“枫，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朋友，你就把真相告诉我吧。”

枫想了一想，无奈道：“我可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不过你要答应我，而且要保证，不许告诉任何一个人。”

邢若水道：“我答应你，我邢若水拿自己的人格发誓，这件事情我绝不告诉第二个人。”

枫深吸了一口气，暗想道：“若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我这样做有我自己的苦衷，希望你能理解我，对不起啊！”顿了一顿，温声道：“若水，这件事情说起来也真是可笑，而且就算我真的说出来，你未必就会相信。”

邢若水坚决道：“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说的每句话，我都坚信不疑。”

枫道：“我的眼睛会失明，是因为星期五下午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爬起来以后，我的眼睛就变成了现在了这个这样。”

邢若水惊奇道：“什么？摔了一跤就失明了？”

枫道：“是的！”

邢若水半信半疑道：“真的只是摔了一跤？这怎么可能？摔跤怎么会把眼睛弄瞎呢？”

枫温声道：“不但你觉得不可思议，我自己都觉得很是奇怪，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别人从楼上摔下来都没有什么事，为什么我只摔了一跤就把眼睛摔瞎了呢？哎，恐怕这就是我的命吧。”

邢若水生气道：“傻瓜，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不要你这么说，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我不许你这么说！”

(二)

“恐慌！”

这是枫现在的心理。

邢若水思绪一转，甜甜道：“枫，下午我去看你怎么样？”

枫木讷道：“你下午来看我？”

邢若水道：“不行吗？”

枫道：“行，行，只不过我下午有事。”

邢若水道：“什么事？”

枫道：“若水，不瞒你说，下午我得去医院做手术。”

邢若水惊讶道：“做手术？”

枫道：“不错，我二姨夫给我从北京请了一位老医生，定于今天下午给我做眼睛手术。”

邢若水心里惊愕不已，追问道：“枫，难道你现在不在医院吗？”

枫道：“我一直在家里。”

邢若水道：“你没有住院？”

枫道：“嗯。”

邢若水焦急道：“你怎么能不住院呢？难道你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在家里待着是非常非常危险的吗？万一有个突然状况……那可是非常危险了，你怎么这么傻呢？你怎么不知道珍惜自己呢？”

枫喃喃道：“我不想住院。”

邢若水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一字一字道：“这不是想不想、愿不愿意的事情，这是千般不愿都必须要做的事情，再者说了，如果你有个什么意外，家里一没有药，二没有医生，你该怎么办呢？”

枫坦然道：“你过虑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邢若水叹息道：“哎，真是搞不懂你。”说完，又习惯性地长长叹了口气，沉思了片刻，询问道：“下午几点？在哪个医院？我去陪你吧，好吗？”

枫沉思了一会儿，也不好再拒绝邢若水的盛情和好意，温声道：“下午三点，在天明眼科医院。”

邢若水道：“天明眼科医院？”

枫道：“是的。”

邢若水默念道：“天明眼科医院，天明眼科医院。”念了两遍，柔声道：“好的，我下午去陪你。”

枫道：“这……这……”

邢若水见枫迟迟不愿答应，心里有些悲伤，生气道：“难道你不愿意我去陪你吗？”

枫道：“不……不是。”

邢若水道：“那是什么？”

枫为难道：“我……”

邢若水心思一动，就猜到了枫担心的原因，神色大变，变得凄婉惨淡，喃喃道：“你是不是怕灵儿误会？”

枫道：“我……”

邢若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自嘲道：“哎，我真是不识时务啊，我早就应该明白了，在你的心里只有灵儿一个人，哪里还能容得下其他的什么人呢？”

枫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担心……担心……若水，你下午不用上课了吗？”

邢若水道：“不上了，你现在都成这个样子了，我哪里还有心思上课？”

枫沉默下去。

邢若水道：“只要是为了你，我做什么事情，都心甘愿意。”

枫神色变得难看惨淡，呆呆僵在床上，像一个木头一般一动不动，只是心在“怦怦”乱跳不停。

邢若水泪眼模糊，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自己的手指，喃喃道：“我去医院陪你，行吗？”

枫知道自己再拒绝的话，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不识好歹了，答应道：“好吧。”

邢若水破泣为笑道：“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枫道：“嗯。”

邢若水道：“不见不散。”

枫道：“下午见。”

(三)

“枫？”

正准备挂掉电话时，邢若水喊出了这个字。

枫询问道：“若水，还有什么事吗？”

邢若水神情激动，紧撰着拳头，死咬着自己的嘴唇，机械道：“枫，我……我……我想……”

枫道：“有什么事情，你只管开口，如果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你解决。”

邢若水沉默了半响，狠狠一咬牙，脱口道：“我喜欢你。”话音刚落，就挂了电话。

枫完全怔住。

他一动不动僵在床上，就好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病人，额头上渗出了黄豆大小的冷汗。

他刚放下手机，就听到许诺笑道：“枫，你怎么了？你如此惊愕，是不是哪个美女又向你表白了？”

枫脸色略微发热发红，吞吞吐吐道：“小诺，你……你什么……”

许诺坐在枫的床上，微笑道：“我什么？”

枫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许诺道：“我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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