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聂敏丽看着枫憔悴的脸颊,眼睛上蒙着的白纱布,一时思潮起伏,就想起了枫死去的父母,悲伤自责下,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顺着她的脸颊滴落而下,像秋天的雨滴,冰冷而潮湿,而且还滴落到了枫的手背上。
枫摸着手背上的泪水,低声道:“姑姑,您……您怎么了?”
聂敏丽急忙拭去脸上的泪水,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微笑道:“我没事儿,我没事儿。”
枫没有再问,喃喃道:“姑姑,我们回去吧。”
聂敏丽点了点头,扶着枫一步一步向楼上走去。
(二)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相思很苦,然而没有结果的等待更是生不如死。
人也许就是这样可笑滑稽,拥有的时候不知道好好珍惜,一旦到了失去的时候,顿然大彻大悟、后悔莫及。
以前淑情在的时候,王斌只是一味的逃避和退却,没有勇气去珍惜她,而如今淑情离开了,王斌却又整天捧着她的骨灰,不能释怀,更不愿轻易放弃。
他这样做,是迂腐?是痴情?是伪善?还是自讨苦吃?
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说明白。
小伟见王斌又在捧着淑情的骨灰独自发呆,不由走过去,若有所思道:“王斌,今天天气正好,我们去打球吧?”
王斌头也不抬道:“打球?”
小伟道:“对啊,你平时不是很喜欢打球的吗?”
王斌吃惊地望着小伟,良久良久,叹息道,“哎,说起打球,我倒真是很长时间没有打球了。”
小伟喜出望外道:“这样说来,你是答应了?”
王斌呆呆盯着红色小布袋,一动不动,喃喃道:“好长时间没有再和枫联系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是不是还像从前那样爱打球啊?”
小伟脸色一变,怔怔地盯着王斌,追问道:“枫?枫是谁呀?难道他球打的很好?”
王斌道:“枫是我的一个老朋友,他不但球打的好,而且为人甚是和善,是一个难得的好朋友。”
小伟道:“他真有这样好?”
王斌道:“虽然我和枫认识了不到半年,但他却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想想我们一起打球的情景,真是大块人心啊。”
小伟看到王斌脸上露出的浅浅笑容,自己的心里也欣慰了许多,因为他实在很久没有见到王斌笑了。
王斌不由陷入到回忆中。
小伟凝视着电灯,幻想着枫的长相,半信半疑道:“枫真有你说得那般优秀吗?”
王斌朗朗道:“不瞒你说,虽然我只是了解了他一丁点的优点,但是我敢保证,如果你见了他,你和他也一定会成为无话不谈的密友的。”
小伟惊喜道:“但愿今生有幸,能让我见到他。”说到这里,脸色变了变,变得凝重,小心翼翼道:“王斌,我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你。”
王斌淡淡一笑,淡淡道:“小伟,其实你不问,我也知道你想要问什么。”
小伟指着王斌手中的红色布袋,表情沉重,低声询问道:“王斌,上次你说这个布袋里装得是一个女孩儿的骨灰,对吗?”
王斌机械地点了点头。
小伟道:“女孩儿是你的……是你的女朋友吗?”
王斌考虑了半响,摇了摇头。
小伟道:“那是你的亲戚?”
王斌又摇了摇头。
小伟吃惊道:“那是你的?”
王斌脸色黯然,喃喃道:“她是我喜欢的女孩子,只可惜……只可惜她现在……哎,真是天意弄人、世事无常啊!”
小伟看着王斌微微颤抖的双手,好像已深深体会到了王斌心中撕心裂肺而生不如死的痛苦一般,怔了一怔,轻轻拍了拍王斌的肩膀,叹息道:“好了,王斌,我们不要再提这些伤心的往事了,过去的事情就有它过去吧。”
王斌黯然不语。
小伟拿起王斌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如释重负道:“王斌,将一切痛苦都抛掷脑后,我去拿篮球,我们去打球吧?”
王斌道:“明天再去吧?”
小伟死死拉着王斌的手,不依不饶道:“去吧,别再等到明天了,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啊?就现在吧,我都好长时间没有打球了,手都痒了!”顿了一顿,朗朗道:“就这么定了,我去拿球。”话音刚落,疾步跑到自己的座位上,取上了篮球。
王斌无奈地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将红色小布袋装在自己的书包中,一步一步向小伟走去。
(三)
“爱,有的时候不一定需要山盟海誓的诺言,就她一定需要细致入微的关怀与问候;爱,有的时候不一定需要梁祝化蝶的悲壮,就她一定需要心有灵犀的默契与投合;爱,有的时候不一定需要耳鬓厮摸的缠绵,就她一定需要忠真不渝的恪守与坚持;爱,有的时候不一定需要雄飞雌从的相随,就她一定需要相濡以沫的理解和支持。”
“爱情本来是轰轰烈烈,而不是生死离别后再来用一辈子狠狠地怀念;爱情本来是每分钟心跳起码两百次,然后休克在对方怀里;爱情本来是春天泛滥的病毒,在空气里是肆意侵略,然后在不知不觉之中毒身亡的。”
(四)
灵儿每天都去看枫,和他聊一些学校里的趣事,以此来分散枫的注意力,减少枫的痛苦,以便枫眼睛的恢复。
而学校里的趣事,无非就是前天哪个男生被开除了,昨天哪个女生和男朋友分手了,今天自己的哪个好朋友又恋爱了,哪个女生漂亮了,哪个男生变帅了。
枫尽管对这些事不太感兴趣,但当灵儿讲到精彩的地方,他依旧会笑个不停。
因为他不想看到灵儿因自己而不开心。
见到枫高兴,灵儿的心里自然也是甜美如蜜了。
如果说爱情是酒,让善男信女们沉迷不醒、缠绵不厌的话,那么微笑就是蜜,时时刻刻在修补着痴男怨女心中短暂的悲伤,融合着他们火热的恋情。
在枫的面前,灵儿每天尽管总是异常的兴奋和潇洒,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却有淡淡的悲伤和担心。
而灵儿心中的这份担心与悲伤,即使她不说,枫还是能深深体会的到。
因此,为了能让灵儿开心,枫总是尽情配合着灵儿,和灵儿共同演完这场含泪的微笑。
自从枫失明后,灵儿总是显得魂不守舍、郁郁寡欢,有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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