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传到云卿耳朵里,知道皇帝意思的时候也是会心一笑。
“三娘和大一大二唐山宋迢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云卿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洞箫,莞尔问道。
“一切都在主子的计划中。”采蘩得意地微笑,如临春风。
“让他们长个心眼儿,要算计杜家,无意虎口夺食。你放松的时候就是敌人算计你的时候。”
失败不害怕,大不了有外公。
就怕功亏一篑,赔了夫人又折兵,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可不乐意。
采蘩答应着,很快收敛了,只是依旧眼角眉梢带喜,嘴角含笑。
差不多午时,云卿准时放了绿沈出去。
刑部大堂。
外面的日晷刚到午时,潮流般的人群随着刑部大门一开都涌进了大堂外。
一队穿了青灰色直裰的刑部官兵井然有序地列站着,维护秩序。
当胸一行书的大写‘刑’字,头戴官帽,手持尖枪刀剑,不苟言笑。
上座主审刑部尚书;从审监督大理寺卿,吏部尚书,右相。
原告淮国公府翰林修撰清苑公子,被告杜家二公子杜兴庭。
旁观席京兆尹等人。
“雍亲王到。”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一地的人都向着带了面具的容澈行礼。
“起吧,不必拘礼。本王只是来旁观,尚书大人开审吧。”
容澈看到了杜家一边坐着的太子,笑了笑,“太子原来和皇叔我一般无聊。”
说罢,早已有人抬了椅子在另一边上首。
尚书大人当堂把温家状子念了一遍,杜导视若无物,惊堂木一拍:“带人证物证。”
“且慢。”杜导冷冷地直视刑部尚书,“温家状告我儿兴庭,可兴庭已经失踪了两三日,敢问,可否质疑温家?”
“这——”刑部尚书一时不知如何决断,按剧情发展,温家的确有嫌疑。
“温家不是有人证吗,若人证是真,自然知道杜兴庭的去处。”
容澈不以为意地插了一句话,隔着面具,就是话语也是没有温度的。
尚书大人惊疑不定,容澈一句话便一锤定音,宣着带人证物证。
外堂雅雀无声,等着一验传言真假,人证有没有被劫走或杀死。
窦大胡子穿着囚衣,脚带镣铐,没有落魄颜色,两个官兵押着他,跪了下来。
“小人知罪,请大人网开一面。”众人奇怪尚书什么话都没有发落不是。
“你叫窦一刀?你可知杜家公子杜兴庭?他人至今在何处?”尚书大人连环炮似地问话。
“大人,您怎么知道此窦一刀便是彼窦一刀。据下官所听刑部被劫,人证真实性令人怀疑。”
杜兴容不急不缓地说,昨天那招顺手牵羊的障眼法可是完美无缺。
尚书大人挑了眉,像是突然肯定了什么似的,道:“听说过暗度陈仓,杜编修可知还有李代桃僵的说法。勿要干扰公堂。”
窦一刀斜睨着被称为编修的杜兴容,鼻里发出轻哼,“小人的确是黑风寨寨主窦一刀,那晚杜兴庭来过黑风寨,至于去处,小人不知。”
心里暗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杜家果然没一个好的。
倒是杜家人,听说李代桃僵,脸色便有些不自然。
“细细将你所犯罪责悉数说了。”尚书惊堂木一拍,威严无比,便有文书奋笔疾书。
窦一刀对于自己黑风寨被灭一事,一直心有余悸,上百号人在杜兴庭手下,说没有就没有了。
那些兄弟跟着他出生入死,到头来一口薄棺也没有,他的心里悔不当初。
可是很快,收敛了神情,突然想开了,开始娓娓道来:
“那日接到密信说有一桩生意,小人便带了几个兄弟接了,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残一位公子,就在八角胡同一带。”
堂上一片唏嘘之声,听得温家人似是晕怒,却让杜家人的表情越来越不自然。
时间地点人物都和温清墨遇害吻合,买凶杀人已经构成死罪。
“你指认说让你杀害他人是杜兴庭,那你又怎么确定对方真是杜兴庭。”尚书大人开始提问重点环节。
“我……”窦一刀一时说不出话来,那人每次来都戴着披风兜帽,月白锦袍。
“这么说,你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那你可是诬告他人。”尚书大人见着他眼神闪烁,支支吾吾的样子。
“你仔细想一想,有没有什么玉佩扇坠,或者纸上印章什么的?”
