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枫、灵儿和邢若水坐在床上,不说话也不微笑,好像三根柱子一般。
不同的是柱子不会喘气,而他们会。
枫觉浑身不舒服,再也耐不住这如此尴尬的气氛,于是站起来,冲灵儿和若水道:“灵儿、若水,你们两个先聊一会儿,我去洗一个澡。”扫了一眼房间里的摆设,接着道:“哎,我好久都没洗澡了,再不去洗,恐怕我连洗澡的动作都要忘记了。”
其实,哪里是因为他好久没洗澡了,他这么说只是为逃离眼前尴尬的局面而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只要自己在这里,这场尴尬的沉默就会无休止的延续下去,而灵儿和邢若水也会彼此顾及,不能彻底把心事好好的谈一谈,如此下去,他们三人的事情就永远不会有雨过天晴的一天。
枫离开房间。
(二)
大约又沉默了将近一顿饭的时间。
灵儿终于忍不住道:“若水,你喝了那么多酒,躺下睡一会儿吧。”
邢若水道:“你真的爱枫吗?”
灵儿好像完全听不懂邢若水的意思,怔怔看着邢若水,迷茫地点了点头。
邢若水瞧着窗外黯淡的阳光,冷冷道:“你既然爱他,那你又为何要害他?”
灵儿吞吞吐吐道:“什……什么?若水,你说我……我害枫?我喜欢枫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害他呢?”摇了摇头,喃喃道:“你的话,我不懂。”
邢若水脸上闪过几丝冷笑,顿了一顿,一字一字道:“你以为爱情真的就如你心中想象的那般简单吗?你以为只要自己痴心就能拥有美好的爱情吗?不能,永远不能。”直视着灵儿,接着道:“灵儿,你有没有想过,枫为什么总是不肯去你家见你的父母?难道这仅仅只是他心里有所担心吗?”
灵儿沉默不语。
邢若水道:“灵儿,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和枫是生活在两个不同层次的人,虽然你们彼此喜欢着对方,但你们中间却隔着很多的障碍,不同的家庭背景、不同的人生阅历、不同的看法,这些都是无法逾越的障碍。”脸上掠过几丝冷意,冷冷道:“纵然你们万分努力,你们也不可能改变这个铁打的事实,更不会有美满的结局。”
邢若水这些话尽管非常白话,但灵儿还是不懂,不仅不懂邢若水这些话中的本身含义,也不懂邢若水说这些话的用意。
但不管邢若水用意何在,她的这些话是有些道理的,对于这一点,灵儿坚信不疑。
灵儿皱眉道:“铁打的事实?什么铁打的事实?”
邢若水道:“其实你心里知道,而且比谁都清楚。”
灵儿惊愕道:“我清楚?”
邢若水果断道:“你清楚这个事实。其实,我说的这个事实也不是什么深奥难懂的道理,你聪明果然,自然能明白我的意思。如果我猜的不错,你的父母是永远都不会把你嫁给枫的,这就是我所说的铁打的事实。”刚刚说完,又一次纠正自己的话:“不对,应该说这个事实是你的父母永远都不会把你嫁给一个比你家穷的人。”
灵儿不由怔住。
她胆战心惊地瞧着邢若水,不知道她为何会将自己了解的这般彻底,一时之间,她只觉自己在邢若水面前已变成了一个透明人,一个没有任何秘密的透明人。
但她不是透明人。
因为她有她自己的打算。
邢若水淡淡笑道:“其实你大可不必感到吃惊,我之所以如此肯定你父母的想法,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不单单只有你的父母有,几乎天下的每个父母都有,特别是有钱人,这是一个惯有的想法。”
灵儿苦笑道:“是吗?”
邢若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只要是一个父母,谁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将来能过上人上人的上等生活呢?别的不说,就连现在那些耀眼的明星们都不惜舍身、舍青春嫁入豪门,更何况是我们这样的一个普通人呢?”
灵儿想了一想,吃吃道:“若水,你说的很有道理,而且你说的这些现象在如今的社会上也普遍存在,但就算这是一股风气,一种流行,那也只是大部分,而不是全部,既然不是全部,那就会有特例存在,不是吗?”
邢若水道:“的确是有特例存在,但我想那个特例绝对不会是你。”
灵儿震惊道:“为什么?”
邢若水没有回答,而是问出个非常奇怪的问题:“灵儿,难道你没觉得吗?”
灵儿机械道:“觉得什么?”
邢若水道:“现在的人,家里越是有钱,封建传统和门阀观念就越是严重,他们不仅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过着奢侈的生活,而且还恨不得自己的家族能富可抵国、世代富贵。”
灵儿又无言以对。
邢若水叹了口气,冷冷道:“再说了,就算你的父母与众不同,但你以为爱一辈子就真的像说的那么容易吗?”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如果爱情真的如嘴上说的那般轻巧的话,那这个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夫妻反目、情人相互残杀的悲剧发生了。”
灵儿嘟囔道:“我……”
邢若水道:“有的时候,爱并不是光有恋爱双方痴心就行了,它应该是加在物质条件上的,而且爱情是最现实的东西,它需要诸多现实生活中的物质条件做后盾,比如说金钱、地位、权力等一系列物质条件,如果缺了这些东西,再伟大的爱情也如天空浮云,稍纵即逝。”
灵儿坚决否定:“我不这么认为。”
邢若水什么也不说,只是讥诮地笑了笑。
灵儿朗朗道:“如今这个时代的确如你所说,离开了金钱,我们是无法生存下去,但金钱毕竟不是万能的,它也许可以买到这个世上一切的好东西,但它却万万买不来人与人之间真挚感情。”
邢若水冷笑道:“你也太理想、太天真了吧?如今这个年头,谁不希望自己是大款和大官?谁不希望自己一生都能被人尊敬、受人爱戴?谁不希望自己不管身在何处,处处都是主角啊?谁愿意自己一辈子受苦劳累、看别人的脸色呢?”脸色一变,坦白道:“不瞒你说,我是喜欢枫,也很嫉妒你,但我……好,就算你和枫真心相爱、情投意合,不理别人的看法,但你的父母会同意吗?你可不要忘了,你和石虎是指腹为婚的,而且你的父母眼中看对的只有石虎,认定的也是石虎,而不是一无所有的枫。”
灵儿倒吸了一口冷气,强装镇定:“指……指腹为婚?这……我……我才不管呢?那是他们的想法,不是我的,自然就不能代表我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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