温清彦早知他不靠谱,试探性地问,心里却是焦急无比。
尚书大人口里的‘场外禁止喧哗’还没有说出来,温清彦就很识相地住了口。
“大人,小人有这个。”
窦一刀被这一提醒,倒是想起来了,迅速从袖口藏得极隐秘的地方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来。
众人面色各异地看着那张纸被主薄大人呈到了尚书面前,下面围观的人也开始小声议论,指指点点。
尚书看完后面色严肃,传给几位从审看了。巡视了几位大人的神情,旁人对这张纸都好奇了,伸长脖子瞧着。
“这封信如此隐秘,你一个杀手从何得来?”林之敬一本正经。
“小人没念过书,这是那晚杜兴庭要杀害小人时,日月神教的人从他身上搜出的。小人亲眼所见。”窦一刀十分肯定地摇头。
日月神教?什么鬼,邪教还是什么?堂外已经炸开了锅。
“肃静,肃静。”尚书大人看完信后头疼。
“大人,这印章可以伪造,证人说不定已经被温家收买了。恕下官不敢苟同,而且杜兴庭已失踪几日,无法对证。”
话音落,公堂外更是喧哗开来了,两拨人吵的不可开交。
难道温家就这么逆来顺受,由得杜家独大?
“大人,若这个大胡子能辨认出杜家公子是谁,不就可以说明人证可靠吗?”一百姓朗声道。
旁边的人点头应和,表示同意,可是杜家公子已经失踪了啊?
“尚书大人,若本王说本王知道杜兴庭在何处怎么办?”
容澈手心里睡着一只绯胸鹦鹉,众人一早就注意到了。
没有等人惊疑完,雍亲王府府卫已经带了一个月白锦袍的人上来。
温述之瞟到杜导不知何时出去的,揭开套头布时他才落座,转念一想便知道怎么回事,朝温清苑递了一个眼神。
“就是他,和我交易的正是他!”窦一刀一眼认出他来,一片恨意汹涌。
对于人证物证,杜兴庭惊奇地没有否认,他的脸色苍白眼下乌青,看得杜导动容。
不过侍从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杜导的脸色顿时黑出翔来,看向杜兴庭的眼神只有狠绝。
有心人看着,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杜兴庭,对于证人的指证,你可有要补充的?”尚书大人面无表情地拍着惊堂木。
沉默,始终沉默着,杜兴庭没有说话,没有等到尚书大人第二次拍惊堂木,他已抬头。
“我认罪,无可辩驳。”
话音落,不说堂内,就是外围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都一片哗然。
“肃静肃静。”尚书大人皱着眉,看向杜兴庭,“作案动机和经过。”
一旁的主薄察言观色,听着在说案情,侍墨以待奋笔疾书。
“之前在诗会,温清冠拿出诗作艳惊四座。嫉妒兴起,就想到一石二鸟之计。却没想到是温清墨寻着荷包来到八角胡同,我软硬兼施劝他诬陷我大哥。可是他拒绝了,所以……”
“所以你就让埋伏好的人把我二哥打出内伤来?”温清彦两个鼻孔呼呼地往外冒着气,又极力压低自己的声线,质问着面不改色的杜兴庭。
杜兴庭挑眉,清哼一声地回看着温清彦,嘴角忽而扬起张扬的笑意。
“是,我一时不爽就打了他。老子就瞧不上什么宁死不屈的狗屁气节,怎样?”
“你——”
“温清彦!”
“场外勿要喧哗!”
各方面的阻止让温清彦终于回了一丝理智,忍住没有冲上堂去胖揍杜兴庭。
可是很明显,掩饰情绪的事儿压根就不适合他,面红耳赤不说,就是双拳已然青筋暴起。
“温清冠何在?”刑部尚书问。
堂里的人纷纷侧目看向温家,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温清冠的身影。
“大人,温清冠已失踪几日,不过素来跟随他的书童倒是清楚此事。”温清苑淡然道。
随后带上来的小厮,把温清冠从食来轩得来的酒和荷包呈上,便有大夫前来验证。
酒里有五石散不假,而荷包里的香料只有中毒不轻的人才觉异常芬芳。
“本官判定杀人犯窦一刀秋后处斩,主谋杜兴庭不仅买凶杀人还意图混乱科考风纪,明日午时三刻斩立决。退堂!”
此案审结下来,杜兴庭一人做事一人当,和杜家完全摘除了关系。
不过是一个千年男二受不了在家不被关注,而嫉妒兄长众星捧月,为了拉兄长下马才出戏。
一切不过是嫉妒心理作祟,要想嫁祸别人,始终要看看自己的分量和手段,不然就不自量力了。
围观的民众议论纷纷地退出了大堂,想必今日后杜家买凶杀人的事又要在惊中掀起惊涛骇浪。
尚书等人对于科考风纪一事请教着右相如何整理成文向皇帝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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